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藝舍: 不可扭轉的
「起來了!」雨果搖醒了僕人,僕人朦朧之中張開眼睛,突然間的巨響使他驚醒,恐慌從心中湧現。
這天還未完全亮起,森林還是暗暗的,法蘭西就再次行動了。
「第二層結界快破了,我們到第四層去吧。」法瑪說。
「那麼快?!」
「他們已經行動了差不多三小時了,我們看你睡得像豬一樣吵不醒,就讓你睡多會。」尤里笑說。
「大人呀大人!我求求你別打趣了好不好!你應該要早點叫醒我!」
他們走到了第四層的時候,第二層剛好就破了。第一和第二層都是規模大、結構比較分散的結界,所以十分脆弱。法蘭西只用了不夠兩天的時間打破這兩層,還是尤里計算之中。
法瑪支開僕人,讓他去看守,便與雨果和尤里商討戰略。
「假設法蘭西今天之內打破了第三層結界來到第四層,我們最多只能退到第五層,死守在那兒嗎?」雨果問。
「問題是⋯伊莉莎白只能動用手上的人,就算她來到,也要苦戰一淪。」法瑪說。
「易攻難守呀。」雨果說。
一下子沈思,尤里站了起來,說:「我去想想再回來。」
「他終於碰壁了呀。」法瑪和雨果心想。
尤里慢步往第五層的方向走,他的確很懊惱。或者他狠心一點,再殘忍一點,眼前的危機就解決了。自他毀了愛爾柏一刻,他決定了不會再把魔法施加於人身上,他並不希望魔法成為毀滅生命的力量。
尤里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即使他費盡腦汁也無法阻止法蘭西。從第一層到第五層,尤里也只能目睹法蘭西逼近自己,且沒有絲毫對策。
第四天。第五層算是最後防線,若果第五層結界被打破,就剩下最後一層結界。
「見到伊莉莎白殿下和勒羅伊殿下了!」僕人大喊。
伊莉莎白乘馬迅速奔來,隨後跟著幾十名魔法師和騎士。如法瑪所料,伊莉莎白趕到第四層結界的位置就被法蘭西八十名魔法師攔截,那邊的戰鬥就開始了。他們大概無法在第五層結界破掉之前解決那些煩人的魔法師。
「法瑪!雨果!你們先去大宅,別讓我醒著。」尤里說完,僕人跟著他們兩個去行一步,尤里為第五層結界作了強化後便隨即趕到第六層結界內。
雨果和法瑪盡快跑到大宅,他們必需要趕在尤里到達之前讓小尤里昏過去,絕不能讓小尤里見到未來的自己。聽聞動靜的弗洛拉和小尤里從大宅裡走出來,他們在花園看見雨果和法瑪迅雷走來。雨果和法瑪起勢撲倒小尤里,用盡一切方法讓他昏睡。法瑪扶著暈倒的小尤里,弗洛拉看似相當鎮定。
「你們還是來了⋯⋯」弗洛拉對他們說,「歷史改變對你們的影響,你們不知道嗎?」
「你知道我們來自未來?」雨果和法瑪很震驚,把小尤里扔在地上。
弗洛拉點頭:「你們不能阻止歷史。」
「為甚麼?」
尤里趕到大宅,弗洛拉看見他就走到他身邊,對他說:「住手吧。」
尤里與法瑪和雨果同樣感到差矣,「你說甚麼?」
「你不能改變歷史的。」
「為甚麼?你⋯知道所有事情?你知道我是誰?」
「對。」
尤里很愕然,「⋯你既然知道,為甚麼還要這麼說?」
雨果和法瑪站在一旁,看著尤里既無奈又傷心的模樣。
「⋯你知道嗎?我為了救你,花了多少心血⋯我徘徊了多久⋯」
弗洛拉的眼淚流過了臉頰,「如果你是為了我,那麼你更加不應該阻止。」
轟隆巨響又一浪接一浪,魔法的亮光閃到大宅這邊來了。
「你看過史丹尼.盧加諾的書,應該知道的。我的這顆心臟,是一個叫『尤里』的人給我的,那個就是你。」
「我不明白⋯」尤里搖頭。
第五層結界破了。
「尤里,我的時候到了。」
「不⋯」
「尤里,要是我不死,就沒法心臟交給你,你這麼多年來所經歷的一切就會化成了塵埃。你想想⋯有多少人和事、花店、雨果和法瑪⋯」
「尤里!」雨果大喊。
法蘭西帶領剩下的魔法師到達最後一層結界前,與尤里只有一線之隔,法蘭西悠悠的嘴臉使尤里十分不滿。他得意洋洋地拿出一捲魔法書,拋到空中散開,魔法書上的咒文就亮起。尤里有所警覺,瞬間跑到結界前,快速唸著咒語,結界內外同時發起刺眼的強光。
隱約可見法蘭西用魔法書發起的魔法正從外面打破界,尤里的魔法正與法蘭西相抗衡。結界雖然出現了裂縫,就像玻璃裂掉的聲音十分刺耳。尤里與法蘭西毫不退讓,兩種魔法不斷磨擦,擦出了火花和閃電。
接著其他魔法師又使出魔法,從別處破壞結界,雨果和法瑪立即動身修補與強化結界。結界漸漸修復起來,魔法師因爲過份消耗魔力,暫時無法動彈。
就在結界完全修復的一刻,一道閃電於雨果和法瑪的腦海中閃過,一瞬間就昏了過去。
「尤里!」弗洛拉見到二人倒下,起來就抓住尤里,要求他馬上停下來,不要再抵抗。
「要是你今天守下來,他們兩個該怎麼辦?」
尤里的表情大概很難看,無奈、傷痛、生氣、各種的情緒交雜。拯救弗洛拉是他畢生的願望,他只差一步而已,那一步可以令弗洛拉活下來,也可以致雨果和法瑪於死地。
一旦歷史改寫了,他過去所做的一切將有所轉化,也許會不一樣,也許會消失。可能不會遇上亞爾維斯的弗羅倫絲,不會把茉莉花交給她;可能也不會找到長命草,普曼哈與伊撒克的戰爭永遠無法停止;可能不會遇上亞特蘭和奧斯維德的里奧,他們自然也不會遇上命中註定的另一半;可能遇不上寶石山莊的芙蕾和芙薇;更可能遇不上雨果和法瑪。
所有人的命運掌握在尤里的手中。
「你想清楚了嗎?」
尤里思考這個問題幾千年,他是確定的,他也非常肯定自己的決心,他以為。經過了那麼多人和事,他的答案起了變化。
弗洛拉握緊尤里的手,讓尤里輕輕放下掙扎的雙手,她柔和的笑容向尤里表達她已經準備好了接受死亡。
最後一層結界破碎,在法蘭西的一聲令下,魔法師向尤里和弗洛拉展開了攻擊。魔箭四方八面而來,哪怕魔箭穿越身體,二人仍是緊緊相擁。溫熱的血液從身體漸漸流出,在尤里倒下的一瞬,彷似聽見了自己喊著弗洛拉的名字,又好像聽見伊莉莎白的聲音。
尤里與弗洛拉互相擁抱,同一顆心臟第一次離這麼近,產生了共鳴的兩顆心臟慢慢加速跳動,柔和的紫光從他們身上照亮了整個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