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對抗命運或是受命運控制,任君選擇。

沿途我一直跟在伯母身後,雨水冷冷地打在我身上,

伯母那著雨傘,但她沒有意思叫我站在她身旁。

看來她應該不是有什麼好東西跟我說。

最終,伯母帶了我去尚德商場的尚賓樓,是一間茶樓。





一直走到走廊後,我們入了一間房。

「坐啊。」伯母說。

我們兩人在這兒坐了下來。

「你同阿喻係咩關係?」伯母微笑的看著我。

但實則我感覺到笑裡藏刀。





「我哋係男女朋友關係。」我凝視著她的眼神。

以表示我堅決的決心。

「哦~」伯母輕描淡寫地說:「咁你應該知道咗阿喻係女仔囉可?」

「係……我知道。」

「點解你鐘意阿喻?」伯母語氣開始急速。





「我鐘意佢既一切,總之我好鐘意佢!」

「姐係鐘意咩!?」

「總之係佢我就鐘意…!佢傻笑既表情!呆吓呆吓既表情!失望既表情!開心既表情!訓覺既表情!諗野既表情!打人既表情!驚訝既表情!擔心既表情!興奮既表情!仲有同我相愛緊既表情!!」

我突然回想起過往跟阿喻相處的日子。

我們兩人冷靜了十秒鐘左右。

「咁阿喻有冇同你講過佢有未婚夫?」伯母說。

「有。」

「佢連呢樣都同你講~?」伯母搖頭笑了笑:「阿喻真係……」





「咁你知唔知阿喻未婚夫同你同年,但係已經讀緊MIT?」

MIT……麻省理工大學……

那個所有科目差不多都是全球第一的大學學院,收生率平均只有8.9%。

「所以……」伯母笑了笑:「如果你想阿喻幸福既話……就離開佢啦。」

愛情可以用學歷和金錢行量的嗎?

「我想問你同你老公係點相識?」我問了一句。

伯母呆了一呆:「關……關你咩事?」





「冇……」我打開門準備離開:「我只係覺得你好可悲。」

我走了去接待處:「唔該,岩岩308室既帳單幾多錢?」

「三千四百五十蚊。」職員看了一看電腦:「先生,食物仲未到喎,你咁快走?」

我放下了四千元便走去。

「Dedededede───!」我手機響起。

「喂,你點呀……?」阿喻打了過來給我。

我坐在商場的椅子上:「冇野,伯母同我講幾句野姐。」

「真係……!?」





「嗯呀。」

「咁好啦……」阿喻想了想:「你要同我聊電話聊到夜晚嫁!」

「緊係。」我笑說。

回到家途中我一直跟阿喻在通話。

雖然天空陰暗雲蓋,狂風暴雨下個不停。

可是卻有一股不知名的溫暖感覺。

不知不覺我已經用手機和阿喻聊到回家。





「隨心日!你一定要嚟嫁比我呀。」

「嘿,一定!」

「阿喻。」

「心日!」

就這樣,我們兩個不斷在手機中互相叫著對方的名字,雖然好蠢,卻很溫馨。

不知不覺間,夏天已經完結。

下學期已經完結,即將要上中四。

這天派了成績表跟分班別。

「唉哎……」阿喻把頭靠過來:「你喺四C班呀……」

「你呢?」我搶去阿喻的分班別:「睇吓先……」

「我4A啊……下年我哋咪見唔到面啦。」

「仲有食飯同選修課嗰陣可以見呀嘛!」我拍拍阿喻的頭。

「唉……呢個暑假既八月我屋企人要我番外國探Ryan。」阿喻低聲向我說:「不過……今朝我屋企人已經番咗外國啦。」

「真係!?」

媽的!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消息!

「係呀!」阿喻用身子推一推我:「我屋企得番我姑媽渣,嚟陪我睇韓劇啦!」

我曾所有同學也沒注意我們時,我偷偷在阿喻臉上親了一下。

「我今晚嚟。」我向阿喻單眼。

阿喻馬上打了我背脊幾下:「啜乜鬼呀,比人見到你就死…!」

但她的臉紅得像蘋果一樣,越看越可愛。

放學時份,不知為何我突然間興奮得連走路也跳下跳下的走。

我回家後馬上換好便衣到阿喻屋企。

她姑媽正在熟睡,我在阿喻掩護下靜悄悄去到她房間。

「喻喻,又想睇咩?」我把一隻USB給了她。

「哇……你都Donw咗好多套韓劇喎。」阿喻雙眼發光:「就睇《擁抱太陽的月亮》!」

坐到床上後,阿喻突然從後抱住我。

「擁抱太陽的月亮!」

「你係月亮?」我笑問。

她點一點頭,我們兩人就搭著被子坐在床上看韓劇。

《擁抱太陽的月亮》是說喪失記憶成為巫女的世子嬪和年輕王世子之間愛情故事。

我覺得最深刻就是那一句,「不要靠我太近!也不要離我太遠…」

一直看到晚上,我們已經看到第三集。

「嗚……」

我開始聽到阿喻有點哭泣的聲音。

「暄同煙雨表白啦……!」阿喻指著電腦叫喊著。

「到我抱你啦,月亮。」我坐到阿喻身後抱住她。

都是那一句,時間如果能停止……你說有多好?

我用手幫阿喻抹去臉上的眼淚。

「阿喻……又睇緊韓劇啊?」她姑媽在房外說:「姑媽出一出街先,你肚餓就自己叫野食啦。」

「喻喻,餓唔餓?」

阿喻點點頭。

「叫M記啦!」阿喻扯住我手臂。

「正有此意。」我開了M記的網頁。

我們最後叫了兩個板燒雞腿飽餐和一杯朱古力新地。

三十分鐘後。

「叮噹~!」門鐘響起。

我出去給了錢後把食物拿來房內。

我們就如宅男宅女般一邊看電腦一邊吃M記。

但說真的,跟阿喻一邊吃M記一邊看韓劇真是最好的享受。

突然阿喻紮起了馬尾髮。

「咦……」我撥撥阿喻的馬尾:「少有喎。」

「一齊影相呀……?」阿喻拿起手機。

雖然不能將我們合照的相片放上社交網站,但留給自己看已經足夠。

我們這一晚影了百多張相。

我不是一起裝可愛就是互相親吻對方,我已經又漸漸感到愛的氣息漫延著整間房間。

「阿喻。」

「心日!」

「阿喻。」

「心日!」

我們又這樣的互相叫著對方名字百多次,不過這次是大家相望著對方。

「我要食朱古力新地,餵我!餵我!!」阿喻拉著我的衣袖。

我拿起匙一淡一淡餵她吃。

阿喻酷似一個愛吃甜品的小孩,一吃甜品就會笑起來。

「到我餵你啦。」回轉了阿喻餵我。

跟女朋友一起叫甜品吃,永遠叫一個甜品就足夠。

因為這樣才能分甘同味。

吃完朱古力新地後,我準備向阿喻臉蛋親一下時,她按住我肩膀制停了我。

「你仲有D朱古力跡喺嗰嘴到呀…」阿喻用食指幫我抹走再啜一啜食指。

這樣的小舉動,令我心中又是一甜。

晚上十時多,我打了電話回家:「喂,阿媽?」

「阿仔?做咩呀?」

「我喺朋友屋企過夜啊…。」

「人哋比唔比嫁?你自己小心D喎。」

「OKOK。」我快速地收了線。

「呵。」我雙手貼實阿喻的臉頰:「今晚要陪你訓。」

「訓地下啦你!」阿喻用腳踢我,想踢我下床。

我順便捉住她的腿拖她下床。

我和阿喻就這樣在地板上纏繞。

不經不覺,我們都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陽光把我照醒。

這才發覺昨晚在地上跟阿喻玩到睡著了。

我抱起了她,放回在床上。

「阿喻,姑媽買咗野番嚟比你食呀。」姑媽在廳外叫著。

「唔食啦……」阿喻在床上模糊地說。

「阿喻出吓街啦,你阿媽之前唔比你出街,呢家佢哋走咗咪出去行吓囉。」姑媽笑說:「唔係你會變宅女嫁。」

「有個宅男陪我咪得囉…」阿喻迷糊哋捉住我的手。

我也一直坐在床上直到阿喻醒來。

「阿喻……姑媽入嚟啦,我幫你埋房呀。」

阿喻馬上打開雙眼:「唔好呀姑媽……!!」

「噠──!」門鎖比鎖匙開啟的聲音。

媽的……!

我馬上想找衣櫃躲起來,但太遲了……!

「哇!」阿喻姑媽嚇了一跳:「點解有嗰男人喺度嫁!?」

「姑……姑媽聽我解釋先……」阿喻咬著下唇。

「姑……姑媽……你好。」我說。

接著阿喻把我和姑媽帶到大廳。

「阿喻,呢個男仔邊嗰嚟?」姑媽坐在梳化質問:「係唔係你媽媽成日提起個嗰男仔?」

「係……」阿喻神色十分之為難:「不過佢唔係阿媽講到咁嫁囉…」

「你哋拍咗拖幾奈?」姑媽看著我。

「上年過年嗰陣開始…」我答。

「阿喻你番房先。」姑媽眼神銳利。

「姑媽呀…」阿喻哀求著。

「番房先。」姑媽摸著阿喻的頭,聲線溫柔。

阿喻回到房間中,我現在跟姑媽二人在廳中對峙。

「你叫心日啊可?」姑媽笑說:「阿喻成日提起你。」

「哦……係咩?」

「你係唔係話過阿喻既阿媽好可悲…?」

真男人……說過就認吧……!

「係。」

「講過就認,你都算真男人……其實……」姑媽的臉突然有點苦澀:「阿喻既媽媽的確幾悲哀。」

「吓…?」

「阿喻父母既婚事,都係由佢哋上一代既父母提出,所以佢阿媽的確幾可悲……之後就造就咗阿喻既媽媽反對你的拍拖。」

「我嗰妹,姐係阿喻既媽媽……想當年都有反對過婚事,但係最後都失敗咗。」姑媽拍一拍我肩膀:「心日,你同阿喻要加油。」

「姑……姑媽……」我呆了呆:「你係幫我哋既?」

「嗯。」姑媽仁慈地笑了笑。

此刻什麼都不用說……因為我實在太感動……

終於有人……支持我們了。

「衰女!」姑媽提高聲線:「出嚟啦。」

阿喻雙眼紅紅的走出出來。

「喊乜鬼呀傻女。」我抱住阿喻。

「放心……姑媽唔會講心日嚟過既。」姑媽搭著阿喻肩膀:「但係下次小心D啦,如果開門既唔係我……到時就真係家變。」

「好啦……你哋繼續番去睇韓劇啦,肚餓就食野啦。」姑媽伸一伸懶腰:「我要訓個覺先。」

雖然姑媽的樣子有點像老了的中女,但性格卻十分之仁慈。

連續這幾天去了阿喻家中看韓劇,不經不過就踏入了七月。

今天我約了阿喻去海洋公園。

我記得在我還未知道阿喻是女生的那時,我也約過她去海洋公園。

那時的我終究因為怕受別人白眼說我是同性戀,最終也沒勇氣表白。

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封閉在心內。

所以有一種事……不做一天,就多後悔一日……

我們將軍澳地鐵站集合,到了海洋公園時已經十一時多。

「成個公園咁大,你想玩咩啊?」阿喻看著四周。

「緊係摩天輪。」我笑著說。

電視中的男女主角上摩天輪後除了看風景還會做什麼?呵呵。

「知你想點啦。」阿喻笑著說:「唔玩住!」

「吓……」我看著四周:「咁……咁鬼屋囉!」

「咦……」阿喻推了我一下:「唔玩!」

「咁搖搖飛船囉?」

「咁……」阿喻內心好像正在爭鬥。

「好啦好啦…」阿喻拖住我的手。

我當然看得出她不想玩搖搖飛船。

「去玩轉轉咖啡杯!」我捉緊阿喻的手。

「好呀!」阿喻馬上活潑起來。

女生……果然要玩點溫馨的。

坐到咖啡杯上,那個它媽的咖啡杯就一直在轉。

但望著阿喻是高興的……

那就一切也不要緊了。

玩完後我們兩人找張椅子坐下。

「哇,好熱。」阿喻撥一撥自己發紅的臉蛋

「嗰轉轉咖啡杯咁慢,你都玩到成塊臉紅哂都有既。」我幫手撥一撥阿喻的頭髮。

「車……」阿喻指著成人版跳樓機:「你咁勁玩嗰個比我睇呀…」

我看著跳樓機,吞了一下口水。

我看著阿喻,再看看跳樓機……

改變自己的第一步……

改變命運的第一步……

就是要改變自己……

我站了起來:「去囉!」

我拖住她去到成人版跳樓機那裡。

「你唔係認真呀!?」阿喻看著的:「我講笑炸……你驚既話,真係唔好死頂…」

「嘿。」我拍拍阿喻的頭,把自己帶住的圍巾給了她:「如果我連跳樓機都驚……仲點有臉同你拍拖啊。」

阿喻笑了笑,做了個加油手勢給我。

對……我來到過去。

還要改變弱小的自己……

那個Ryan跟我同年也已經在讀MIT,我哪有怕跳樓機之理…!

我坐上去,心臟怦怦的跳……

但一看著阿喻就十分安心。

就如那次陸運會一樣。

「3、2、1!」跳樓機開動。

一開始慢慢升到最高,猶如一步一步送我入死刑台。

當到達高空是還一直在升高……快點下降啊……

「哇呀呀呀呀呀────!」跳樓機急速下降。

雖然我自己也禁不住叫了出來……但心情舒暢多了。

不斷回想起阿喻這年跟我的回憶,感覺發了一場夢般。

但如果是夢,我希望是永遠的夢。

不經不過,跳樓機的旅程完結。

艱難的時刻也只是瞬間,在之後總是可以笑。

「阿喻,我愛你。」

「做咩咁突然…」阿喻拖住我的手:「行囉…?」

我們在水族館慢步,最後……當然上了摩天輪。

「影一副相囉?」阿喻拿起新買的相機。

「嚟,1、2、3!」

「咔!」

晚上時份,我們去了一間聰記私房菜吃飯。

「唔該!落單。」我舉高手。

「魚秀聰!幫手去落單!」老闆娘大叫。

「阿媽收到……」一個青少年走了過來。

「要一個芝士蝦肉飯同甘蔗炒飯。」阿喻看著餐牌:「加多個楊枝金露。」

「阿喻,下年我哋見面機會可能好少。」我在桌下拖住她的手。

「傻啦,我阿爸阿媽都走咗……我哋放學咪可以一齊囉!」

突然間阿喻手機一震,她打開手機來看後神色大變……

我靠近阿喻身邊去看是什麼。

Ryan:「在跟你家人談論婚事呢xD ── 22:34」

是一則Ryan給阿喻的Whatapps短訊……

阿喻為難地看著我。

「唔緊要啦。」我拍拍她背部。

但就因為這一則小短訊……令我吃龍肉也無味……

Ryan……從剛才的頭像看得到樣子也不差、學歷又高、有了這兩樣那錢應該也有了……

在未來時空的我,也只是一個朝九晚五的普通IT公司員工。

愈想覺得自己愈失敗……

現在吃芝士蝦肉也感覺自己在吃飯盒的頹飯。

「你做咩呀……」阿喻摸摸我的臉頰:「好似唔開心咁既……?」

「冇……」

「唔洗唔開心喎…!」阿喻突然挽住我的手臂,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副相。

「咔!」

「做咩…?」我問。

「我係你女朋友嚟嫁嘛。」阿喻準備把照片傳給了Ryan。

「吓……你……你咁樣會比阿爸阿媽罵嫁喎。」我出手制止阿喻。

「比人罵慣啦。」阿喻按下了確定送出。

這一刻我無言無語的看著阿喻。

「多謝你。」我微笑。

「多謝咩?」

「你願意確立我哋既關係。」我誠懇地看著阿喻。

阿喻點點頭,然後餵我吃飯。

阿喻有時會像個小女孩要我照顧,要我提點。

我有時也會像個小男孩,要人關心。

……

這一晚過後,我送完阿喻回家就自己獨步歸家去。

接著想想過後幾年會發生的事……

過去的十年後,手機的Apps軟件在IT界將會是另一種賺錢工具。

只要你的Apps手機軟件夠創新和獨具一格。

我記得不知那一天Facebook好像會用天文數字收購軟件Whatapps……

等等……

媽的……這不就是我的賺錢機會嗎!?

在Facebook收購Whatapps之前入股Whatapps!

回到家中我馬上找出自己零用及叫了家人、子松等人借錢給我。

可惜之前幫伯母埋單害我沒了千多塊!

最後我在一個晚上集資了六千元左右。

我給了錢給我老豆,叫他快速收購了Whatapps。

錢是我的,他當然也欣然這樣做。

「喂……阿仔,係唔係真係會賺嫁?」阿爸質疑我。

「緊係啦,我係未來嚟嫁。」

老豆笑了笑便離開我房間。

* * * *

美國,麻薩諸塞州。

在一間高級的餐廳中,坐著三個人。

對,就是阿喻的父母和Ryan。

「呵呵……」Ryan拿著手機笑了笑:「世伯伯母,阿喻Send咗一副相比我睇。」

「係咩?」伯母靠前去看:「睇吓係咩咁好笑。」

世伯伯母兩人看過後也一臉通紅。

肥胖的世伯說:「Ryan,阿喻仲細唔識諗姐。」

「我都希望係咁。」Ryan不自覺地緊握著手機。

「Ryan伯母由細睇到你大,當咗你半嗰仔。」伯母微笑:「你同阿喻自細就青梅竹馬,唔洗擔心既,我會罵吓嗰衰女。」

「最好啦……」Ryan看著阿喻的Whatapps頭像:「但係如果有必要既話……我會返香港一轉。」

為什麼Ryan看著阿喻的Whatapps頭像?

因為阿喻的Whatapps頭像是跟隨心日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