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下的城市
  街燈,對於城市人來說如同每天要工作或看見不熟悉的人一樣平凡,他們只知道它的作用是在晚上自我地發亮,卻不知道街燈是我的工作地方。
  也許在這城市裡存在一定要跟利益發生關係,因為我並沒有城市所講的利益,所以我的工作有如街燈一樣平凡,從而我喜歡跟街燈共渡我的工作時間。我只需在人多的街燈下放置一個鐵罐,不斷裝著可憐地對著陌路人叩頭就完成我的演出。我的工作時間跟在寫字樓工作的人差不多,朝八晚十一,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吃飯時間自訂。
  也許我在這城市的存在感太少,我已數不清每天經過我的人,但至少我會從鐵罐中的紙幣來衡量今天有同情心的人數,因為通常肯跟我做生意的人只會帶一張紙幣(或硬幣),不多也不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對「一」這字有緣,除了生意外,我每天工作都有機會面對一個我討厭的職業。
  每當我遇上員警我都拔腿就跑,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通緝犯,但唯一我所肯定的是假若我真的被他們捉到,那天的生意額就會無法給今晚的肚子一個交代。幸好,通常來這街道巡邏的員警只有兩三個,而願意跟我「賽跑」的只有一位叫PC1394的員警。我並不知道他腦子是否只有水,你試想誰會為我這個普通人而追我幾條街口?他是在這城市裡唯一一個我遇到有感興趣的人,可是他每次捉不到我,因為我知道他在這街道只出現了三個月,而我在這條街生活了五年。
  可是,有一天早上,我如常工作期間,我的確看到他臂膀的警員編號-PC1394。
  「看你能走哪去!」PC1394高興地說。
  「你怎會在這段時間出現的?」我驚訝地說。
  PC1394抓著我的衣服,並拉起我。此刻,我用手拿回地上的鐵罐,以防忘記拿走。他說:「我故意跟別的警員調了班,你說我現在該怎樣處置你?」
  我無奈地伸手往鐵罐抓了一把給他,然後並皺眉地說:「這樣可以了吧。」剎那間,我見到一個穿著淡黃色連身裙的女人在我眼前經過並怨恨地看著我。此時,我才驚覺這原本是一場夢,因為她從來不會在早上出現,更何況她這一剎的眼神只有在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才看見。




  夢似乎在我預料之中醒了。白天早已脫變為深沉的黑色,眼前的街燈也燃亮起來,形成黑夜中的太陽,這時候我的知覺告訴我該收拾心情回家。在回家期間,我回憶那一場夢。如果有天我真的被早上的PC1394捉了,我的心情會怎樣?直到回到家中,我也想不出答案,縱使我知道淩晨的PC1394他一定能捉到我。
  我的家雖然靠近馬路,而樓上是高速公路,往來的車聲和遠處的打鬥聲也許會影響我的睡眠質素,但至少這兒附近有一個公廁,可以讓我洗澡,最重要是這兒只屬於我一個人。可是今晚很奇怪,因為我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的男人。遠處我從街燈的「掩護」下望見那男人坐著我用紙皮箱製造的床,口中嘮叨的並玩弄自己的手指。我一般對外人很抗拒,所以我大喝道:「你在我家幹什麼?快點走!」
  男人似乎聽到我說的話,他的表情沒有露出惡意,反而嘻皮笑臉地說:「大哥哥,這是你的家嗎?你很厲害啊。你叫什麼名字?這兒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我見男人滿頭灰髮,從他外表看來年紀比我大,因此心裡自動把他定義為一名瘋子。我面無表情地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快走!」
  瘋男人扯著我的衣角,苦著臉說:「大哥哥,你說給我聽吧。我很想知道啊,最多你說了我給你一些好處。」
  聽到「好處」的我頓時心裡好奇起來,說:「什麼好處?」
  瘋男人在自己衣袋拿出一些圓圓的玻璃珠來,並興奮地說:「如果你肯說我給你這些。」如果是城市人看見這些可以用錢買的玻璃珠,他們早已不再理會他所講的好處。可是我知道我正急需要這些玻璃珠,因為我要用這些來吸引一個人來。
  我彷彿變成另一個人,活像一個小丑對著「兒童」的語氣說:「你是在哪兒拿到這些的,你能帶我去嗎?哥哥滿足你所有答案。」但瘋男人似乎不是全瘋,他竟說:「不行的。如果我帶哥哥去拿的話,你就不會再理我了,加上這兒太臭了,你一定不敢去。不如我們用一顆玻璃珠換一個問題,好嗎?」
  這時候,我感到現在自己已被瘋子壓制,但我也只好點頭說好。瘋男子拍手跳躍,然後開心地伸出一顆玻璃珠說:「哥哥叫什麼名字?」
  我平淡地說:「我叫阿龍,你呢?」我正想用手拿走他手中的玻璃珠時,他縮手說:「大哥哥剛才問我問題,那我收回了,我叫健仔,我叫健仔!」當說到他的名字時他像孩子般興奮地跳躍。




  我不甘心地問:「那你快多問我問題,否則我不跟你玩。」我彷彿為了他眼前的玻璃珠也變成瘋子起來。
  健仔聽後立即露出緊張的表情,說:「龍哥哥不要不理我,我害怕孤獨,我會問你多些問題的。」
  我口是心非地說:「那你就快點問,龍哥哥累,想睡覺了。」
  健仔好像很認真地想一想,才說:「龍哥哥是男人嗎?」
  我聽後心中大喜,立刻收下他一顆玻璃珠,說:「是啊。」
  健仔繼續問:「那龍哥哥是做什麼職業的?」
  我很清楚自己的職業,但無奈信息已到達口部時被「加工」:「我是做廢物回收的商人,你看見我家那麼多紙皮箱就知道了。」
  健仔深信不疑地說:「原來龍哥哥那麼厲害的,我倒經常被人說是瘋子,有時他們還會打我,打得我很痛。」
  面對這個「誠實」的瘋子的表情,我不禁拿出久違的同情心說話:「別怕!下次你被人打就找我,我幫你打他們。」
  健仔呆滯地看著我,說:「謝謝龍哥哥。但人是不可以有仇報仇的,正所謂怨怨相報何事了,但若果人太依賴物質殺了他們也沒所謂的。人就因為活在物質社會之中才產生利益,之後形成誤會,甚至發生戰爭。例如因為我有手中的玻璃珠你才跟我聊天,否則你早已不理會我。所以人往往為了利益而不斷製造傷害。物質雖然能滿足人的肉體慾望,但卻難以填滿精神慾望,所以其實物質是一種很害人的東西,可恨的是我們正如哲學家柏拉圖所講我們肉體需要食物,肉體還帶給我們生病、受傷、害怕和飢餓等等幻想,結果肉體壓制我們一切思想能力了,並且阻礙我們追求真理。咦?龍哥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當我聽他一大堆話後頓時不知怎樣形容眼前的「瘋子」,因為我發現我之前給他的定義已變成歷史了,我只慌忙地說:「有,你說得很好。其實你覺得自己像瘋子嗎?」說畢,我不禁心想:「糟了,問了問題。」
  健仔開心地說:「是嗎?很少人說我說得好。瘋子啊?我是啊,因為這世界沒有瘋人,每個人一出身就要被逼在這瘋狂的社會,所以所有人都是瘋才對。龍哥哥,那你為什麼在這城市生活?」
  此刻,我的確在思考這個問題,人為什麼只能在A城市才能生活,而不嘗試去B城市生活?但為了盡快拿走玻璃珠,我用簡單的答案回應:「因為我喜歡這兒。」
  健仔傻氣地點頭,說:「龍哥哥,是因為你喜歡了這城市的某個符號了。今晚我太開心了,很久沒有人跟我聊天,我把我手中的玻璃珠都給你吧,我也要回家了。哥哥不要跟蹤我啊,我會知道的。」我接過他手上的玻璃珠後,他還沒等我說完便急速地離開。
  我拿著他給我的玻璃珠,看著健仔的身影直至消失,我也無法給他一個定義。從這晚之後,他便沒有再出現我面前了。也許他的出現令我想起肉體與精神的重要性,但對我來說還是物質重要,始終物質是在這世界最誠實的。不知道那場夢是否帶來好運,最近凌晨的我都遇上了他們。
  一星期後的凌晨,我在回家期間看見一位倒在地上的男人。他衣著很前衛,但雙臉通紅,身軀還不時打嗝俗,身旁有一瓶開了的白酒。我輕拍男人的臉部,見他仍在昏迷之中。我左顧右盼,見四周無人。正當我想拿走他的的白酒時,身後有人叫道:「喂!停下來。你拿了人家的酒幹什麼?」我知道聲音並不是醉酒者發出的,因為我對這聲音有特別濃厚的認識。我轉身一看,我從街燈下看到眼前是一個警察,編號是PC1394。
  「這次我還捉你不到?」PC1394笑說。
  我雙手舉起,白酒仍在手中。我戲謔地說:「是呢。PC1394,凌晨的我已被你捉了多少次?」
  PC1394輕鬆地走到我身旁,說:「那我有多少次捉不到早上的你?」
  這城市製造了我和PC1394的特殊關係,早上我們皆因職業而成為敵人,凌晨我們也因身份而變成朋友。他從來不說自己的名字,他怕我有天早上捉到後會說出我們的關係,因此我還是繼續叫他PC1394,他只叫我阿龍。羅馬不是一天造成,我們凌晨的關係卻是用一個凌晨的時間和好的。在兩個月前的凌晨,我們在佈滿街燈下的馬路中遇上。當時我正在回家,他也剛下班回家,那晚我們大部分接觸的時間都在運動,而不是說話。我猜他是不甘心早上他始終追不到我的關係,因為他講過自己在高中時是田徑隊。我不知道當時我們追逐了多久,直至我們看到對方的衣服都濕透才停下來。我喘著大氣說:「你的乳頭被我看見了,真黑。」
  PC1394往自己身體一看,然後看著我說:「你這變態。」
  此時,乾渴的口部形成了痰,我毫不猶疑地吐出,說:「你還要跑嗎?現在給你捉到又有什麼用?你現在都已經下班了,你不用休息嗎?」
  PC1394仍喘氣說:「誰說捉你沒有用,剛才你吐痰我便能捉你。」
  我辛苦地說:「你追我起碼有一小時吧。口水也變成痰也很正常。」說到此時,我看見在我倆五十米有一間便利店,我指向便利店說:「你口渴嗎?我去買東西飲。」
  PC1394望向我所指的方向,然後冷酷地說:「不用你去,我免得店內的職員趕你走。飲什麼?」




  直到這時候,我們的關係就在便利店開始。
  現在我們坐在醉酒者旁邊一邊輪著飲他餘下的酒,一邊聊天。PC1394一口氣飲了幾口白酒,說:「阿龍,你知道我為什麼每到這時候來?」
  我醉醺醺地說:「我知,因為你想捉我。阿SIR,你快捉我回警局吧。」
  PC1394忽然嚴肅地說:「因為我喜歡一個女人,一個只穿淡黃色的女人,而她只會在這時候出現。」
  我開玩笑地說:「凌晨出現的女人?妓女嗎?一定是妓女!哈!」
  PC1394蓋了我的口,激動地說:「不要再亂大叫了,是!她是妓女,那又怎樣?我的確喜歡她,今次我來是想你替我把禮物給她。」
  此時,我才見PC1394的表情嚴肅,我也認真地說:「你為什麼不親自送給她?」
  PC1394一口氣飲下白酒,說:「總之你不要問,作為朋友,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我看著PC1394說:「其實我跟你不算太熟悉,但我倒願意幫你這個忙。」
  PC1394頓時嘴角微翹,然後他從褲袋拿出一盒黑色的方形盒,說:「這裡面是一顆鑽石和一張紙,你直接交給她就行了。她叫阿佳,她住在附近第二街口。」
  我接過他的盒後心裡彷彿有東西正在碰撞。
  PC1394像完成艱苦任務似的,放心地說:「那拜托你了,我。。。」說到此時,他褲袋忽然發光,然後鈴聲隨著震動而響起,PC1394把電話接過後他舒暢的情緒變成了凝重:「是的,我十五分鐘內到達現場。」當他蓋上電話後便急忙地說:「不說了,警局那邊突然有事要我去處理,明晚我在這等你消息。再見。」
  街燈剛好映照著他匆忙的背影,卻掩蓋了我的表情。我感覺街燈正在諷刺我們,因為此時我腦海中已對阿佳這名妓女有印象,她的確是一名只會在凌晨出現的妓女,而每次跟PC1394聊完後我都會去阿佳住處聊天,甚至做愛。雖然阿佳認得我的樣子,但她並不知我原本的身份。因為我去她之前都會回家換了一套上班裝來扮一個商人。
  在回家途中,我看到自己手中PC1394剛給的戒指盒,我想起一個女人,她叫阿柔,她的職業跟我差不多,但她經常走動,也算是一個流浪者。她喜歡玻璃珠,我曾問過她原因,她說她希望能夠在收集不同顏色的玻璃珠期間去不同的地方,這也是她流浪的原因。我也問她想收集到什麼時候,她說五十顆就夠了,當她收到第五十顆時,她便會在此居住。
  她曾來過我家兩次,我記得第一次來我家時是凌晨,當時我已患了感冒好幾天,在床上病得動彈不得。那時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我知道她是背著背包,手提著手提箱來的,那時她路經我家。當她看見虛弱的我便二話不說用手感應我頰上的溫度,然後從手提箱找到一包藥,迷糊的我已記不起吃了什麼藥,但過了一天後,我明顯地恢復知覺,因為我能夠回味蓋我額頭的那隻柔軟的手。當我能起床時,她早已離開了,但床邊放了一包藥及一張紙條,寫著:「這是感冒藥,每天一次,每次兩顆。如有玻璃珠請撥69281231聯繫我。」




  因為這張紙條,我翻開我的儲蓄箱買了人生第一部電話並記下唯一一個電話號碼。我不敢任意打電話給她,因為我怕電話會任意扭曲我的聲音和對話,直至四個月前,我在自己的工作地方看見小孩在玩,我跟他們用錢買了三顆玻璃珠,並決定在下班後打給她。
  「喂,你好。」當我撥打電話後,過了幾秒便傳出一把女聲。
  「你好,我是阿龍,就是上次那個患病的病人。」我緊張並肯定地說,也許是第一次打電話給她的關係。
  「喔,你病好了嗎?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阿柔,溫柔的柔。」她說。
  「你好!是這樣的,我找到三顆玻璃珠,你來拿嗎?」我緊張得字字有聲。
  「真的嗎?太好了,我記得你的地方,我也在附近而已,我現在來。」阿柔高興地說。
  「現在?」當我講完這句話她已掛線,從她掛線後一秒至她來到我面前這段時間,我做了自己也不會做的事,就是清理自己的家,彷彿國家領導人忽然來訪這樣。
  當她來到我家時,路旁的街燈照著清秀的她穿著牛仔褲,手仍提著手提箱。我呆帳地看著她,也許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女人。
  阿柔主動地向我握手,說:「你好。」
  我卻被她突然的禮貌嚇呆了。她看見我的表情後便垂手,但仍微笑地說:「是呢!你說那三顆玻璃珠呢?」
  此時,我才驚醒,立刻在床邊拿出這些玻璃珠,然後期待地看著她高興的表情地說:「你看,就是這些。」可是待她看到時,她有點失望地說:「這些玻璃珠的顏色都是相同的,我只能拿一顆,我有食物可以跟你換的。你要哪些?」我跟隨她的表情而轉變,但待她說多少錢時,我立刻急忙地說:「不用錢的,我送給你。」
  她聽後開心地說:「哈!真的,你真好人。」
  在這時候,我應該喜歡她的語氣,因為我的表情已證明它的作用。
  「現在天也晚,你不介意的話你在我家住一天吧。」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問這個問題,但我感覺到慾望已像病毒般不斷擴散。
  「好吧,那麻煩你了。」阿柔猶疑幾秒才說。




  然後我帶了阿柔到我的床坐下並開始聊天,我跟她不斷說話,我只看著她紅潤的嘴唇,而慾望已像腐爛般刺痛我的陽具。
  「晚了,我們睡覺吧。」我扮作鎮定地說。
  「好,晚安。」阿柔疲倦地說。這晚,我並沒有睡著,而是在熟睡的她面前進行掙扎和矛盾。我的確想擁有她,但我知道強行佔據她的話她會不開心的。最後,我在她眼皮前渡過了凌晨,不知道她這晚眼皮下的話劇能容納我這個角色?
  「多謝你這晚給我住宿,那現在我走了。」翌日早上,這是阿柔對我最後一次說的話。因為我說等等之後,隨著她的手提箱跌下,她便再沒有理會我。她的嘴唇很柔軟,我的手繞著她的頭,令她不能掙扎,這行為我們持續了五秒。五秒後我自動放手,並按計劃任由她打罵我,但她沒有這樣做,她只是靜靜地拾起地上的手提箱,然後用怨恨的目光離開這地方。
  自從她離開了幾天,我在任何時間都想起她,正如健仔所講,我的確喜歡這城市的某個符號。也許是太想念這符號的關係,凌晨下班回家的我故意換了比較乾淨整齊的衣服在街道上遊蕩。終於在第三日,我在第二街口碰上了一位跟阿柔相似的妓女,她叫阿佳。其實她樣子和身形都跟阿柔不相似,但唯一相似是她在街燈照射下的背部,於是我找上她的背部來跟我做愛。
  雖然她只是滿足我肉體的工具,但光顧了幾次後,我發現這女人很奇怪,她很喜歡煙。她對煙的程度比她做的職業的目的還要在乎。每當我進入她家時,總會煙霧迷漫,和聞到不知名的香味。(她說這是香薰。)她也喜歡穿淡黃色的連身裙,我曾問她原因,她說:「因為我愛的人喜歡我穿淡黃色。」
  凌晨一點二十分,這是第一次也是每次約見她的時間,她總會在街燈下吃著一口香煙背對我等待。這晚,我們如常地上她家,看她浮凸的胴體,然後做愛,但我相信今晚會有些特別,因為PC1394的禮物會令我們的見面時間延長,但相反地今天是她的問題多了。我們做愛後,便軟軟地躺在床上。她忽然抓緊被子說:「你來的時候有看見一個男人嗎?」
  我似懂非懂地說:「沒有,只有我一個。」
  我感覺阿佳在看著我,她說:「噢,因為他之前都會在我眼前經過,但最近他消失了,我很擔心他。」
  我問:「那你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阿佳凝望著天花板,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位警察,因為他曾來過找我。」
  我繼續問:「既然你知道他是警察,那你應該知道他的警員編號吧。他的電話號碼呢?」
  此時,我看見她口中多了一枝煙和手中的打火機。「擦」的一聲,瞬間便把香煙頭的白色表層燒焦了。待她緩慢地吐出濃煙時,才說:「都忘了。」
  我本能地說:「哦。」
  大家靜了幾秒,阿佳側看著我,說:「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如果有天凌晨你在附近看見一個警察,你可以跟他說我其實我一直都在這兒等他嗎?」




  我微笑地點頭,但我深信我的心正在妒忌並帶點滿意。
  「我有東西想給你。」說畢,我走出床,然後從褲袋掏出一個戒指盒。
  「這是。。。」阿佳似乎驚訝起來。
  「是我送給你的,你打開看看。」我笑說。
  阿佳接過戒指盒並打開一看,然後把盒內的戒指套入無名指上。阿佳驚喜地撲向我,她擁抱著我說:「多謝你的禮物,我很開心。」
  我知道阿佳本應是這凌晨最開心的一個女人,但可惜我已將戒指盒內的紙條掉到垃圾箱內。也許另一個的我正責備我的行為,但只有這樣,我才可以繼續把阿柔聯到阿佳身上。此時,我看著窗外的凌晨,街燈和寧靜被一些紅藍色和嗚聲划破。我不知道今晚的警車去哪兒,但我知道不幸的城市又遇上不幸的事件了,
  直到翌日上班,我在別人「遺留」在垃圾箱的報紙中看見一篇「瘋人女廁藏屍三月,竟無人問津」的報章,讀完這篇報章後才令我聯想起凌晨警車的去處,同時也令我知道阿柔的失蹤和健仔的玻璃珠的來歷。在這繁忙的早上,城市人仍冷漠地顧著自己的步伐行走,我也繼續走到街燈下,進行人生中第一次最誠懇的叩頭工作。
  (完)
  寫於二零一二年五月三十一日中午宿舍,廣州
  第一次修改於二零一二年六月五日下午宿舍,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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