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悲劇

油屋內的豬欄,有人被扣在其中一個看似荒廢的空欄內,他坐在亂糟糟的禾草上,肩膀被鐵扣穿過,血淋淋的掛在牆邊。

他是白龍,

喜好穿著白衣的白龍,此刻已被自己的鮮血染得通紅。

白龍極為虛弱,他的魔力已被湯婆婆封印,若非他本體為河主,實在受不了肩上的皮肉之苦。





由於已近行刑之日,所以白龍才會被運送到豬欄內等待行刑。

……

……

小少爺大步踏來,走到豬欄前,「可惡的婆婆竟然把你鎖住了,哼!我一定要她放了你!」

我用力撐開眼,有聲沒氣的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誓言終歸是誓言,就算是湯婆婆也不可能輕易破壞這個世界的法則。」





「可惡啊!你不是想就這樣死去吧?那小千怎辦?」

「千尋……她不會知道的。」

縱然千尋不知道,我可是確確實實知道我和千尋之間的分別。身為河主的我,失去了居身之所——琥珀川,早已經不可以回到人界,當初亦是基於這個原因,我才會來到神界投靠湯婆婆,希望透過學習魔法來找到方法回去人界,回去見見千尋。

命運真會作弄人,想不到我還未學到自由穿梭神、人兩界的魔法前,就在神界碰到千尋。

「你也知道,我們不可以踏足人界,她也不可以再次進來神界,所以……所以她是不會知道的。」我說。





小少爺用力跺腳,「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可能輕易死去,要是小千真的回來了呢?要是她真的找到方法回來呢?那麼你不在的話,你叫我們如何跟她解釋!?」

「她回來嗎……」

很矛盾,我很想千尋回來,也不想她回來。

她要是回來的話,我就可能跟她再一起;
她要是回來的話,恐怕會再次身陷險境。

我輕皺雙眉,沉聲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已經沒有方法,真的沒有方法了……」

說著說著,我差點哭出來。

「哼!要是婆婆對你出手,我就恨她一輩子!」





「不!恨一個人是很辛苦的事,比起掛念更為痛苦。」我的心揪痛了一下。

小少爺一時語塞,轉身走去。

目送小少爺離去,本來沉靜了片刻的心湖再次泛起陣陣痛楚。

「千尋,你會恨我嗎?」

……

……

人界,千尋家。

我拿起桌面的髮帶,自那邊回來後,我每天都會戴上由無臉男和小少爺他們親手造出來的魔法髮帶,也是這條髮帶令我肯定了那邊的存在,肯定了白龍的存在。





「我回來了!!」有人在樓下大呼。

「嘭!」

隨著震耳欲聾的關門聲,我整個人嚇得跳了一跳。

「現在是白天,你已經喝到那麼醉?」母親怒喝。

「不用上班不喝酒幹甚麼?難道你想我出去玩女人嗎!?」

「你試試看!!」

縱然他們在樓下客廳,聲浪也大得如同在我耳邊咆哮,害我耳朵生痛。





經濟蕭條的後遺症,令父親被調職至鄉村支部,亦因此我們才要離開市區來到鄉村生活。這樣的安排等同抹殺了他的將來,根本跟辭退了他沒有分別。

由於以上原因,父親開始過著鬱鬱不得志的生活,甚至開始寄情於酒,不,應該是酗酒。

很明顯他又喝醉了。

我拿起書包,攝手攝腳的走往樓下。

「廢物!!全部人都是廢物!!」父親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上胡亂叫罵。

母親站在廚房內,一邊處理食材,一邊無聲啜泣。

我真的很辛苦,誰可以來救救我?

忍受著家中壓力,還要面對尚未適應的校園生活,種種事情都使我倍感疲累。兩件事所產生出來的負面能量,可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般簡單,負面情緒形同缺堤,使我心跳失控加速,暈眩不停,難以站立。





「唔……」我摀著口跪在地上,想吐出來卻吐不出丁點東西。

「千尋?」母親發覺了我的存在,「你還不去上課?」

「我有點不舒服……」

「你生病了?」母親放下食材,洗手清潔後走到我身前,半跪在地,用手按在我額頭上,
「沒有發熱……是哪裡覺得不舒服?」

「我覺得很暈眩,還有很想吐。」

「那麼你先回去休息,我跟學校為你告假。」

「嗯。」

……

……

錢婆婆家。

錢婆婆把白龍交還的魔女印章拿出,「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無臉男點頭。

「唉……先生,麻煩你可以幫幫我嗎?」錢婆婆問道。

先生閉目思考,輕皺眉頭後續道:「可以,隨時也可以開始。」

只見先生右手輕擺了一下,附近馬上出現了普通人類乃至神明難以感覺到的保護罩。

錢婆婆右手緊握印章,「儀式一但開始,便不可以中止和逆轉!」

「啊!」無臉男重重的點頭。

「好!那麼開始!」

就在「始」字剛由錢婆婆的嘴巴吐出,她已經用右手一掌印在無臉男胸口,把掌心的印章直接打進去無臉男體內。無臉男的身體隨著印章的侵入,如同充氣的氣球般快速膨脹。

「動靜有點大……」先生自言自語,然後單手結一個法印,背後便閃出一點閃光,衝出屋外沒入於天空。

無臉男感到難受之極,體內有龐大的力量在互相排斥,不過為了實現他的夢想,他一定要堅持下去。

「快將成功,再忍受一下!」錢婆婆滿臉汗水的說。

「啊!!」無臉男全身抖震。

突然,本來膨脹得有如氣球的圓滾身體,突然往中間一點收縮過去,直至收縮成一個如指甲大小的黑球為止。黑球靜靜的飄浮在半空,而錢婆婆早因過度抽取魔力,軟趴趴的坐在地上。

眾人屏息以待,看著小黑球一動不動。

「成功了。」先生淡然說。

黑球爆開,暴風來襲,把屋內的東西吹得胡亂飛舞,屋頂受不了強風吹襲,直接被吹飛到遠處。不知何時先生已站在錢婆婆身前,屋內就只有他們二人所站的空間沒有受到強風影響,彷彿就像隔著電視看戲的旁觀者。

強風平息,一大群黑色粉末開始聚攏在一起,然後發出強光。

光亮得使人眼睛生痛,要不是先生的結界,恐怕遠在油屋的尋常百姓也會察覺到異象。

強光過後,有一個人出現了,他是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