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時零五分。

上課的鐘聲響起,結果說了這麼久還是半點明確的解答都沒有。

於是我在放學後,便去找黃晨軒商討問題。

也就是在一開始我與他的那段對話。

「你一直問這種戀愛話題,應該不會是因為秦又夏吧?」黃晨軒問道。





「你終於都察覺到了,就是關於今天她要跟我單獨談話的事。」

「結果那傢伙也是忍不住去找你....」黃晨軒在喃喃道。

「........」我瞄著黃晨軒:「你跟她是認識的?」

「既然她也主動去跟你說話,我也沒甚麼好隱瞞。」

—她是我的老相識了。





明明是應該驚訝的事,我心情卻沒有受到動搖。

可能是今天的衝擊太多,內心已經平靜如水。

「但為何你們在學校沒有任何交集?」我問道。

—沒有交集的,不只跟我吧。

黃晨軒在這句加重了語氣。





老實說,上次秦又夏在心事屋跟我公開告白之後。

我是有好好的調查她的事,畢竟一位美少女無原無故說喜歡你,肯定會想知道個中原因。

於是又開始我的「專業」跟蹤,就像蝦餃那次和凌曦那次。

如果硬是要找個相似的人作為例子的話,她可算是女生版的黃晨軒。

只不過在外貌方面更勝一籌,而且其他領域都不相伯仲。

跟她斯文的形像不同,除學習以外,運動也是出類拔萃。

誰料到那雙纖幼雪白的腿竟然能跑出矯捷靈敏的速度,在每年學校運動會都囊括女子全場總冠軍。

在學校的風雲程度以已經是連凌曦她們都無法媲美,在我角度簡直超出人類可以達到的範圍。





但是。

我說過她是個不愛好社交的人,這是貨真價實的性格。

一般來說,女生都愛三五知已一群人出沒,更何況是這個她。

———秦又夏總是形單隻影的在學校行動。

之前的所有聽聞和調查都是意料之內的事,唯獨這個真相令我疑惑不解。

照所有前文後理的推斷她都是個絕對的人生嬴家,朋友甚麼的不可能會缺少。

唯一可以解釋的說法就是,秦又夏———





自己決定拒絕與人來往。

「你知道她為甚麼要把自己隔絕外界嗎?」我問道。

「這個原因,聽說是因為你。」黃晨軒回話。

「怎麼可能....我跟她....」

「是不認識的對吧?」他先打斷我的發言,再自行回答:「她卻說是你教她這樣做。」

「難道我真的跟秦又夏見過面....?」我喃喃自語。

「她從小時候開始就很容易接觸到靈異方面的東西,高時刻也是擁有靈異體質的人吧,我想大慨是這原故。」

「......我已經有初步的想法,待會再去確認。」





心魔,你應該替我幹了不少「好事」.....

「那先不說這件事,我想提醒你小心一點秦又夏。」

—她喜歡你已經去到瘋狂的地步。

「瘋狂........?」

一般情況下,要形容一個看似正常的人瘋狂,在瘋狂這兩個字前應該會加上「接近」。

但黃晨軒沒有使用「接近」,甚至用異常認真的語氣跟我說。

那種認真的語氣對上一次見已經是周俊楠灰飛煙滅那次。





連平常積極陽光,無論任何事都帶著笑容的黃晨軒都改變了的時候。

就絕對是非同小可的問題。

先撇除今次要面對的事件,在之後我才發現,黃晨軒那張心事重重的臉。

———是個極度嚴重的禍根。

「喂!你們打算聊到甚麼時候?」

一把不耐煩的聲音在教室門口出現。


是校工叔叔。

說起校工,普通情況而言是只會記住姓氏的傢伙。

但相較他的姓氏,他本人所散發的氣息更讓我在意。

詭異的校工叔叔。

我對他一直以來就只有這印象。

瘦骨嶙峋的身體,幾似要突出來的兩隻眼珠,對人極度惡劣的態度。

如果學校有兇案發生,他絕對會是第一個被人懷疑。

「不好意思,現在就聊完。」

黃晨軒禮貌地道歉後便帶我離開了。

傍晚五時三十分。

我離開了學校,正在前往張文伯的破店。

跟黃晨軒商談完一遍後,得到了不少關於秦又夏的情報。

原來一直以來都有向黃晨軒打探我的事。

這也是為甚麼當初鬼郵差事件黃晨軒一下就能喚出我名字的原因。

麻煩事又再開始,我不禁低頭嘆息一口。

「窩囊廢毒男。」

聽到這個稱呼,我基本上不回頭看都知道是誰。

「為何總是剛好遇見你。」我說道。

「你好像很煩惱。」凌曦說道。

「是的。」我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前走。

「我都親自開口問你了,你不打算跟我說甚麼事嗎?」她生氣地說。

「反正不跟你說,你也知道的。」

明明是「X教授」,直接讀心就可以。

「是因為秦又夏吧。」

「就說你會知道的!」

「那種美少女跟你告白不高興嗎?」

「對我來說只是麻煩而已。」

「雖然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會是這種結果,但都是想提醒你要小心點那個女人。」

「小心點....?」竟然連凌曦都這樣說。

「你認識秦又夏嗎?」我追問。

「學校應該沒多少人是我不認識的,更何況是她。」

「到底她得罪了幾多人....」

「那個女人———眼中並沒有任何人存在。」

「不只是眼中,據我觀察,連她的世界也沒有任何人存在。」

「嘖,嘴巴說著她是麻煩,但卻又去摸索她的底細。」凌曦對我露出藐視的表情:「真是變態的窩囊廢毒男。」

「別再胡亂變更我的暱稱了!」

「竟然承認窩囊廢毒男是自己的暱稱,真是個沒出息的男人。」

「一直在揶揄我有比較好玩嗎。」

「很好玩。」她不禁竊笑一下。

「居然直接說了出來!」

「不過最想跟你說的是,不要太過勉強自己喔。」

「怎麼突然就改變態度....」

「我知道的,窩囊廢毒男一直都在為別人努力著。」

「.......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有麻煩纏繞而已。」凌曦先說出我想說的話:「每次都是用這個藉口去幫助別人,真是個不坦率的孩子呢。」

「我在你眼中原來是個孩子啊!」

「全部人在我眼中都是不成熟的孩子。」

「真是辛苦你呢,母親大人。」

「所以你就別忘了。」

—你還有我們可以依賴。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請問這裡是映璧邨嗎?」一把模糊不清的聲音在我們背後發出。

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在電腦合成的人聲一樣。

這聲線吸引了我轉頭一瞧。

———使人不寒而慄的白色面具。

沒有任何氣孔,沒有能讓雙眼看到東西的洞。

就是一塊只有輪廓的詭秘面具,把頭髮以外的所有包住。

他散發著一股陰森氣息,再身穿整齊恤直的西裝顯然格格不入。

「.........」「........」

我與凌曦都被他的造型嚇愣,一時不懂反應。

「對不起,對不起。」白色面具男笑著道歉:「是不是我嚇怕你們了?」

「不....」我戰戰競競地回答:「這裡是映璧邨。」

「啊....感謝你的回答。」他對我彎下九十度鞠躬。

這傢伙意外地對人非常有禮貌。

有禮貌到使我———雞皮疙瘩的地步。

就在他得到回答,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我忍不住向他提問:

「你是誰?」

「先生真是個風趣的人呢。」

—假若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又何必戴上面具? 

他回答過後便乾脆俐落地離開了。

只是現在的我還未知道,「他」會是差點毀掉我全部的人。

傍晚六時正。經過一堆事情之後,終於到達張文伯的破店。

距離晚上十一時還有一大段的時間,在完成今天的事再找心魔也未晚。

「晚上好啊欠債小哥。」

不意外地,張文伯和張曉靈都已經到達。

「晚上好....雖然只是五時而已.....」我回話。

今天破店的氛圍有點不同。

張曉靈正在認真地使用電腦,張文伯也在整理他的道具。

「小薰小淼適應和欠債小哥的生活嗎?」張文伯問道。

「喔....它們都跟心魔一樣,在我不召喚的時候都會安份守己。」

「那就好,沒有即時的副作用發生已是大幸。」

「但慢性的副作用也是存在的吧。」

「就是之前跟你說過,會與妖異同化的事。」

「我想應該沒有大問題,如非必要我都不會使用它們的力量。」

「禪就先排除不說,吸收妖異的力量就萬萬不可再用。」

「放心吧,現在我盡可能都會避免使用。」

不過說起禪。

「我想知道為何在關鍵時刻總是發揮不到。」我問道。

「嗯.....欠債小哥你應該聽劉振磊說過,每把禪武都擁有自己的獨特性。」張文伯繼續說:「在對劉振磊產生激動情緒那時卻能好好使用,你猜是為甚麼?」

「是情緒讓我的禪武能產生力量。」我回話。

「但你要記住,在使用禪那時的想法,不要想著殺死妖異,而是想著要保護的人。」張文伯調皮地對我打了一下眼色:「就像上次欠債小哥保護小靈那樣。」

「叔叔你不要把我牽連在內喔,我會辭職的。」張曉靈冷淡地回應。

「啊,開玩笑的!」

那個一向從容不迫的張文伯居然會驚惶失措。

看來能完美克制映璧邨兩位淨異師的只有張曉靈一人。

「我只是盡自己能力而已,並沒有其他意思。」我也馬上解釋。

「怎樣都好,高時刻的確是對所有人都會負責任。」張曉靈說道。

「也就是小靈希望欠債小哥只對自己負責任的意思嗎?」張文伯故意挑衅我們:「原來小靈只想欠債小哥的溫柔屬於自己啊....」

「我現在就辭職。」張曉靈打斷張文伯的說話。

「大叔!請不要再激起公憤了!」我說道。

「哈哈哈哈,開玩笑的。」

張文伯似乎樂得開懷,是我由暑假認識他開始笑得最愉快的一次。

「說回正事,欠債小哥現在還未是成熟的果實,畢竟是白色的禪武,其作用必定超乎你的想像。」

「白色....」

說起白色.....我腦海立即浮現出那個白色面具男。

「怎麼了嗎?」張文伯見我突然沒有反應。

「沒甚麼.....」

不知為何,就是不想提起他的事。

「高時刻,你最近在學校有聽說過甚麼奇怪事嗎?」張曉靈邊使用電腦邊問我。

「奇怪事.....好像沒有。」

秦又夏跟我告白算是奇怪事麼?

「學校七大不可思議。」

張曉靈停下原本在鍵盤上噠噠作響的雙手:

「都市傳說事件再次發生,黑瞳小孩果然不是元兇。」

七。

這個數字在我腦中刻下深深的印像。

白雪公主。

與。

七個小矮人。

要是我的推測沒錯的話。

秦又夏的事似乎絕不簡單。

【—第拾叁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