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那天比賽結束後,我、力康、阿木、倩螢和綻思是最後一批離開球場的人。
離開時,夕陽的餘暉染紅了球場上每一個角落。
無人的觀眾席冷清起來,然而我的腦際卻仍迴響著觀眾熱烈的鼓掌聲。
我對著空盪的球場笑了笑,在大家的催促下才離開。

步出球場時,阿木說我們五人難得人齊,又贏了球賽,建議到南山邨大排擋吃飯慶功。
建議才提出,我們幾個立刻齊聲叫好。
結果,當晚在南山邨的大排擋我們圍坐一桌,點了六道菜,每人還叫了一罐啤酒。




吃到大約一半,力康說不夠飽,又點了一道菜。
伴隨微涼的晚風我們幾個邊吃邊聊,感覺十分愜意。

「想不到你們打網球才不久,竟然會成為聯校網球比賽冠軍。」倩螢說
「哈,這就叫做天份啊!」力康又發出他那招牌笑聲
「天甚麼份,我說那叫幸運才是!」倩螢吐了吐舌頭,然後搖頭,很像一隻狗
「一半一半吧,單憑幸運成功也不會降臨,最後也要自己努力才行。」阿木說
「不過那場比賽真的很精彩,尤其是最後一球,看得我忘了呼吸呢!」綻思說

「這當然,最後要不是我奮身撲救的話,說不定還贏不了呢!」我笑說




「你還好意思說,剛剛在頒獎台不知道誰在哭呢…」力康撞我手肘說
「我…我哪有哭,只是流汗而已。」我細聲說
「眼睛流汗?甚麼爛藉口,井上雄彥早在<男兒當入樽>內用過了。」阿木立即說
「還以為你只會看那些催眠人的書,想不到還會看漫畫呢!」我說

「不過剛才那場比賽的確有點讓我感到看<男兒當入樽>時的感動。」我旁邊的綻思忽然說
「是嗎?」我說「奇怪了,<男兒當入樽>這種男孩子漫畫你也會看?」
「會啊。因為我中學時常打籃球,而且也參加過籃球比賽。」綻思揚起嘴角
「你戴著眼鏡,樣子那麼斯文,還真看不出來呢!」我驚訝地說
「嘻嘻,我中學的時候可是很好動的。」綻思瞪大雙眼,得意地說




「那正好!下次我們打網球時你也一起玩啊!」力康建議,然後向我狡猾地眨眼
「沒問題。不過你們這個冠軍人馬可要讓我這個弱女子。」綻思說
「哈哈,一定會讓你,放心吧。」力康不要臉地說

「哼,想不到還真擺出一副得意的模樣。」倩螢抛下一句
「哈,剛剛才千辛萬苦贏了比賽,當然要得意一下。」力康喝了口手上的啤酒「不過我也只是球場上得意,怎比得上你春風得意?」
「甚麼春風得意?」倩螢的臉一下子通紅
「對了,你們兩有打算甚麼時候結婚嗎?」力康望著阿木和倩螢兩人笑說
「誰說我一定會娶她呢?哈哈!」阿木一愣後才答,然後哈哈大笑
「可惡!」倩螢聽到阿木的答案後使勁地打他「我也沒說要嫁你啊!」

那天晚上我們的談興都特別濃,儘管滿桌佳餚換成一片狼藉的碗碟,我們依然沒有離開的念頭。
我們就這樣每人手上拿著啤酒沒有邊際地談著,談一下比賽,說一下自己中學時的趣事,喝一下啤酒,又互相開大家的玩笑。
直到十一點多,力康說怕太晚回家讓家人擔心,我們五人才解散。
解散後一如以往,我負責送綻思回家。





「今天比賽你一定很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綻思見到我一臉倦容
「不要緊,反正就幾個地鐵站的距離,很快就到。」我笑說
「那又要麻煩你了!」綻思說
「大家那麼熟,還客氣甚麼?」我說,然後抬頭望著車箱內的路線圖「不過你住得離學校那麼近,怎麼還常遲到?」
「就是因為距離近才會常遲到啊!」綻思吐了吐舌頭說,瞪著雙眼說
「甚麼怪理論!」我沒好氣地說「遲到給人印象不好啊!」
「哦,知道了。」綻思唯唯諾諾

「話說回來,我有件事要謝謝你。」我說
「哦?是甚麼事?」綻思好奇地問
「關於剛剛的比賽。最後一球要不是你說不定還贏不了。」我說
「是嗎?為甚麼這麼說?」綻思揚了揚眉
「本來我在最後一球時已經沒有力氣再跑,眼看就要輸掉…」
「但是呢?」綻思問




「但是…望見你看比賽時屏住氣息的模樣,雙腳突然又有了力氣,把球贏了,所以要謝謝你。」我稍稍遲疑後說

我不知道為甚麼會對著綻思說出這番道謝的話。
我只是很坦率地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僅此而己。
結果「謝謝你」才說出口,自己卻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不知何故,在綻思面前常有種想毫不掩飾暢所欲言的衝動。
幸好這份心底裡的不好意思很快就被綻思的笑容所化解。

「真的嗎?你這樣說我很開心呢!」綻思先是一呆,接著慢慢展開甜甜的笑容
「如果我說是假的呢?」見到綻思開心的樣子,我忍不住跟她開起玩笑
「可惡!」綻思皺起眉頭
「開玩笑的。」我調整自己的語調,認真地說「我是真的謝謝你。」
「那你該怎麼報答我?」綻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