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陸話】

「薛博淵!!!」我對著台上咆哮。

正在捏住林鼎星頸部的它,把視線轉向禮堂大門:「主角終於趕到了啊。」

「小心,它被血腥瑪麗完全附體,已經不再是薛博淵。」劉振磊對我說道。

他被人群緊緊的擠壓,基本上除了對我說話之外,都沒法做任何動作。最麻煩的是,我也必須通過他們才能接觸到血腥瑪麗。

「他們怎麼....看起來像是喪屍似的...」秦又夏拉著我的衣袖說道。





「被妖異氣息影響的後果就是這樣,不過卻沒有神秘隧道那次強烈,所以他們並沒有立刻變成無法收拾的狀態。」我讓秦又夏躲在背後:「你要集中精神,別給這裡的氛圍影響。」

「好。」她再問道:「你有甚麼辦法嗎?」

「辦法...其實我有一個主意。」我隨機找一人,把手搭在他肩上:「不過極度麻煩就是了。」

———就是吸光他們的妖異氣息和靈髓。

這樣一來,既可以不受氣影響,又可以安全地躺好,避免捲入戰鬥受傷。





「呼....呼....」我痛苦地消化著靈髓,只是一人,就令我如此狼狽,看來要靠這方法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嗚啊啊啊啊!!!」台上傳來一陣慘叫聲,我一眼看去,是林鼎星被血腥瑪麗無情虐待著。

「別對他動手!」我馬上對它喊道:「他死了,你也會跟著灰飛煙滅吧!」

「沒有說過要他死。」血腥瑪麗再端他一腳:「我只是要你眼睜睜看到他因你而受傷。」它咧起奸詐笑容:「他好像說過這是為你爭取時間所付出的,不知你還要多久才能碰到我呢?」

「渣滓!難道妖異都是毫無憐憫和測隱的物種嗎?」我說道。





「Bingo。」它愉悅地發出令人心寒的笑聲:「我們不過是人類所堆砌出來的東西,人類能想像到有多邪惡,我們就有多邪惡。換句話,妖異是幫你們實現欲望的存在。」

「不要受它的說話影響!」林鼎星用盡最後全力對我說:「做你認為值得做的事就對,即使最後還是失敗收場,我們也不會後悔為你付出這些的!」

聽到林鼎星和血腥瑪麗的說話,我的情緒彷彿失了控似的,只能緊緊握著拳頭。

掌心像是抓住甚麼,但其實連空氣都抓不住。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那種該死的感覺......

「小子!快回想起你前天進行過怎樣的修行!」劉振磊突然對我說道。





前兩天.....對呢....

我呼一口大氣,把腦海和內心所有東西清乾淨,放空身心後,拿起戴在手腕的禪修靈珠,接著在地上開始打坐。

我,不是已經克服了嗎?

現在只需要想著一件事———虛無。

靈髓和自然力量漸漸被吸在我的體中,一道弧形靈光在背後出現,我也徹實的感覺到這裡每個人所擁有著的感情。

憤怒....高興....悲傷....無助....甚至愛.....都湧進了我的心靈,他們都有各自的煩惱,心中認為美好的事,過世的家人,分開了的戀人,幸福的時間等等。我並不禁為此流下淚,皆因所吸收的感情太過真實。

在禮堂的人們相繼倒下,原本無法動彈的劉振磊都因此而獲救,他重獲自由後做的第一件事,是舉起手槍,向血腥瑪麗連射兩發子彈。

第一發子彈為了不傷害薛博淵的肉體,他故意向右打偏,但它亦因此反應過來,立即趁短短時間避開第二發子彈。





「領」級的血腥瑪麗不是省油的燈,危機感在它的心中爆發,情況開始對自己不利,便打算來個速戰速決,把高時刻等人打倒才是上策。

嗖的一聲,它便移動到了台下,以肉眼難以捕捉的快步奔向我,那雙腿好比上了馬達的機器。

雖則知道它正要攻擊我,但禪修和吸收能力同時使用中是無法移動或過於波動。一旦破道氣,就會前功盡廢。

「你給老娘乖乖的躺下!!」它伸出雙手,十根手指都盡化為黑,更生出尖銳的外甲,像極一對惡魔的爪子。

情急之下劉振磊拿右臂作為盾牌,替我擋了一擊,把他連接前後臂的肘子完全折斷,流出的鮮血都因受爪子的影響而變成黑色。他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左手拿著槍對準便來一發。

手槍的第三發是射殺靈體,即使命中血腥瑪麗亦是毫無用武之地,只能拖延半秒時間,用雙腳夾緊它,再用僅存的左臂扣著它的頸部。

「幸好禪定部的訓練是包括搏擊,現在就大派用場。」劉振磊額上滿佈冷汗,嘴唇漸漸變得蒼白。





「放開我!」血腥瑪麗大部分的活動能力被限制著,於是威脅他說道:「你知道妖異最殘忍的虐殺人類方法,是讓他們受傷,慢慢痛苦流血死去吧?因為這樣不算直接殺死人類,是可行的。」它再用勉強動到的幾根爪子刮著他的腰部:「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掉了小命。」

「你這怪物不要動啊!」在旁的秦又夏用力按住它剩餘的爪子:「直到高時刻完成之前,我死也不會放手的!」

「臭女孩,真夠煩厭,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你怎麼都沒完沒了的啊!!!」血腥瑪麗開始掙扎,兩人合力都未能好好壓制這妖異的力量。

禮堂的門嗄一聲被打開,進來的是李維克,黃晨軒還有陳成彪。

「....來遲了,所有畫作咒術都已經解除啦。」李維克氣喘呼呼的說道。

「快....快來幫忙!!」劉振磊沒心情聽他們說話,只希望能把這可怕的妖異制服。

三人見狀,便立即動身,一人一邊,用盡吃奶的氣力拑著血腥瑪麗。

同時,恢復意識的凌曦和張曉靈也趕來幫忙。





七個人,夾擊著一個妖異,為了不讓它破壞我的吸收能力。

「窩囊廢毒男.....」凌曦在混亂中對我說:「對不起!」她眼眶泛起淚光,眉頭皺得是我未曾見過的程度,泯著鼻水,哽咽的再道:「又....又再次讓你孤單一人了!」

「遲來的道歉總好過沒有,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使你吃苦....」張曉靈也倘心說道:「真是十萬個抱歉!!」

「我也是....在被控制的期間做很多錯得離譜的事,請你務必要原諒我這個蠢才!」陳成彪跟著一起對我說。

「怎麼事?在開道歉大會嗎?」秦又夏不明其解,半開玩笑地說。

「閉嘴!!!!!!!!!你們這些話,聽到就讓我想作嘔。」血腥瑪麗不斷發狂,拼命想甩開纏在自己身上的人:「在利益和性命安危面前,你們還能說出這種好聽的句子嗎?裝作大仁大義的善者,在世界可沒有好處的,現實就是現實,總是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只是個可悲的人類!」

「連幻想都不能,才是最可悲的事吧。」李維克回話:「薜博淵!這不是你啊!這不是我所認識的好朋友啊!!」

禮堂的人群已有半數倒下,距離全數人的目標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好像快撐不住,我必須要再加快速度,把禪修開到最大馬力。

吸收血腥瑪麗這辦法不沒想過,但它的能量太巨大,要把它吸光根本是沒可能的事。

「畜生!」血腥瑪麗使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先把一邊人甩開:「我討厭使用人類肉體就是因為會這種讓我不爽的感情湧出。」另一邊也逃不過,被它一同甩開:「你們現在沒戲唱了,再說那些雞皮疙瘩的話來聽聽啊?」

「停止你的所有行動.....」劉振磊嘴角滲出血絲,右臂在妖異氣息的影響下,已經完全壞死,懸在空氣中蕩著,黑色的血液隨擺動而滴下,但左手依然舉起手槍跟它對峙:「不然你只有滅亡的下場....」

在場的人除了他,基本上都是普通人,要與妖異戰鬥是九死一生的賭博。

可是實力本來就不如血腥瑪麗的他,如今再身受重傷,想要打贏根本是天方夜譚。

我的內心越發動搖,拼命平靜情緒,結束禪修一切也都會跟著完蛋,可是亦不希望看到有人再為我而受傷。

「嗯哈哈哈哈....」血腥瑪麗發出宛如機關槍的詭譎笑聲:「你不論對我開幾次槍都是無補於事,我徒手就能接下你的軟弱子彈。」

「不....」我終於忍不住,打算開口。

「臭小子!」劉振磊卻搶先出聲:「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以為我會是那麼容易被擊潰的人嗎?」到這一刻,他依然用那任性的口氣和做法行事:「我決定了要撐著就撐著,乳臭未乾的嬰兒就好好的被保護!」

「如果我的能力是讓人閉上嘴巴你說有多好...」血腥瑪麗快得像一道紅色幻影,兩爪迅速往他腰部前伸,再向外拉開,表層的血肉都被硬生生的撕扯開。

「咕...!」劉振磊受下這一重擊,幾乎就要倒下。

「就趁現在。」在旁猛然發出一小撮閃光,李維克手拿著一塊鏡子,照向血腥瑪麗的方向。

「這面鏡?!」它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已空空如也。

原來剛剛在糾纏途中,李維克早就順藤摸瓜,把鏡悄悄的偷取出來。

那面鏡是血腥瑪麗佔據身體的重要道具———同時也是它本來的居所。一旦互映著彼此的姿態,鏡內人發動能力,不管另一人願意與否,也會強制交換場所。這本是血腥瑪麗用來方便自己奪取身體的規條,沒料到反變成害己的規條。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話音未落,血腥瑪麗整個人就定格下來,猶如一尊石膏像。

薜博淵的肉體應聲倒下,昏厥過去。

「這次....總算完結了.....」李維克走到他的身旁,扶他到一邊的牆角安置好。

場內也只剩下三分一的人還未被我吸收,相信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禪修。

雖然令劉振磊和林鼎星受了重傷,但上一次我接近瀕死也能康復,在之後好好治療的話,一定會好起來的。

「不...還未完結。」劉振磊不安的觀察著四周:「張文伯沒有執行他的任務,學校仍然是被妖異氣息籠罩的狀態。」

難道他那邊又有意外發生?血腥瑪麗已被封印回鏡裡,應該沒有其他東西會阻撓他才對。

啪,啪,啪,啪。

台上傳來一陣零碎掌聲,一個令我脊椎不禁發寒的身影同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