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過後,漆黑中一片寂靜。

過了不知多久,翔空漸漸醒來。

『發生咗咩事?哎!——個頭好痛!』

翔空想爬起來,卻發現使不上力,奮鬥一番才站了起來。

『點解我會突然昏迷?』





『其他人有冇事?』

『周圍咁黑嘅?我暈咗幾耐呀?』

一連串疑問像洪水缺堤般湧出來。

「搞咩呀……」身後傳來陽鳴虛弱的聲音。

「平安呢!?」看來平安是陽鳴最優先在意的人,只見他不斷大聲叫喊著「平安!平安!快啲應下我!」。





翔空拿出手機照明,看到其他人都睡在附近,幸好都沒有被塌下的混凝土壓到。

他和陽鳴從平安開始逐一搖晃仍昏倒在地上的眾人。有一部分人很快便醒來了,另外的人過一會才恢復知覺,但幸好最後大家都漸漸回復過來了。

「發生咩事呀?」大師兄焦急地問。

「X!好X暈呀!」Howard坐在地上,用力搖著頭。

「大家……有冇受傷……」阿德的聲音很小。





「點解會地震?」Renee小聲地說,沒有看向任何人,是自我思考中吧。

「我地集體暈咗?」博士的問題道出奇怪的地方。

「救命呀!嗚……」小函高聲叫嚷著,開始哽咽起來。

「唔使驚!我哋咁多人會保護你!」Tommy安慰著她。

眾人七嘴八舌,焦慮不安。

「大家冷靜啲!圍埋嚟!」平安身為自由劍擊部部長,最為臨危不亂,立即把眾人召集在一起。

平安摸了摸裙褲的口袋,手機還在。拿出來打開。

2020年4月4日,9:55 p.m.





電量:31%

沒有訊號

「收唔到。你哋點?」

眾人也拿出手機來檢視,同樣沒有訊號。

明明平時學校的地下室是收到訊號的,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甚至連訊息都沒有。即使人暈了,手機應該也收到訊息。

地震這麼大件事,親友沒理由沒發訊息吧!而且是所有人也沒收到。





「大家兩人一組,四圍睇下,最緊要小心!」

眾人打開手機的電筒,兩人一組,小心翼翼地探索四周的情況。

地上散落了大量石灰,滿地都是光管的碎屑。

活動室的門像被誰撞過般,歪掉了。

牆上壁佈板的東西掉下來,亂作一團。

玻璃窗子沒一處完好。

放東西的櫃子的門有些被震開、變型了,內裡的東西都被拋了一地。

疊起的塑膠椅子一整排倒了下來。





整層地下室像被人徹底洗劫過一遍般。

「呀!!——」

通往地面的梯間傳來小函的尖叫!

**********

眾人聽到尖叫聲立即奔上樓梯,來到校舍地面一層。

在緊急照明的青白燈光下,驚訝的大師兄和小函二人站著,雙眼往門口盯著不動——

「點解會咁㗎……」Tommy率先發出訝異的慨嘆。





漆黑一片。

校舍外頭是有蓋操場,本應能通過外圍的鐵絲網看到一大片天空和山坡下的大步墟市中心。所以,正常來說,現在應該看到山下大步墟市的點點燈火。

但現在莫說是燈火,連一點星光也看不到。

「冇理由一啲光都冇㗎?!點黑法都見到啲野先啱!」陽鳴大惑不解。

「X!果啲咩來?!」Howard突然伸手指向上前方,高聲地說。

在仿如異世界的黑暗空間中,遠方有兩排散發著淡淡紅光的正方形。稍為有點傾斜。

「唔通……」

翔空立即想到可能是甚麼一回事了,若真的如此,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唔係成個禮堂冧咗落嚟吓嘩……」博士得出相同的結論。

香都的中學大部分禮堂都跟校舍分開,設於旁邊兩層高的建築物中。地下是有蓋操場,一樓是禮堂。



「吓!?」

眾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震到冧咗落嚟咁癲?」翔空不禁高呼。

「好誇張……」阿德說。

「即係個出口咁啱俾禮堂個入口封住?」陽鳴問。

「睇嚟係喇。」博士用手機的電筒一照,找到毀壞了的門框。

「咁都冇咁驚,嚇得我吖!」Howard摸摸心口,定下神來。

「咁我哋係咪出唔到去㗎喇?」小函擔心地問。

「唔使擔心,禮堂後台有出口!」平安果斷地向黑暗中邁步。

「等埋!」陽鳴立即緊隨其後。

**********

2020年4月4日,10:03 p.m. 四門中學倒塌的禮堂

在禮堂兩旁高處的窗子透進的月光灑照下,眾人亮著手機電筒,一個跟一個地,一邊踢開地上的椅子,一邊緩步前進。

因為窗子的玻璃都破碎了,有風吹進來,隱隱夾雜著一陣陣污濁的氣味。

「我漏咗啲野,你哋行住先。」很少話的Renee突然拋出這樣的一句,便轉身跑掉。

「喂!唔好自己走咗去!」大師兄大聲呼喊。

「小蕾係有分寸嘅人,我哋行啦。」平安說。

眾人終於來到後台的出口,鐵門被變型的門框卡住了。

「鳴,琛,你哋最大力,可以踢開度門嗎?」平安問。

在兩人合力弄開鐵門的時候,翔空心想:『出面究竟變成點呢?』

這疑問不是他獨有的。而現在答案便要揭盅了!

**********

「X!!」Howard高聲抒發滿溢的不滿與驚恐。

「嗚嘩——」小函跪下,雙手掩臉,大哭起來。

「點解會咁㗎……」翔空茫然站著,任憑雙手脫力下垂。

「乜都冇啦……」阿德呢喃著,眼中只有絕望。

如果門後的,是山坡下燈火通明的大步墟夜景,以及掛著一輪皓月的澄明天空,一如既往,那該有多好……

但從眼底下看到的種種跡象,大家已深知沒有可能。

黑夜中的市中心已變成一片廢墟。

倒塌的三層式樓房比目皆是,高樓雖沒有倒下,嚴重損毀、傾斜的卻不少。

沒有街燈,換來的是不少處冒著火光和濃煙。

天空被一層厚厚的烏雲覆蓋著,而且烏雲降得很低。

空氣瀰漫著一陣陣污濁的燒焦味。

整個市區被火光染成橙紅色,不禁令人聯想起——

「簡直係地獄……」陽鳴準確道出翔空心中所想。

「X!電話仲係冇signal嘅?!」Howard嚷著。

「咁嘅環境,唔只電話,我估電都冇埋。」博士擔心地說。

「爸爸!媽媽!嗚嗚……」小函再也按捺不住,一鼓勁地大哭起來。

「唔一定有事嘅,所有人可能去咗避難呢!」Tommy再次安慰著小函。

大家抓著鐵絲網,看著山坡下的絕望情景,不知何去何從。

「我哋就留喺到等人救喇……」翔空坐下來。

「唔得,Tommy講得冇錯!其他人一定去咗避難,我哋要去搵佢哋!」平安振作起來說。

不行動起來的話,會被絕望吞噬!

「我好X肚餓呀!」Howard呼喊著。

時間不早,加上暈倒了數小時之久,眾人都很肚餓口渴,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倦。

「我哋依家要搵嘢食先!」翔空說。

要找人之前,先要找補給品。

「好。」平安回答。

「我返來啦。」Renee從後小跑回來,背上多了一個大袋子。

「你覺得需要呢袋嘢咁嚴重......」平安看來知道Renee拿了甚麼。

「嗯,希望用唔著。」Renee答道。

『咩來呢?』袋子激起翔空的好奇心,但疲倦和危機感很快便將之掩蓋,必須快點找食物和水,現在根本無暇好奇了。

「小食部應該有嘢食。」大師兄說。

「但係我哋過唔到去。」博士立即否決。

「冇錯,小食部個位完全俾個禮堂封住咗。」Renee冷冷地道。

「咁你話點算好喇?」大師兄的反問帶著一絲不滿的語氣。

「我哋落山,去火車站喇!嗰度有商鋪。」平安提出。

「好,反正都要出去!」陽鳴和議。

「X!我唔理點都好,快啲行喇!」Howard催促著眾人前進。

「大家冷靜啲,依家就出發。」平安說。

**********

2020年4月4日,10:22 p.m. 四門中學正門前斜坡

一行十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僅能勉強讓一人通過的窄道中。兩旁其中一邊是塌下來的禮堂外的混凝土外牆,另一邊是歪斜破爛的鐵絲網,網外是斜坡。

走過狹窄的縫隙,眾人來到露天的籃球場,豁然開朗。

翔空抬頭望向六層高的四門中學校舍,外牆因地震添上了多道裂痕。

內心的慨嘆與無奈難以言喻。

來到校門,前方就是每天下課必經之路,是一條小斜坡,一邊是行人路,一邊是車路。

路燈當然是熄滅的,斜坡兩旁長滿樹木,在此情此境下有點陰森恐怖。

「大家行馬路中間!」平安叮囑道。她與陽鳴走在最前方開路。

行人路的一旁是斜坡,這麼黑的環境平安提醒大家不要走太邊,恐防跌下去。

「大家小心啲行!」走第二的大師兄說。

一陣寒風吹過。

「X!陰風陣陣,好X恐怖!」走第三的Howard拉了一下衣領說。

「吓……」小函抓緊Tommy的手臂,兩人一起走第四。

「唔好講呢啲野啦!好快到㗎喇!」Tommy斥責Howard作出使人不安的發言。

阿德與Renee走第五。翔空與博士走在最後。

在黑暗中走最後的人會有一種背後發寒的恐怖感覺,翔空確切地感受到了……

「我行最後啦。」Renee忽然說。

「啊!唔好!你女仔行先,我哋男仔殿後!」翔空忽忙說。

「好……多謝你哋。」Renee跟從了翔空的提議。

翔空覺得她也不是如外表般冷淡的人。

「你哋點睇呢件事?」博士的提問剛巧替翔空從緊張中分散了注意力。

「好奇怪,明明香都唔處於地震帶㗎。」翔空說。

「我哋咁啱暈咗,走出嚟……可能俾禮堂壓死……」阿德說。

「咁我哋好好彩!」翔空說。

「點解我哋會一齊暈哂?」博士思索著。

「催眠氣體?」Renee提出。

「嗯,我都懷疑係。」博士說。

「吓!咁……好離奇……」阿德驚訝地說。

「總之好奇怪,唔係一般地震,大家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博士總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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