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一天上班,有個前輩大概想測試我這個菜鳥,就問我有沒有聽過「感嘆號路標」的事情。

我說沒有。

他再問我,知不知道感嘆號路標是什麼意思?

這個我當然知道。

(我可是實實在在通過了警察學堂畢業試的!)





感嘆號的路標:外面是一個白底紅框的三角形,正中央有一個黑色的感嘆號--

意思是:危險!注意!

通常感嘆號路標不會單獨出現。路標的上下左右總會伴隨著另一個標誌,以表示要提防的是什麼東西。比如說感嘆號的下方有一個牛的路誌,就是說這段路會有牛隻出沒,駕駛者需要注意。

又例如感嘆號的左方有一個圓圈路標,上面寫著80,就代表前面的車速限制是每小時80公里,駕駛者可能需要減速。

我將教科書上的資料唸一遍。





前輩卻微笑著說:「即是說你不知道吧。」

我臉紅。

「那你有見過單獨存在的感嘆號路標嗎?」

被前輩一問,我立刻在記憶庫裡找尋有關的狀況--

有?





還是沒有?

好像有,也好像沒有。

前輩大概見我一副便秘的樣子,就拿出手機對我說:「你看看這個。」

只見他開啟了一張照片,並用手指將照片放大。

照片顯示一個獨立的感嘆號路標,孤伶伶地矗立在一個轉彎處,後面是萬丈深淵。

噢,原來真有這回事!

「嘿嘿嘿。」前輩說:「看到了嗎?這個路標在那兒已經有十九年,到今日仍在那裡--」

也就是說,並不是因為工人一時犯眼睏忘了安裝附註路標,或者是原來的路標日久失修。





「類似的路標我知道的還有好幾十個。你要看我隨時可以帶路。」

好幾十個?竟然有這麼多?

我問:「但是,這些獨立存在的感嘆號又代表什麼意思呢?」

前輩狡詰地說:「你以為呢?」

「我不知道。」

「嘿嘿嘿,那是代表:危險!有鬼!」

我不禁打個冷嗦--





「單獨的感嘆號路標最常出現在墳場、墓地附近,又或者發生過嚴重交通意外的地點。」前輩繼續解釋說:「交通部不能承認世上有鬼,但是又不得不叫人提防鬼魂抓交替,於是只好用這種比較婉轉方式去表達。」

是這樣嗎?

前輩見我還有懷疑,就跟我說了一個他的親身經歷:
 
話說前輩的老家在郊區附近,駕車回家時必定要經過一段崎嶇斗峭的落山坡道。在此之前,是一條大直路,而那個感嘆號路標就剛好豎立在大直路一半的位置。

無論怎樣看,那個位置都看不見任何有危險和須要注意的地方。

自從前輩當上交通警之後,每次駕著機車回家探望父母時,都會感到納悶--為什麼這兒會有個感嘆號路標?

有危險的應該是之後的一段山路,但是為什麼要將警告路牌設在這裡?另外,為什麼只有一個感嘆號而沒有標示該注意的對象?

直到有一晚,前輩終於明白以上問題的答案。





話說當晚天色幽暗,月亮被烏雲蓋著,星光也很稀疏,天空下著牛毛細雨,路面既濕且滑。騎著機車的前輩已特別小心,縱是大直路也不敢超速……

哇!突然!他看到路標的正下方,出現一個披頭散髮,穿病人手術袍,渾身血污的女子!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前輩嚇了一跳,但他記得老人家說過鬼怪這種東西之所以現身,就是要你害怕,你只要裝作看不見它,抱著平常心做平常事,它也就無法加害你。

於是前輩就不動聲色的從它身邊駛過,眼角也沒瞧一下它。

吁……

前輩平安無事的駛過了路標,進入危險的下坡路。

正當前輩要轉彎之際,忽爾,白袍女鬼再一次出現眼前!





她歪著頭,站在一個彎位的正中央!

到這個時候,前輩才看清楚女鬼的真面目--她有半個下巴爛到見骨,一邊的身體空空如也,白袍是懸浮空中,僅僅依附著殘存的另一邊肢體!

正常人見到理應嚇得三魂不見七魄,方寸大亂,但是前輩可能因為之前在路標下已見過她一趟,有了心理準備。雖然也是怕得要死,但仍然能夠冷靜駕駛,沒有扭頭閃避,只是輕輕的順著山路的弧度減速轉彎--

機車穿過了女鬼的身體,繼續向前行駛,最後前輩有驚無險地回到家中。

如果那時候,前輩不小心扭頭閃避,或者加速向前,大概他會直接撞向山邊的欄杆,再被拋出車外,掉落萬丈深崖而死!

至此,前輩終於明白那些感嘆號的作用--要不是有那個感嘆號路標,前輩也不能在此講述這個提起仍然令他感到心悸的經驗。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