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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佢習慣得好好啊。」對面的男生,以小鹿般單純的雙眼望著我,「阿媽成日陪佢翻工,見到大佬比人讚,佢都好開心。」
 
對了...
 
上一次,看到嚴少峰能夠徒手調音後,我便將他介紹了給一位需要調音師的朋友。
果然,嚴少峰的才能並非常人能擁有。
 
那位朋友,也很開心能有這樣的新人入行,然後有耐性地開始對嚴少峰進行訓練。




 
大約開始了一個星期多吧。
 
「...遲d再穩定d既話,就搵下d教會,或者係社福機構,比佢地定期同人聚會下啦。」我吃進了一口拉麵,「同人聚下,心境都可以開朗d,對你媽咪既病會有幫助。」
「願兒。」嚴少諾微笑望向我,「多謝你。」
 
過於率直的道謝。
讓我有點招架不來。
 
「...你真係多謝我?」我吞了拉麵,認真地望向對面的人,「想唔想報答我?」




「嗯。」嚴少諾點了點頭,「你有野想我幫手?」
「嗯。」我也一口承認道,「有樣好重要既野,想你做離報答我。」
「睇離好緊要喎。」嚴少諾也注意到了我的真摯,停下了正在進食的動作,「係咩?」
 
「我想你,接受韓國果邊既offer。」
 
嚴少諾聽著我吐出的話,驚訝地望向我。
 
「...願兒。」嚴少諾愕然地看著我,「你點知——」
「係囉,你條仆街仔都唔話我知。」我冷冷地回應著,「我又點會知呢。」




 
...趙燈路,是這樣出賣他的朋友的。
 
就像趙燈路因為網劇而受到賞識的那樣。
 
當時我與嚴少諾到韓國去排舞時,教了幾名練習生。
節目播出後,有公司對編舞師很感興趣。
 
然後,透過節目組,取得了嚴少諾的聯繫。
並提出,希望嚴少諾能夠前往韓國長駐,為他們公司的唱跳團體排舞,以及訓練他們的練習生。
此外,嚴少諾亦能來回美國與韓國的舞蹈教室,於不同地方受訓,及開班教授舞蹈。
 
這事,已經發生了將近三日。
可是嚴少諾卻依然沒有告訴我。
 




「Sorry啊,願兒,我冇心瞞你。」嚴少諾也緊張了起來,「但係我自己都好亂,自己都未諗到應該點算。」
「咁未一齊諗囉,大家都係跳舞既人,你講係咩studio、咩公司,我地可以一齊商量。」我輕輕皺著眉,「但係唔會係咩都唔講。」
 
我也理解不了。
 
為什麼嚴少諾瞞著我,我會覺得如此不快。
 
可是...
就是很希望,他能把他的事情告訴我。
 
「...間經紀公司,其實唔算好大間。」嚴少諾嘆了口氣,開始從實招來,「但最近算係興起緊。間公司叫做New Style。」
「未姐係本身已經有劉夏謙果隊Palette,而家連Runner個隊長都入埋計劃男團Sparkle果間公司?」我聽見這話,被嚇了一大跳,「入,點都入。」
「但係,我放唔低。」嚴少諾像是預想到我的反應那樣,「我份工,我屋企人,我既朋友,我既舞團。」
 
...也是。




這樣的要求。
 
與趙燈路可謂一模一樣。
 
雖然是自己喜歡的事情。
雖然是能發揮自己的事情。
 
可是,有可能不會再在香港定居。
 
而且,誰也保證不了之後會怎樣。
 
趙燈路,下一部劇也有可能不受歡迎,然後再也沒有邀約。
嚴少諾,下一個編舞也有可能不能被大眾所接受,然後不能再為團體排舞。
 
誰也保證不了...




 
走上這條路,便真的能夠實現夢想。
 
...當實現夢想的機會真的來到時,才發現自己不能瀟灑地說走就走。
要達成自己的夢想,便需要身邊的人一同付出代價。
 
這便是所謂的『公平』嗎。
 
「...唔好將自己睇得太重要。」
 
雖然,這話是有點mean。
 
嚴少諾也似乎沒有想過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為左其他人而留起度,係一種責任既推卸。」我直視著對面的男生,「為左要養家,為左公司,為左隊crew...呢一切既好意,其實可能都只係一種一廂情願。」




 
你明明,從來都沒有證實過,其他人是否也像你想像中的那樣,有著會使你倒塌的期望。
 
「你知唔知道,第一次上你屋企既時候,婷婷同我講過咩?」
 
那個...
即使回想起來,也會讓我感到心酸的身影。
 
「佢話,你地爸爸留低既錢,夠比你地一家捱過佢讀書既呢幾年。」
 
身形如此細小的女孩。
心中的空間卻如此廣闊。
 
「佢話,佢知道你真係好中意跳舞,佢知道唯有跳舞至會令你最開心,又最可以發揮到你既才能。」
「佢話,養家既野,你可以唔需要擔心,佢畢左業之後,佢可以養。」
 
那個顫動著的瞳孔,配搭著毫不相襯的堅定眼神。
像是害怕被我發現,她內心強烈的掙扎那般。
 
「佢求我,希望我可以幫下你,幫你達成你既夢想。」
 
低聲下氣地...
 
管著一些她沒有必要擔心的事情。
 
想必,心酸的人,也不只是我一人。
所以眼前的男生...
 
才會這樣流下淚來。
 
「你以為婷婷想你為左佢留低?」我深呼吸了一下,「其實相反。」
 
如果她知道,自己成為了你夢想的阻力。
她寧願自己並不存在。
 
她就是這樣的人。
 
「佢希望既,係你可以幸福。」我不忍心的看著眼前的人,「唔係因為佢,唔係因為任何人,而係為左你自己,做一個你想做既決定。」
 
無力地...
 
哭泣著。
 
而我這個不懂安慰人的始作俑者,卻說不出任何能安慰他的話來。
只能這樣子...
 
握著他的手,在他哭泣時安靜地陪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