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季旅行的地點是赤柱,假如無法於原校升讀預科的話,這次將會是自己最後一次參加本校的旅行。
 
前幾天,君詠跟我說她與阿朗分手了,分開的原因是由於大家都變了心,走進了新環境的阿朗結識了新女伴,而君詠亦與她班上的某位俊男展開了新戀情。
 
回想當日Last Day的時候,君詠如送夫出關征戰般哭成淚人,幾個月後的今日卻春風滿面地挽著另一位男生的手臂。
 
到底是他們面對愛情的態度兒戲,還是愛情本身就是那麼不牢固?
 
「你覺唔覺得莉娜最近有啲古怪?」燒烤的時候,坐在旁邊的君詠趁莉娜離座的時候問道。
 




「咩古怪?」我問。
 
「佢最近識打扮左。」
 
「有咩咁出奇喎,女仔間唔中貪靚下好正常者。」
 
「唔會無端端走去扮靚既,佢一定係有豔遇…如果唔係因為潮達,你都唔會無緣無故走去整負離子同埋戴隱形眼鏡啦,係咪?」
 
她說的又好像有點道理。
 




「但係我又唔覺佢最近有同男仔行埋喎…」我說。
 
「你唔覺,但我覺啊,你睇吓嗰邊。」君詠指向莉娜身在的方向。
 
我回頭一看,發現手拿燒烤叉的她,身旁幾乎都是女生。
 
「有咩睇?」
 
「咁明顯你都見唔到?」
 




「你想話莉娜佢…搞基?」
 
「唉…你仲未明?」君詠露出了無奈的模樣,然後又說:「佢隔離咪企左個男人囉!」
 
她指的是郭sir。
 
郭Sir 是本校的中文科教學助理,大約二十來歲,比我們年長十年左右,文質彬彬,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文學氣色。掛著一副無框眼鏡的他稱不上為英俊,卻有一種能將一眾少女迷倒的魅力…
 
我和君詠明顯是例外。
 
「唔係呀嘛?」我說。
 
「肯定係,女人既直覺唔會錯。」君詠語氣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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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之後,我開始留意著莉娜於學校的一舉一動,君詠所言果然甚是,因為每逢午飯時間,她都會借問功課為由,特地走到教員室找郭sir,而每當我提起郭sir,她都會表現得相當雀躍,憑著種種表現和蛛絲馬跡,我幾乎肯定莉娜是喜歡上了郭sir。
 
讀書時期,情竇初開的無知少女戀上年輕男教師,尚可以說得過去,但男教師搭上女學生,那可就另作別論了。
 
某日放學,經過我家樓下的公園的時候,我瞧見一男一女正在盪著鞦韆,起初不以為意,但那個女的背影非常眼熟,好奇心驅使之下,我走到另一處能看得比較清楚的位置,這下才發現原來那個女的是莉娜,男的竟然是那個郭sir。
 
不是吧!?是我眼花嗎?
 
再看真一點,二人的手原來是牽著的,莉娜更是一副幸福滿瀉的樣子。
 
突然,郭sir望向了我這邊,我立時繞到草叢堆後以作掩護,生怕他們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這是自然反應吧。
 




雖然,害怕被別人發現的人應該是他們二人才對。
 
莉娜上身多穿了一件白色T-Shirt,相信是用以掩飾學生的身分吧,二人跑到我家樓下的公園幽會,其實也很合理,因為此處離學校頗遠,碰見熟人的機會能大大降低。
 
不知道是他們不夠運抑或是我倒霉,今天竟然被我無心撞破。
 
最後,我當然沒有現身,也沒有將此事告訴給任何人,除了君詠。
 
晚上,君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將這件事告知了她,她的反應竟是十分淡然:「其實我一早都估到佢地會撻著架喇…」
 
老早猜到又不講出來?
 
「你千奇唔好話翻俾莉娜知啊!」我擔心莉娜會覺得自己多管閒事。
 
「得啦,我咪話係我自己見到囉,佢地做得出就預左有一日會俾人知…不過估唔到個郭sir原來鍾意食嫩菜…」




 
「但係…師生戀喎...唔知佢地最後會點呢?」
 
「係點都無咩所謂啦,最重要係兩個人曾經真心鍾意過對方,兩個字,enjoy!」
 
enjoy不是一個字來麼?
 
「即係你都覺得咁樣無問題?但郭sir大我地成十年喎…」我說。
 
「我又唔覺有咩大問題喎,你話一個十五歲既男仔,同一個五歲既女仔拍拖就話有問題者,但我地都已經係高中生啦,已經可以獨立地思考,雖然差兩年先夠十八歲,但都係半個大人黎啦。」
 
是嗎…我始終覺得有點不妥,到底是自己的思想古老,還是君詠過於開放?
 
然後君詠又說:「《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 『衰十一』 呢條例,你應該聽過啦?」
 




「聽過。」
 
「咁你知唔知點解呢條條例既成年定點位要設定喺十六歲啊?」
 
「吓…唔知喎…」
 
「係因為大家都認為,一個十六歲既女仔已經有足夠既心智去接觸性愛,既然性愛都可以,咁即係意味住我地已經係成年人黎啦!?兩個成年人相愛,有咩問題?」
 
她說的言之鑿鑿,我頓時覺得整件事好像變得合理了一點。
 
「講開又講,唔知阿郭sir咸唔咸濕架呢,唔知莉娜隻豬俾左佢未呢…」君詠說得陶醉,而我則沒有她那麼好氣。
 
她的寶貴貞操早已於一年多前贈給了阿朗,某程度上,阿朗已經觸犯了「衰十一」條例,但君詠當然沒有舉報他,而阿朗現今當然仍是逍遙法外。
 
有時候我在想,到底現今世代應如何看待「貞操」這回事呢?
 
有人說,假如十八歲時仍是處女的話,就會被視為老處,那我豈不是即將要變成老處?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將自己的第一次留給將來的老公…
 
很保守對吧?
 
不完全是。有這種想法的原因,是因為我接受不到當初跟自己那麼親蜜,那個與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人,有天會成為在街上碰面時卻假裝不認識的陌路人。
 
假如能夠肯定某人就是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的人,我不介意現在就將第一次交給他。
 
假如…愛情能有保証這回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