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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有點賤。
但看著眼前這個男生的樣子,真的很難不笑出來。
 
「等等——」嚴少諾喝住了我,「願兒你唔好郁住...」
「我真係冇郁,係你震到佢郁。」我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人。
 
雖然婷婷有這樣對我提起過。
可是我當時並沒有想到,嚴少諾的畏高症原來如此嚴重。




 
「既然係咁,點解一開始要離動物園?」我無奈的提問著道。
「咁我真係想試一次啊嘛,我呢世人都未去過動物園。」嚴少諾以驚慌的樣子解釋著,「我冇諗過要搭纜車...」
「韓國d乜園物園太大啦。」我笑得更開了,「o唔okay啊?好驚?」
「我個心好似就離跳出離咁...」嚴少諾皺著眉,眼睛也只敢打開一點。
「拖住啦。」我主動握住了嚴少諾的手,「放心啦,冇事嫁,好快就到。」
 
可是,我沒有想過嚴少諾會提出這個地方。
動物園。
 




在香港土生土長...
我也沒有去過動物園。
 
頂多就是到海洋公園去看看安安與佳佳而已。
...啊,是不是已經換代了?
 
「終於都到...」嚴少諾搭著我的肩膀,靈魂像是已經丟了半個的那樣。
「你陣間打算點樣搭翻過去?」我在此時提出了另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好問題。」嚴少諾聽了這個問題,真心地感到很沮喪。
「定係我地休息下先啊?」畢竟嚴少諾看上去真的驚魂未定。




「好。」這次答應得極度乾脆。
「行啦,果邊有凳。」我看到前方的兩張椅子,便拉著嚴少諾走去。
 
牽著嚴少諾的動作...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自然。
 
「佢地條頸好長。」安定了一會後,嚴少諾看著右邊園區的長頸鹿們。
「...因為佢地係長頸鹿。」除了這個以外,我給不了其他回應。
 
「嗚哇————!!」
 
小孩子的哭聲。
在我們隔壁的椅子傳來。
 
「...願兒。」嚴少諾立刻把焦點放到旁邊的小孩上,「過去睇下?」




 
即使不這樣說...
我也已經站了起來了。
 
能夠坐上最少三個人的椅子上,只有一名看上去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坐著。
無助地哭泣著。
 
「小傢伙。」我先以韓語開頭,「你只有一個人嗎?」
「嗚...~~~~」仍然沒完沒了的哭聲。
 
...不要哭啊。
 
「爸爸、媽咪...」
 
在斷續的哭聲中,卻能聽見廣東話。




 
...香港人?
 
「小朋友。」我選擇換個台,「你自己一個?」
「我、我——」是個香港人沒錯,「嗚嗚嗚哇——!!!」
 
...耐性快要用完了。
 
「佢係香港人?」嚴少諾也到了我的身邊來。
「佢講廣東話。」雖然不一定是香港人。
 
嚴少諾聽了我的話,嘆了口氣,然後坐了到小男孩的旁邊。
 
「唔洗驚,我地唔係壞人,我地係離幫你搵爸爸同媽媽嫁。」嚴少諾微笑看小男孩,「你叫咩名啊?」
「...Leo。」小男孩的聲音帶著哭腔。




 
...竟然能成功溝通。
 
「Leo,點解你一個人坐起度既?」嚴少諾繼續介入著道。
「爸爸話要去買野,媽咪話要去廁所,要我起度等...」Leo邊哭著邊解釋著,「但係,佢地一路都未翻離...」
「起外國,掉低小朋友自己一個等?」我不能理解地重覆著這個狀況。
「佢地可能蕩失路姐,佢地而家都一定搵緊你。」嚴少諾拉了拉我的手,示意讓我先冷靜下來,「哥哥姐姐陪你起度等,好唔好?」
「如果佢地唔翻離既話呢?」Leo哭得更厲害了,「佢地係唔係唔要我...」
 
...極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點解咁覺得既?」嚴少諾繼續溫柔地發問著。
「佢地成日都話,好後悔生左我,話因為我至結婚,話因為我至離唔到婚...」Leo無助地看著嚴少諾,「哥哥,我係唔係做錯左野?係唔係我令到爸爸媽咪咁樣?」
 
...極無心地說出的話。




出於一個小孩子的話。
 
在這一瞬間,憾動了我的世界。
 
讓我憶起...
小時候的我。
 
『家姐...』
 
無助地哭泣...
流著無用的眼淚。
 
『點解個個人都話,希望出世果個唔係我?』
 
與眼前的這個小孩...
重疊著的話。
 
「我係唔係,唔應該出世起呢個世界上面?」
 
痛苦地...
孤獨地...
看不見盡頭地。
 
哭泣。
 
「唔係。」
 
鮮明的聲音。
響動在這陣空氣之中。
 
「你好好,你冇做錯野。」
 
嚴少諾...
溫柔地撫著眼前的男孩。
 
「你要記得,你既存在係美好既。」
「錯既唔係你,而係用言語傷害冇反抗能力既你既人。」
 
眼神。
笑容。
 
「你要永遠記住...」
 
全部,都如此失真。
 
「你之所以出世,係為左被愛。」
 
讓我...
困在這個世界中,久久無法走出。
 
以至於後來匆匆趕來的父母,對嚴少諾的感謝,嚴少諾對父母的提醒...
我都無法完全聽見。
 
『我愛你。』
 
在纏綿過後,於我耳邊低吟...
何俊朗的那句話。
 
我開始明白,我之所以會為這句話語而瘋狂的理由。
 
但我卻不明白...
 
「願兒。」
 
現在的這種,是什麼感覺。
 
「行得啦。」
 
對著我的溫柔。
對著我的微笑。
 
從小開始,便沒有被解開過的難題。
 
我是否,不應該出生於這個世界上?
如果出生的是哥哥,我的家庭會變得更快樂嗎?
我真的...
 
是詛咒嗎?
 
「願兒...?」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我一直,都不讓自己在哭泣的過程中擁抱任何人。
因為我知道,只要讓自己嘗試一次溫暖,便不能回頭。
 
就像眼前的這個人。
過於溫暖...
 
使我拼命地想要接近。
卻又想要拒絕。
 
可是...
 
「點解明明唔係十點二十二分...」
 
即使不是在晚上十時二十二分。
 
當我哭泣的時候。
如果有誰,能像這個人那般溫暖。
 
『你之所以出世,係為左被愛。』
 
對我說出這番話。
 
如果在小時候,我便已經能像Leo那樣,聽到這番話。
 
「係唔係我令你喊?」
 
我這樣渴望著。
 
可笑地盼望著。
明明已經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係唔係我做錯左d咩?」
 
可是,還是如此盼望著。
 
即使已經回不去小時候。
即使是現在。
 
我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如此溫暖的人出現。
 
如果真的有的話。
 
我希望,能這樣擁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