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冇搞錯!我畀咗成千蚊人情去飲,竟然九道菜全部都係橙(實體書已出版,感謝各位支持): 第一章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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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除了一家四口及老婆婆還在努力外,其他人都吃完了手上的橙,我於是低聲問叔父:「我而家可以問問題未?」
「可以,」沒料到叔父竟大聲回答我,我擔心軍人聽到後不知道會怎樣對付我,嚇得有點不知所措。不過,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我釋懷:「其實我哋可以傾偈,只不過其他人好似冇乜興趣,所以先咁靜。」
我偷偷瞥了附近的軍人一眼,他們的確對我們的對話沒有任何反應,我於是放下戒心,以較大的聲量向全枱人發問:「咁我想問,到底之前發生咗咩事?點解所有人都喺度食橙?」
奄尖姐臉帶不屑的神情,搶先回答:「橙有益健康嘛。」
「魚翅鮑魚都好健康囉!」我本想這樣搶白她,但我畢竟是新加入,在未搞清楚狀況前,得罪同枱的人不見得有什麼好處。我改為半帶奉承的語氣道:「哈哈!你真係風趣。但除咗橙,真係冇其他嘢食?」
「咁你想食咩?」她反問。
「乳豬、蒸魚之類?炒飯都有啩?」我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貪婪,有點尷尬地問。
奄尖姐聽罷指着我失控大笑:「你估你真係嚟飲咩?紅豆沙就可能有嘅,哈哈!」港女及肥佬也跟着嘲笑起來,毒男則似笑非笑地別過臉去。
「咦?但我真係嚟飲喎!」我心想,但沒有說出口。事情的發展有點超出我的預期,他們的反應及回答亦不像有心針對我,那就代表在我所理解的情況當中,存在了根本性的錯誤,才會導致我說出在他們眼中像白痴一樣的話。
我沒有在意,反正在公司也經常被當作小丑,現在最重要的是理解當下的情況。我趁這空檔脫下西裝外套,收起領帶,捲起衫袖,方便之後繼續吃橙。
解除身上的束縛後,我感到涼快了一點,腦筋也立刻清醒起來。「你估你真係嚟飲咩?」我想起奄尖姐剛才這句話,現在細心一想,這就代表她並非來參加婚宴。那她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我再次望向台上確認,「史廖聯婚」的佈置還在,而且台上的背幕還以新鮮的藍色鬱金香點綴。我記得Patrick曾經說過,他的未來老婆最喜歡藍色鬱金香,但藍色鬱金香很罕有,所以他只在求婚時送過一次,而他打算在婚禮當日秘密安排作佈置之用,來給太太驚喜。另外,細看之下,我亦發現一號及二號枱的男女主家席整整兩圍枱都沒有人,十二圍枱之中就只有這兩枱是這樣。
換句話說,直到不久之前,這場地的而且確是Patrick的婚禮現場,只是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令一對新人及主家席親友都離開了?
可是,Patrick二人籌備婚禮已久,他們絕不會輕易同意取消。這個場地看來亦沒有什麼安全問題而需要緊急撤走。莫非是二人吵翻了?照道理不會,女方我不知道,但Patrick是出名的「順得人」,在這重要場合,他絕不可能亂來。
那就可能是軍隊緊急徵用這個場地?但即使如此,我們又為什麼要吃橙?
我愈想就愈混亂。在這個時候,母親催促女兒的聲音傳到我的耳邊:「(普)時間快到了,快吃!」原來這時距離限時只剩十五秒,女兒勉強嚥下最後一口橙,父親及母親才鬆了一口氣。
進度一直較慢的老婆婆也吃光了,叔父看到這一幕,心情也略為寬舒了一點說:「我哋呢枱到第三道菜都仲齊齊整整,算係咁啦!」
想起來,他早前跟我說,把橙吃完就「過關」。「齊齊整整」、「過關」,這兩個詞語的反面,正好意味着吃不完會有後果。我於是又問:「其實我哋咁緊張要食晒個橙,我想問如果食唔晒會點?」
沒料到,我的問題令眾人都沉默起來,連剛才態度甚是囂張的奄尖姐,都假裝忙碌地翻弄着手袋,不願正視我的問題。
最終衝破禁忌的,是坐在我對面的兒子。他彷彿不當作是一回事,童言無忌地回答道:「(普)你問吃不完會怎樣?爸爸說,浪費食物,就會被送去『審判之間』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