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 擔心
「貝⋯貝妮絲?」
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
本應是「沒有方法」可以進入的特別室,貝妮絲竟然從裡面出來了。
不過現在並不是該驚訝的時候。
「你,不就是昨天那個男生嗎?」
「那個⋯⋯」
「我不是說過你不要再來了嗎?」
果然是很不好相處的感覺。
可是就這樣離開也不太好,該還的東西還是該儘快還,而且那本筆記留在身邊多一天,我的惡運也會纏住我多一天。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上吧。
「其實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我從書包裡拿出了貝妮絲的筆記本,然後直接塞到她的手裡。
「那我就失陪了。」
「謝謝。」
本來打算把筆記本塞回去就迅速離開的我,被她的反應嚇了一下。
回頭一看,昨天那位殺氣騰騰,彷如火炎般的女生,如今連半點的怒氣也沒有。
「剛剛我聽得不太清楚⋯⋯可以再說一遍嗎?」
「謝謝。」
還是那樣的平靜。
「那個,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正當我準備轉身的時候,貝妮絲也跟著開口,問了我一個奇怪的的問題。
「你有沒有被『什麼東西』跟蹤了?」
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
「——例如像那隻臭烏鴉——」
當我再一次回頭的時候,只看到貝妮絲一副像是把標槍投了出去的姿勢。沿着投出的方向一看,一只烏鴉像被釘在標本上似的浮在空中,其軀幹穿了一個洞,而且還能在孔中隱約看到天空。奇怪的是,它並沒有向下墜落,只是浮在空中,然後,屍體像燃燒的紙一樣灰飛煙滅。
「能站起來嗎?」
貝妮絲緩緩的走過來,看到她高大的身影,我才發覺自己被剛剛的景象嚇到坐在地上。
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抓住貝妮絲的手站了起來。
「⋯⋯剛剛那個是什麼?」
「是使魔吧⋯⋯不,以這樣的情況來看,可能是單純的偵察魔術或是靈。」
使魔?魔術?
我的腦袋頓時被貝妮絲的話弄得空白一片。
「那個,是什麼意思?」
「就是魔術的意思。」
「你是指電視上表演的那種魔術對吧?」
「那種連把戲也稱不上的東西和真正的魔術差太遠了。」
貝妮絲緩緩地走過來,用警示般的眼神瞪着窗外。
「跟我來。」
被眼前這凌人的氣勢震撼了的我,只能默默地跟在後面。她一邊小心翼翼地往樓上走,一邊確認窗外的情況,大概是在警戒剛才那些「襲擊者」吧。
果然,襲擊者不只「一人」,當我們打開天台的大門,瞬間就有五六隻烏鴉俯衝而來。我趕緊把大門關起來,那些烏鴉卻照樣撞向大門,門上還隱約看到幾點凸起的地方。
「那些烏鴉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我忍不住問了貝妮絲一句。
「它們都是由魔術召喚而來的,並不是一般的烏鴉。」
「什麼魔術?我完全聽不明白!」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解決了的話我再慢慢告訴你。」語畢,她把筆記本塞進我的書包中,接著說:「快把筆記本帶走,愈遠愈好。我把這些都解決了後再和你會合。」
「一起走的話不是更好嗎?」
「這樣我和你也走不了的。」
也對啦,如果是普通的幹架,多一個人算一個人。但像這樣的超能力戰鬥,像我這種普通人也只會扯後腿。
「放心吧,這種使魔一但遠離施術者就會變弱。而且如果我們分頭行動,對方也不會察覺身為普通人的你。」
「也就是說離開學校就好了嗎?」
「沒錯,雖然不知道施術者的能力去到哪種水平,但大概離開學校十分鐘路程就足夠了。」
十分鐘的路程嗎?
以現在的時間,回家的路上人雖然不多,但昨天回家時也看到了烏鴉,對方大概也已經掌握到我家的位置,所以不可能跑回去。
學校的東邊也是住宅區,西邊則是一條通往山腰住宅區的公路,不論那一邊前來上課的學生也很多。如果要儘量不被發現,向北邊的青門河跑是最好的選擇。
「貝妮絲⋯⋯你自己一人沒問題嗎?」
神色凝重的貝妮絲沒好氣地笑了一笑。
「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小心一點。」
為免貝妮絲不清楚,我和她確認了一下地點。
「從學校北邊一直走就會看到一個工地,穿過去後就會看到青門河,雖然能過河的橋有六條,但只有一條是白色的,而且僅僅只能給兩人並肩而過。我會在那條橋等你。」
「拜託你了。」貝妮絲點了點頭,然後用手示意我快點逃走。
學校的大門有兩個,剛好是向著東西兩個方向。北邊則有一道不高不矮的牆,牆外就是一道小斜坡,雖然麻煩了一點,但從那裡離開應該沒有人會看到。
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路上並沒有很多人。滑到斜坡下面後,我一口氣衝到對面馬路。
身後的校舍傳來了幾陣响聲,偶爾還發出幾陣強光。回頭一看,愈來愈多烏鴉在校舍上聚集。
我所認知的東西正在脱序,可是現在沒有時間讓我一一確認了。我用盡了最快的速度跑到工地前面,工地和學校之間並沒有什麼高樓,所以還是能夠從高地遠眺學校。可是,學校的上方並沒有烏鴉,也沒有剛才那些戰鬥的強光。
「貝妮絲已經解決了敵人嗎⋯⋯」
會有這樣的想法的我實在太天真了,因為下一瞬間,我就看到原先在學校的鴉群,現在正在我頭頂上空盤旋。
四周能讓我躲避的地方,就只有身後的工地了。還好像這樣的大清早,工地裡並沒有很多工人。現在唯一可行的選擇就只有逃進去了。
當我跋足的同時,天上的烏鴉亦隨之緊隨其後。
當我進入工地中的建築物中,我才發現我中計了。
這工地的建築物是一所車站,主要入口有兩個。由於軌道是架空的,所以沒有地下層數。建築物的四角各有一條大型電梯直通月台。天花板離地約有三層樓的高度,全部的牆壁也有大型氣窗。
也就是說,烏鴉還是可以從四面八方進入車站中,而我則變成了甕中之鼈。
烏鴉群開始聚集於兩邊的大門。氣窗中還看到烏鴉掠過的殘影。
「到此為止了嗎?」
不,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留在建築物中,受視野所阻,只會陷於更險惡的地步。那麼,往月台上跑才是最正確的做法。我二話不說就往長電梯的方向狂奔。
車站中的烏鴉亦蜂湧而至,整個車站裡至少有近百隻烏鴉四處亂飛,震耳欲聾的拍翼聲在車站迴響,彷若老舊的驚慄片中的鬧鬼大屋般。
然而月台上又是另一個天地。
由於鄰近住宅區,月台的兩旁有厚實的隔音牆,上方亦有加上上蓋。要說烏鴉能襲擊的路線,就只有路軌和四個角落的電梯。
但是,車站中的鴉群並沒有上來。我走到電梯旁,再次確認車站的情況。鴉群還是在車站中,但比起剛才那些有統率和策略的行動,現在它們只是像野生的烏鴉般胡亂飛行。
正當我稍為放鬆了一點,我才發現,對面的月台站了一個人。我試着確認對方的身份,可是一陣強風向我吹來,把我吹倒在地方。
當我回過神來,那個人影已經不在對面的月台上——而是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