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序者》: 136
提米一直跑著。
不過,正在逃跑的,事實上卻是蜘蛛女皇--那個寄宿在提米體內的另一個靈魂,正在用盡她所有的精神力量,驅使這名男孩前進。
「現在……我們怎麼做才好啊!」蜘蛛女皇再也沒有辦法鎮定下來,在她印象中,唯一能夠逆轉戰局的所有人,幾乎都「加入」到另一旁的陣營去了,「我們又不是沒有面對過那個噴火的女人,那個暴力狂也是……現在他們都被控制住的話,最壞的情況,就是我們要同一時間對付他們兩個人!」
「還有,加上那個人……」提米低聲說,注視著這條一片死寂的街道,「最壞的情況是一打三。」
「即使你指正了我,也只是讓我們意識到,事實遠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嚴峻而已。」蜘蛛女皇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等等,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蜘蛛女皇沉默了數秒,然後說出她的提議。
「我們就從這裡開始跑,就此離開這座城市吧。」蜘蛛女皇說,「雖然說外頭已經被那三大國的軍隊所包圍住,不過只要我們不要反抗的話,可能不會被他們捉住牢裡去的。」
「不,當然不可以!」
提米隨即大叫道,並使自己停下--在爭扎一輪以後,蜘蛛女皇決定放棄。
「陳進他還在那花裡頭啊!我們要是不回去的話,那陳進他……他一定會……」提米說,「我們再怎樣,也一定要回去救他!」
「說是說得容易,你倒是告訴我要怎樣做才好啊!」蜘蛛女皇憤怒地說,她自然知道這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棄正在等待自己救援的好友的,在她被「領路人」捉住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確知道這一點了。
但正因如此,她才不願看到提米一次又一次地向某人伸出援手,然後導致自己受傷。
「那些瘋子,現在就在那朵花附近駐防著!」蜘蛛女皇道,「他們明知道你一定會回去救那些人,明知道你就是一個這樣的笨蛋,說不定,已經在那裡準備好包圍網,等著你的大駕光臨了!即使這樣,你依然要過去嗎?即使你明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塔卡、夕、姐姐、那個眼鏡男,這裡面四個人,你自己老實跟我說,你能夠獨自打敗裡頭那一個人!?」蜘蛛女皇怒道,「你跟我說啊!你能解決掉那一個!?」
提米緊閉著嘴,沒有回答。
「你能夠看到所有的幻,的確很了不起,如果照著那些人所說,這代表了你將會有操縱所有幻的能力。」蜘蛛女皇說,「但這樣又如何?能夠看到六種的幻,就意味著你修練的速度,將要比一般人慢上六倍!而現實就是,現在的你,連控制幻的能力都做不到!」
「所以你需要的,是時間,也只有離開這個地方,由零開始重新學習,你才能有向那些人正面迎戰的資格!」蜘蛛女皇說,「終有一天,你的潛能將足以打倒任何一個人,但決不是現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拼命地逃跑,拼命地活下去,不要讓陳進他們的犧牲白白浪費掉,這才是你現在要做的事啊!」
「這些事情我自然知道!」
提米的叫聲,打斷了蜘蛛女皇的話。
「我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根本甚麼都做不到……」提米說,「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看著陳進白白死掉啊!就像那時候……」
提米腦海裡,回想起蒂法被殺的情形。
「我真不能夠再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提米搖了搖頭,這次,他轉身,然後向著原來的路,踏出了第一步。
「……等等。」蜘蛛女皇說,「你到底,想幹甚麼?」
「我要回去。」提米說出了他的決定,然後繼續前行。
「你,瘋,了。」蜘蛛女皇控制著提米的身軀,迫使他停止行動,「快跟我停下來!」
提米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往前。
「你真的忘記了,誰才是這個軀體的主人了麼?」蜘蛛女皇道,「現在我可是佔了這個身體六成的控制權!」
「是嗎。」提米道,然後一步一步地走著,「那你就試著阻止我吧。」
「!」
當蜘蛛女皇試著操縱身體,阻止提米實行那有如自殺一般的行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甚麼都做不到。
就像是自己突然斷絕了身體的控制權一樣--或者說。
蜘蛛女皇驚訝地,看著提米的速度愈來愈快。
在心底裡,連她自己,也不打算就此放棄。
「謝謝你。」然後,她感受到了提米的微笑,「雖說我經常令其他的人添麻煩……但真正身陷其中的,也只有你一個而已。」
「……」
蜘蛛女皇發現,自己無法阻止提米的行動--或者說,不願意去阻止他的行動。
原因在於,因為她實在找不出任何的理據,去說服自己這樣做。
然而,這裡指的,並不是「現實上的理據」,如果指的是這種理據的話,蜘蛛女皇很輕易地,就能找到十個以上的理由,來說服提米以及自己,「絕對不要回去找那些人麻煩」,「離開才是最適當的做法」。
蜘蛛女皇找不到的,是「感情上的理據」。
正如自己最初在峽谷那裡一樣。
明知道那些人能夠以這樣的速度殺死自己的同族……自己衝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但那時候的她,也無法說服自己「不要反抗,早點離開這裡,到別的地方再度築巢吧」,她只是毫不畏懼地衝上前,然後被眼鏡男擊殺而已。
想到這裡的蜘蛛女皇,就徹底陷入了沉默。
「既然我們知道姐姐和塔卡,已經受到了控制的話,那我們就盡量避開他們,並在如此同時找到接近陳進的辦法吧。」提米說,「雖然不知道那朵巨花的情況怎樣,但既然陳進他已經進去了,那只要我們找到那個突破的缺口的話,應該也可以進去的--」
但正當提米說到這裡的時候,面前卻有東西,擋住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