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本扭頭一看,剛進來的女生正用迷茫的眼神瞧往二人的方向,望見阿本時,樣子變得更困惑。

阿本記得這個女生,是忘咖啡店的員工。

這個留着短髮的女生……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阿清。

按理說是來上班的女生,但按桂晨的反應和表情看來,卻分明是不覺得她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感覺。

她霍地站起來,把阿清迎入員工休息室。





「我好像把一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遺下在這兒了……」阿本依稀聽到她這麼說着。

然後,儘管阿本已是小口小口地呷,但直到咖啡喝完了,仍是不見二人的身影。

沒有桂晨在旁生動地介紹着的飲料和一眾陳列品,一下子變得了無生氣似的。

「你怎麼又上來了?」

在這家咖啡店裏,會抱胸怒視他的,阿本不用抬頭也知道是梓茗。





「你為甚麼……那麼討厭我?」一半出於好奇,也有一半出於想繼續留在咖啡店的念頭,他開口問對方。

「不,我沒有討厭你。」

「至少並不喜歡我吧?」

「對,我是不喜歡你,不過那只是因為,你甚麼事也不知道,」梓茗目光灼灼地注視着他。

「難道你……知道我失憶的事?」





「我沒這麼說。」

「那……」阿本完全被弄糊塗了。

「你知道單方向的忘記有多自私嗎?」聽到這裏,阿本不禁心頭一震。梓茗沒理睬他,逕自說下去:「被遺下的人,就要獨自守着本屬兩個人的回憶。」

記憶是黏住兩個人的雙面膠帶,其中一方忍痛拔走了,即使有撕裂的痛楚,但很快就能復原。被遺下的人,只能守着逐漸沾滿灰塵的膠帶。隨着時間過去,本來透明的痕跡會越來越明顯、越黏越牢,越想撕下,只會越痛。

「你還是沒說我到底忘記了甚麼。」

「我不能說。」

「你說『不能說』而不是『不知道』,也就是說你知道吧?你到底是誰?為甚麼會知道我的事?」

「你還是繼續當幸福的無知小孩比較好,」梓茗冷酷地說:「有很多事,不是你可以解決的,少把自己當成小說的主人公,這個世界是不會單單為了你一個人而運行的。你是你生命的主角,但在其他人的生命中,就麻煩你當一個安份的過客。」





「我沒有──」

「你還是快點走吧,」梓茗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今天我們提早打烊……別瞧了,小晨不會出來的。」

阿本無奈地離開,好奇的因子卻驅使他前往另一目的地。

昨晚乘着室友阿渡外出,他大着膽子偷偷進入阿渡的房間,終於找到了夾在一起的賬單。

他暗暗慶幸室友還算是個有條理的人,才讓他順利地找到了,然後趕在他回來前用手機把醫院的名字拍下。

夾在一起的,還有很多近來外出吃飯的賬單。

很多都是二人份量的。





說起來,宅男阿渡近來外出的次數確實增加了,還常常對着手機痴痴地笑着。

「這小子,甚麼時候交了個女朋友了?」阿本面帶笑容地低聲說着。

才剛把房間還原,就聽到阿渡回來的聲音,害阿本嚇個半死,根本沒時間看那張照片拍得好不好,就趕緊連滾帶爬地躲回自己的房間。

​​​​​​​幸好醫院的名稱還是清晰地拍下來了,阿本依稀看到旁邊還寫着一串好像是日期的數字,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前往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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