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咯咯...咯咯...」


這是一片寧靜的海洋,手裏有著沙一般粗糙的質感,
放眼看來是一片綠藍,陽光有點刺眼。
我不斷的追著長曲髮的影子,雙腳不斷跑呀跑、跑呀跑......
她害怕我的追逐,直奔海裏跑,想追卻怎也追不住。
直至聽見嗶嗶兩聲,我停下了。






「汪泯澄,豆豆樂快溶化了」


我本能地打開了門,看見他站在門口,
身穿藍紅格子襯衫配著卡奇色的長褲,
拿著一個白色背心膠袋,顯得有點不合格調。
而令我竊喜的是這種不合格調的違和感是因為了我而存在的。






「睡了嗎?」


他把鞋子脫掉,換上他數月前買下的家居拖鞋,
慣性把東西從背心膠袋裏取出,徑自走進廚房把東西一一往內投。
收拾一輪後把膠袋放進黃色的桶子裏。
對,我是不會把膠袋立刻棄掉的那種間歇性環保份子,除非真的髒得不能接受。
我沒有阻止他的任何行為,而事實上我是多麼喜歡她在我家的放任。






他總是那麼的了解我家的結構、擺設
他總是那麼的了解我的習慣,
他總是那麼的溫柔,
他總是那樣的細心......




「黃智新,你買那麼多東西幹麼?雪櫃快擠不下去了。」我投訴著。

「我可不想你整天叫我買這買那,現在什麼也有小小了。」


他邊說邊走在餐桌上,拿起我的功課看。




我感到尷尬,趕緊收起桌上的功課。
我害怕給他看到我功課上錯的文字,
我害怕我的文字顯示出我思維模式的笨拙。
在他面前,我想更完美一點,才能配得上他。



「告訴我,今天白先勇怎麼了?」


「白先勇患病而感到孤獨,然後遇上了他人生的啟蒙老師,轉外文系然後憑著天賦奮發成為作家。那汪泯澄也可以深感考試制度的愚昧不公,毅然拙學然後深造嗎?」


「汪泯澄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嗎?」






「只是覺得很無聊...分數不能註定一個人的命運。」


「澄澄,在精英制度下的學歷論生活,我們不能選擇。那些well-trained的人,只不過是陷入了一場瘋狂而荒謬的競賽中。 而且,沒有人是贏家。」


「那麼,努力的價值是什麼?」


「就在於發現自身的價值,然後活得更有意義。」


「即係咁,一條蕉同一條屎放係你面前,你唔會懷疑佢係香蕉味既屎抑或係屎味既蕉,因為知識的建構已經深入你心。可能不學無術既你有朝一日會拎起屎味既蕉係度細嚼,然後問我點解口入邊咁臭既?」
(原文節錄他這一句,語氣是我永遠也忘不了的。)







我開著我的雞蛋布甸,思考著他的說話。
那膠貼實在難撕得很,而且那「方便」人們打開的突出來的小小的角已被我撕破了。
這種設計實在爛得很,所以我最討厭就是吃羅便臣的啫喱仔,
那小小的膠角不只令人開得手指痛,而且使人燥底。


「你能再嘔心一點嗎?」其實我認同他的說話,只是不想表示讚歎。


他把我手上的布甸搶過來放在嘴邊,
用牙撕開那難撕的包網紙,然後遞給了我。
我們就是這樣不拘小節的相處,




或許是認識得太久,
有時候過份的熟悉讓我想很多...想很多......


過份的熟悉讓我覺得我們距離很近很近,
我會想著他是否對我有一點好感,
會為我一個短訊耗點心思耗點時間,為我添置生活的瑣碎事?
我會想他是否也有一點喜歡我,所以對我那麼細心、那麼不拘小節地顯示真實自己的一面?


又有時候,過份的熟悉讓我覺得我們距離好遠好遠,
我會想著他是否當我是好朋友,
一個想說說笑減減壓時敲敲門就能接觸到的朋友。
他是否當我是好妹妹,
讓我有一個大哥哥作依靠,不再孤單。



這夜,我們又在天南地北的亂說一通。
說起梁老師的鴿子眼時他叫我謝師禮物要買點五穀雜糧送她。
說起他的大學教授時我叫他沒有走堂的時候要大大聲向教授問好,還要禮貌的舉手。
說起百佳飯盒時他說咕嚕肉很只有骨沒有肉。
說起大學飯堂時我說餿飯只會留給豬吃。
說起窗簾時他說白色窗紗有點童話的慌涼。
說起桌子時我說用檀香木做的桌子能薰香食物。
說起莊子時他會想起龍珠的莊子媽媽。
說起墨子時我會說我想吃海鮮墨魚汁天使麵。


我們聊到忘了時間,直至十二時才驚覺時針分針今天走得特別快,
他說一個中五的女學生在凌晨時分和男孩共處一室,有違道德。
叫我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拿著手冊扭扭耳朵告訴老師欠交地理功課。
我伸一伸脷,推他回家叫他不要入侵純情女孩的家。


我關上了門,沒有即時回房間裏。
我隔著大門,聽著他把鐵閘和大門一一關上了,我才躺在床上。
回憶一整天和他有關的對話,
悟著心跳,把一點我認為較曖昧的說話留在腦海翻滾。


暗戀一個人很甜很甜,也是很酸很酸。
無意的貼心舉動,世界瞬間溶化得天旋地轉,
無心的行為說話,可以毀了所有曾經幻想的美好。
一口酸卻又一口甜,讓人覺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人要在患得患失裏掙扎,才能顥出得來不易。



像我一樣,有一瞬間我好像忘記了她有女朋友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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