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玖話

三月九日。

凌晨十二時十五分。

心魔正在瘋狂地拍打秦又夏的家門。

順帶一提,她住的地方是映璧邨邊緣的三層獨立屋,在那個位置有大慨數十間這樣的房屋,宛如貧民窟中的豪宅區。

「開門啊!你女兒的性命正危在旦夕!」





咻....

一道趟門徐徐拉開。

「你是誰?我的女兒發生甚麼事?」秦傲君。

外貌看上去是年約五十的男性。

英挺劍眉,五官宛如雕刻般的分明,即使上了年紀仍無阻他恢宏的氣勢。





這個男性——秦又夏的父親,在之後會與我發生更多的故事。

只不過現時我和心魔並不知道他的底蘊。

「她....發生了意外,你有沒有辦法救回她?」心魔說道。

「哎呀哎呀。事情順利成這樣,可是會令我變得囂張起來的啊。」一把熟悉的合成聲音在秦傲君的背後出現:「扭曲先生。」

「白色面具人!」我驚訝地說道。





「你們認識的嗎?」秦傲君問道。

「認識可深了。」白色面具人輕蔑奸狡地回應。

「.....我不管你目的是甚麼,總之你有辦法救活她就可以。」心魔說道。

「那個....我先跟你說說關於你朋友陽光先生——黃晨軒的事好嗎?」

「你把他怎麼了?」

「他選擇加入成為我的一份子。」

「怎會!?」我在腦中空間搶問:「黃晨軒...那個正面怪物居然.... 」





不過想深一層,今晚凌曦她們遲遲沒有上來會合,有機會是被白色面具人妨礙。

要是白色面具人又想了甚麼詭計去威脅黃晨軒,會發生這種事的確有可能。

「所以我的朋友們都平安無事就對了?」心魔狠狠的瞪著他。

「沒事沒事,是陽光先生救了她們。」白色面具人搖著手回應:「我本來是給他們選擇自己活命,還是讓你們活命。」

「卑鄙小人!」我怒吼著。

「雖然他們如何選擇,結果仍然會是在我的掌握之內。」白色面具人繼續說:「但我突然想到一個更有趣的選擇——就是陽光先生成為我的一份子,我就會放過所有人。」

「為何要多此一舉?你明明就可以趁這次機會把我們全滅。」心魔問道。

「一來是因為某種條件的限制啦。」白色面具人發出令人心寒的笑聲:「二來是因為看著一個光明得使人嘆為觀止的先生墮落——感覺比較能讓我愉悅啊。」





「嗄........」心魔嘆息了一口長氣:「那這次你要我作出怎樣的選擇?」

其實它心底裡很清楚,它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現在只是任由白色面具人的擺佈而已。

「不不不。誰說要你選擇了?」白色面具人說道。

「.....?」心魔不明其解。

「就算你不來求救,白雪小姐也不會失去性命。」

—我根本沒向她說出約定的真實內容。





—她之後跟我許下的那個約定,最終的結果就是把你們之間的緣份斷掉。

———而且由你親手砍斷。

「你這個心理變態.....」

「我只是不把自己的喜好隱藏起來而已,有多少人會將自己奇怪的癖好分享?」白色面具人緩緩走到心魔的面前:「放下她然後離開吧,已經沒你的事了。」

「你確保她會平安無事嗎?」

「這是肯定的,我需要她活著,但卻完全把你的存在忘記。」

「有必要嗎...?做這種事....」

「條件是必需的,我要你眼白白的看著身邊所有事物毀滅的模樣,那種無能為力,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哈....哈哈哈哈哈啊!」白色面具人宛如失去理性般的仰天狂笑:「到底將要成為『諦』的人崩潰會有怎樣的結果,我很想知道啊..... 」





砰———!

一顆發出紅光的子彈劃破空氣,往白色面具人的太陽穴極速前進。

但他的反應極快,身上的觸手宛如懂得自動防禦,一下就把子彈在半空截停。

「臭面具人,束手就擒吧。」劉振磊在不遠處舉著手槍說道。

「那種脆弱的武器對我是沒.... 」白色面具人把臉轉向他,態度囂張地說。

但話音未落,被觸手截下的子彈猛然爆發,一團黑曜色的物質瞬間包圍著他。

「總算趕到最後一刻,讓你們受苦了。」張文伯也在旁出現。

「這是甚麼.....」白色面具人看著雙手,身體不停顫抖。

「這是封印你所有能力的子彈,而且是用炸藥式作為雙重保險。」張文伯拿起手上的黑曜色子彈回話。

「.........」白色面具人的動作靜止,然後冷靜地說:「差點忘記你是黑色等級的禪武。」

「你要為你對映璧邨所造成的全部破壞負上責任!」劉振磊朝著他憤怒地說。

「破壞?」

—請問我曾親手傷害過任何人嗎?

—請問你———有任何證據嗎?

「你已經把自己的罪證向我和盤托出了。」心魔說道。

「我倒不認為你會攜帶著錄音器在身。」白色面具人回話。

的確。

他所有的犯罪都是使別人墮進圈套,然後受害者自己行動。

「別開玩笑,就憑你背叛禪定部這一點就足以讓你被捕。」張文伯說道。

背叛禪定部....?

連那白色面具人都是禪定部的人?

難怪當初我跟張文伯說的時候他會如斯緊張,原來是認識的敵人。

這個部門到底還收藏了多少秘密....

「哈哈哈,給你發現了。其實我也是有別的籌碼啦,就是扭曲先生的好朋友——黃晨軒。」

—他現時被我藏起,想平安無事的話....

—......你懂怎麼做的。

「那個卑鄙至極的小人....」我說道。

「我會自行找他,你被捕是必需的,別以為用那種手段就可以從我手上逃掉。」劉振磊瞪著他說道。

「對你可能是沒用....可是悠閒先生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白色面具人說道。

「別被中他的圈套,一切在捕捉他以後再說。」心魔一同說服張文伯。

「你們知道的,這傢伙是有絕對的把握才會作出交易,陽光小哥——黃晨軒一定身處危險之中!」張文伯回話。

「其實....我認同張文伯的說話,照我對白色面具人的印象與他的所作所為,我並不相信他會作出不理智的交易.... 」我說道。

不過處於現實的他們聽不到我的說話,只有心魔能聽見。

「即使如此又如何?你能為一個學生去放棄所有人的安危嗎?一天不解決這傢伙,一天都會帶來更多麻煩!」劉振磊反駁。

「一個學生也是性命,我做不出這種必要的犧牲!」張文伯回應。

「可惡,他們怎麼又爭執起來,好不容易才讓白色面具人陷入危機。」我說道。

「但劉振磊所說的,是最正確的做法。」心魔回話。

「又是從善良和正確中選擇.....?」我喃喃道。

「你們有選擇的權利,可是有些選擇卻是殘酷的。」

「不殘酷的就不叫人生吧....」

凌晨十二時三十分。

在秦又夏家門外,數人保持膠著狀態。

現在要一方有個決定,不然僵局會持續下去。

「如果我答應你的條件,你有甚麼辦法證明黃晨軒會平安?」張文伯問道。

「沒有辦法。」白色面具人直截了當地說:「就看你願不願意賭一把。」

「臭渣滓。」劉振磊咬牙切齒,手指準備隨時扣下板機:「別以為你可以得逞。」

「你們爭執還爭執,可以別在我家門前吵架嗎?」秦傲君用他那厚雄厚的聲音說道。

「對不起先生,卑人會盡處理好此事,貴女兒的性命沒有大礙,可以先帶她回房。」白色面具人變得恭敬地回話。

「哼。」秦傲君從心魔手上抱走了秦又夏,回到屋中。

「為何他會怕那中年男人?」心魔問道。

「不知道,可能他有更大的力量使白色面具人畏懼。」我回話。

在兩個淨異師和白色面具人前都可以表現出如此目空一切的氣魄。

這個父親應該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如何,要繼續猶豫不決嗎?我可以陪你們慢慢耗下去。」白色面具人說道。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必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張文伯突然說道。

「你瘋了嗎?真的.... 」劉振磊本來打算反駁,但話音未落,便被張文伯打斷,在耳邊說些悄悄話。

「.........先聽聽你們有甚麼問題。」白色面具人回話。

「好,我們的意見一致了。」張文伯似乎與劉振磊談好條件。

「你的目的是『鑰匙』和『涅槃』嗎?」劉振磊問道。

「...............」白色面具人沉默了。

氛圍猛然變得緊張,明明他已失去所有能力,可是散發出來的氣場依然使人感到恐懼。

現在空氣宛如屏住一樣,一同等待他的回答。

「說中了?」張文伯再補一句。

「黑瞳小孩最喜歡就是把秘密說漏嘴,不過無傷大雅。」白色面具人只是冷冷地說道:「所有結果都會在我的掌握之中。」

 「但我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劉振磊瞪著他說道。

「答案你們就知道了,那我可以離開吧?」白色面具人問道。

「你別以為這次你能逃掉就可以不用為你之前的罪行負上責任。」張文伯說道:「你終有一日要接受應有的懲罰。」

「我會好好接受懲罰的———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語未。

白色面具人就在我之間直接走過。

而且不帶半點懼色,彷彿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

「最後....我們還是輸得一塌糊塗.....」心魔喃喃道。

確實是敗北了———而且是徹底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