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呢華叔啊,你係老闆,點解唔坐頭等嘅?」少女意猶未盡,問題沒完沒了。 

「老咩闆吖,我冇做嘢好耐啦。上幾年老婆有病,我辭咗職全天候照顧佢,積蓄都用晒喺佢嘅醫藥費上面嚕。而家都係慳住慳住先夠過世㗎咋。」華叔搖著頭,沒精打采似的。 

「你對你老婆真係好…我都希望我未來老公可以咁錫我。」 

「我而家只係想死之前見下個仔,唉。」 

嘆息中,盡是遺憾。 





少女欲言之際,機艙又再產生變化。 

嚓…嚓…嚓… 

光源重新從光管中散射出來,適應了黑暗的眼球一時未能調節過來,刺眼的波線直教眾人睜不開眼。 

「嘩…好掁眼呀。」少女嘀咕著,同時雙手遮掩著雙眼。 

再次發亮的化學物帶來了溫暖,創造了曙光。 





「開返燈就好囉…」華叔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機艙中談話聲紛紛,眾人都放鬆了,至少,得到片刻的安寧。 

可惜,遊戲的攪動者沒有閒下來。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從後座傳來,引得眾人都站起來,查看個究竟。 

尖叫聲來自一名中年婦女,驚惶的表情與顫抖著的身體繪畫出人類最原始的感覺。 





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 

順著婦女目光看去,坐在她通道旁的西裝男子,半歪著頭,口中吐出的不再是廢氣,而是乾固掉的血,從口中直流落白襯衫上,組成驚慄的血河。 

沒有閉上的眼,不再跳動的心。 

大概他還未弄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這班航機上,為什麼從此沒能再看見光明。 

白襯衫染成嫣紅的玫瑰,好不亮麗。 

再次發亮的化學物,揭開了血紅一樣的序幕。
「一定係前面班人!」文康倏地大喝,「佢哋實係摸黑入嚟殺人!」 

文康急步走近西裝男,雙手熟練地查看軀體上的傷口。 





「佢哋好陰毒…佢哋怕殺人會製造聲響,驚動我哋,所以用利物割斷咗佢喉嚨,大動脈嘅血液迅速回流入咽喉,血液堵塞住氣門,咁佢就唔可以發聲,係黑暗中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唔係開返燈,根本無人知佢遇害!點解我無諗到佢哋嘅計劃!」文康激動得雙手捶打著自己的胸膛,為自己的失策付出代價。 

「唔好咁啦…」少女從後擁抱著發瘋似的少男,雙手緊緊地鎖在他的腰間上。 

「佢哋班衰人!逼死咗阿樂,仲要過嚟加害我哋!我哋唔可以坐以待斃…我哋要反擊…」少男低沉的聲線透出可怕的慾望,煽動著眾人的情緒。 

「屌佢老母,郁鳩我哋?過去打撚柒佢啦!」 

「冷靜啲,冷靜啲啊!」少女急得用力地拍打少男的背肩,「你哋咁激動,過到去打生打死只會兩敗俱傷㗎咋!唔好亂呀!」 

「啊女講得啱呀,冷靜啲啦!」是因年老而失去了熱血,還是變得過份成熟? 

「冷靜?點冷靜呀?我哋身邊嘅人一個又一個咁死,我哋只係好彩咋,仲有十三個鐘,你哋係咪想大家一齊訓晒係到呀!人哋做緊嘢啦,我哋呢?」文康指著布簾後的茶水間,掙脫了少女的懷抱。 





「咪臭係!我唔想死呀!」金髮少年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唔好咁啦…喂!就夠鐘啦!坐低冷靜下,等過咗呢段噴霧嘅時間先啦!」少女拉扯著少男返回原來的座位。 

少男看一看手錶,微微地點頭:「啱。我哋過咗噴霧,之後先搵佢哋算帳!」 

「好!等陣先打佢老母!」金髮少年迅速地把口罩套回。 

將欲爆發的情緒稍為抑壓了下來,眼前還是先要度過毒氣危機。 

「嘿。」是心底的一聲冷笑。 

距離降落時間:13小時12分鐘。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