Chapter  29
 
 
我打開了電腦,敲打鍵盤。
 
我「我看過林生的照片 發現了他的太太長得與妳非常相似 」
 
田中沈吟了片晌,然後她嘆了一口氣 在鍵盤輸入「你發現了 」
 
我點了點頭 然後我在鍵盤輸入「這就是妳不能告訴我的事 」




 
田中搖了搖頭「我不是不想告訴你 而是這是一件很複雜的事 」
 
我「有什麼難題 讓我知 我們一起分擔 」
 
田中凝望著我,道:「阿尼吉多。」
 
於是田中透過鍵盤把這整事告知我。
 
原來林太並非如林生對我說的只是回日本一段時間,事實上林太在日本的311大地震時已經失蹤,直到現在仍未有任何消息,雖然她失蹤超過半年,但林生兀自抱著一絲希望-林太仍然生存,而且為免結子傷心,林生一直向結子訛稱林太只是在日本那邊有要緊的事需要處理,要逗留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我「聽」到這裡覺得奇怪,正常一位小女孩超過半年沒有見到媽媽,一定會鬧彆扭,嚷著要見媽媽,而且就算身在日本,也可以透過書信、電話、電腦來通訊,林生怎可以隱瞞這麼久。
 
田中在鍵盤上敲打「林生不需想辦法隱瞞 結子很乖 沒有鬧彆扭 因為結子已經理解到媽媽不會再回來 她知道只剩下爸爸 為免爸爸難過 她裝作不知情 也沒有嚷著要媽媽」
 
我愕然,這怎麼可能,一位四歲的小女孩,在田中面前愛撒嬌的結子,居然會這般懂事。
 
結子接受了媽媽離去的事實,反而林生仍未能放下。
 
一天,林生和結子遇到田中,他以為林太回來了,他擁著田中,田中被嚇壞,當田中不斷呼喊,林生才冷靜下來,他仔細端詳田中,才發現田中雖然與林太挺像,但年齡上的明顯差別,令他分辨出田中並非林太。




 
林生開誠佈公把一切也對田中說,為了彌補結子所失去的母愛,林生希望與林太酷似的田中能當結子的褓姆。
 
田中只是與結子相處一日,結子便對田中很依戀,把童稚天真的四歲小女孩的天性在田中面前亳無保留表現出來,每次田中離去,她都表現得依依不捨,她已經將母親的情感投射在田中身上;而結子的可憐背景激發起田中內心的那份母性,決定要做好這份工。
 
田中又提到每次她要唱紅蜻蜓哄結子,結子才能入睡,林生對她說原來每次林太都是以這童謠作安眠曲哄結子入睡的。
 
結子對田中說,她覺得爸爸很可憐,希望田中能當結子的新媽媽,同時也當爸爸的新太太。
 
林生得知田中失去了記憶,對她說,這可能是天意,失去記憶的田中出現在他面前,這是因為林太在天之靈捨不得世上兩位最親的人乏人照料,所以牽引著一位酷似她的人,來填補這一空缺、擔當她在這家的原本角色。另外,林生向田中提到她失去記憶的原因可能就是林太的轉身,這就如日劇藉著雨點說愛妳的故事一樣。
 
田中「林生今日對我說很希望我成為他的太太 與他和結子一同生活 」
 
我愣住了,呆呆地凝望著向我瞧過來的田中。
 




林生的意思無疑是要向田中求婚。
 
我呆晌了一會,再在鍵盤上敲打「妳的答覆是 」
 
田中「他說他是認真的 而且他問過結子 結子也很想我當她的媽媽 希望我能夠答應 我不知怎樣做 他說他會給我時間考慮 你覺得我應不應該答應 」
 
我凝望著她,我知道林生條件好好,定可令她生活無憂,他們郎才女貌,非常匹配;而且結子又接受她,她又很疼結子,再加上這打動人心的命運邂逅,理智上我應該勸她接受,但感性驅使我在鍵盤上輸入「不 妳不可接受的」
 
「點…解?」這話是田中以廣東話問出。
 
我在鍵盤上輸入「因為妳可能在失憶之前已經有一位要好的男友 妳現在答應林生的話 那麼等候妳的人怎麼辦 妳至少等待妳恢復記憶後才作決定 」
 
田中「真的會有那個人 」
 
我「這也說不定 如果我是那個等候妳的人 我會覺得很慘 一直的默默等待 希望有重遇的一天 但結果是所等待的那個人 原來已經當了別人的太太 所以為免那個人傷心 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待妳恢復記憶才打算 」




 
田中「你認為真的有那個人存在 」
 
我「那個人一定存在 而且他是非常非常愛妳 他會待妳很好很好 儘管他很懦弱 但在妳面前他會變得堅強 他很膽小 但為了妳 他可以去犯法 只要妳幸福 就算要他痛苦也沒所謂 無論如何他會一直守護著妳 保護著妳 」
 
打到這裡我不禁把自己的情感釋放,我與口中的那個人交疊成同一人,我泫然,淚滑過臉打在鍵盤上。
 
田中被我突如其來的慟哭嚇了一跳,她為我遞上紙巾,以廣東話問我:「點…解…喊」
 
我以文字回應她的問題「我想到那位等待妳的人好可憐 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和我一樣 非常非常傷心 所以請妳不要答應林生」
 
田中頷首,表示她不答應當林生的新娘子;她一直緊抿的唇,終於綻出一個笑容,而我滿臉的陰霾,恍如冬末的積雪遇上熾熾的豔陽而漸漸融化。
 
第二天,我和田中離開林生家,她對我說已經把話對林生說清楚。
 




她以鍵盤向我轉述當時的情形,她向林生道,她不是林太的代替品,她和林生之間並沒有愛情,不可能成為夫妻,婚姻是由彼此間的愛昇華而成的一種關係和承諾,並不能因為她的長相特徵與林太相像,就可以取替林太,林太永遠是林生的太太、結子的媽媽,儘管她很喜歡結子,但她只能以褓姆的身份待結子好,絕不能成為林生的新太太。
 
林生聞言沒有怪責田中,反而向田中致歉,說田中教訓得好。
 
不知是否錯覺,當田中拒絕成為林太後,我每次到林生家吃飯時,總覺得結子對我的態度都不太友善。
 
反而林生則和平時一樣與我有說有笑,於是我藉此套料,道:「林生,你鍾意睇邊類戲?」
 
「我鍾意睇一啲官能刺激、緊張恐怖嘅電影,好似奪命狂呼、異形、猛鬼街、十三號星期五,我都有晒一套Box set。」
 
「吓!真係睇唔出,我仲以為林生都係睇啲藝術片。」
 
「嘿嘿!邊種藝術片先,無著衫嘅藝術片,我都好鍾意睇。」
 
想不到平時一臉正經、形象健康的林生居然會和我談起這種男人間的話題,他又問我覺得田中與AV那位田中美佐是否長得很像?又說自己是田中美佐的瘋狂粉絲。




 
我見林生這麼健談,於是我嘗試把話題拉向他向田中求婚一事上,我道:「係呢!林生,關於林太嘅事,我已經知道咗。」
 
林生現出詫異的神色,再嘆了一口氣:「係田中話畀你聽?其實最初我都唔想呃你,但係我驚結子傷心,所以一直都同佢講媽媽只係喺日本逗留一段時間,但係點知結子比我更堅強,佢原來一早已經知道事實,我仲希望搵田中嚟做佢媽媽,彌補佢失去咗嘅母愛,如果唔係田中鬧醒我,令我醒覺佢地只係容貌相似,並唔係轉世、也不是同一個人;我記起我結婚時的承諾,我當時還信誓旦旦一生一世,估唔到佢只不過離開咗我半年多啲,我就打算再娶。」
 
我不知怎樣安慰林生,只是拍了拍林生的肩膀一下。
 
林生續道:「你放心啦!我唔會再打田中主意,希望你繼續畀田中做依份工,結子好需要田中。」
 
我瞧著林生,那清澄的雙瞳表現出真摰,而且他的語氣非常誠懇,我選擇了相信林生。
 
林生一事已解決,這事件令我更加認識林生,之前可能是那突然出現的幻覺,我總是對他有一些偏見;經過這件事,我開始欣賞林生,希望世界上有奇蹟出現,林太終有一天回到林生身邊,與他們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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