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波部份)

一落樓下,成條街靜嚶嚶,所有鋪頭都關了門,要我用腳在這個陌生的住宅區搵食?無可能!所以走了不久,一見有的士接近我便馬上揮手攔截。

一上車,吵耳又大聲的黑人Rap歌音樂立即衝門而出,我很清楚要是上車的話耳膜定必會被強姦,但四周看看,莫講話車,就連鬼影都無隻,根本輪不到我選擇。

上車後,我以最大聲跟那個精神得詭異,同時異常興奮的黑人司機說:

「去邊都得,車我去有野食既地方就得喇。」

你老母,這已經是我平時屌人的兩倍聲量,講到我喉嚨都痛鳩埋。





整整兩秒後,他透過倒後鏡見我西口西面,才將音樂較細一點問:

「想去哪裡?(極重墨西哥口音的英語)」

我重覆多一次:

「去邊都得,總之車我去有野食既地方就得喇。」屌你!我兩日無食野,落到街又上了架嘈鳩過西既的士,講極個司機又聽唔撚到,我直頭燥到想屌佢一獲金!

但有求於人就要收斂一點,萬一他踢我落車都唔知要等幾耐先有下一架。





雖然我已經作出了最大的讓步,也肯定這個死黑鬼今次是聽到我的指令,但他卻沒有開車,繼續在倒後鏡瞪著眼,戇鳩鳩地望住我,好像有一個不是說人話的物體上了車一樣,我當然不會淆底,立即就凶狠地跟他互啤了兩秒,正想開火屌鳩佢的時候,他先發制人:

「你他媽的在說什麼鬼話!?(墨西哥口音英語)」

我心諗:你講乜鳩野啊?

在大腦翻譯一輪他那墨西哥口音重到不得了的說話,足足兩秒後,我才如夢初醒……

係喎!依度係芝加哥黎嫁喎!可能因為幾日來遇到的都是中國人,讓我忘記了自己身處異地。





但他也不見得在說英文,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就是雞同鴨講。

「Take me go to buy some eat!釘橋!」我立即心平靜氣地回答,希望他聽得明吧。

聽罷墨西哥黑人司機的疑惑消除,轉為大笑,舉手以示明白,說著:

「哈哈哈……ok!我XXXXXXX!(墨西哥式英語)」

他說得太快,口音太重,使我聽得不太明白,大概不會在屌我老母吧?


在車程上,我發現芝加哥的人流比我想像中少,記得公司一個經常去旅行的經理仔跟我講過,芝加哥有不錯的夜生活,但來了幾天我都未能證明到他所說的是否屬實。

坦白說,當年我來受訓的時候也未見識過所謂的精彩夜生活,可能因為當時又窮又緊張,加上帶我的無帽輝因為一些戇鳩原因(佢成日話要留返處子之身比老婆,我心諗……)令他的夜生活只有訓覺,我人在異地,又識得唔多英文,於是乎整整半年的晚上都是在M記總部讀書>訓覺>起身>實習>讀書>訓覺……





真的戇鳩到震。

轉眼間,我已來到一個類似市中心的地方,黑鬼在一條感覺非常熟悉的鐵天橋底下一家潛艇堡店丟底我,收了我十蚊美金就走人。

死黑鬼,行得果一陣咁大把就收我成八十蚊港紙,有呃鳩我嗎!?

不管了,醫肚緊要,我立即走進店裡求其買點可以叫的東西,不知是我英文差還是店員戇鳩,搞了成分鐘他才開始施施然整包,屌佢老母。

足足成個字後,我終於拿著一個叫「轟炸機」的十二吋潛艇包,一杯超大汽水與一包紅萬出來,點解賣包既地方會有埋煙仔賣?

因為依度係美國囉,鄉下仔!

在出店前我已經打開了包的包裝,而且狂噬了幾口,所以現在手持著的包已經由12吋變成了6吋都不知有沒有。





個包有d肉有d辣肉腸有d菜,無乜特別……但好鳩好食!好食過我在阿翁吃過的鮑魚多多聲,好食到我連眼淚水都標鳩埋,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三文治可以好食得咁撚緊要!

稍微舒緩了飢餓感,我抹抹眼水,看個清楚就知道店外面好熟口面的鐵天橋是什麼一回事,它應該是架空地鐵來的,但存在於我回憶當中,令我記憶深刻的是天橋底條馬路……應該以前睇戲見過這裡,至於是什麼戲我就不太記得了。

緣著天橋底漫無目的地走著,走不夠兩個街口,我已經食完手上的東西,也喝完極大杯的可樂,隨手就將剩底的垃圾丟到垃圾筒,點支煙仔繼續行。

人的身體好奇怪,明明剛剛才餓到仆街,現在吃完個包不夠五分鐘就已經夠飽,可能兩日無食野個胃縮鳥?算了,不去理它,因為我的身體已經做好進入下一步的準備!

哈哈!飲飽食醉還有什麼下一步?

緊係……

飽暖思淫欲!!

我馬上揮手截底一架可以令我在這個城市無所不能的的士,一上車跟司機說:





「I want Sex with Girl!(英文)」

司機笑淫淫,馬上開車,果然一講到叫雞,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樣清楚!叫雞就是男人的國際語言!


約兩小時後,旭日初升,太陽從大到就像海一樣的密西根湖升起,我在正露台,抽著身上剩下的最後一支紅萬,直視著那耀眼的太陽。

有人講過外國既天特別藍,月亮特別大,太陽特別靚……

我就話,根本一鳩樣!

只不過,下身只纏一條毛巾,剛剛跟兩個女人玩完3P,徒口喝著一支貴到唔知價的紅酒,自由自在地站於一座成億的豪宅露台看日出,風味就大不同了。

大家沒有估錯,在豪宅跟我玩3P的兩個女人就是阿花與謝多燕,至於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過程都可說是曲折離奇。






話說我兩個小時前,上了的士無耐,就在一個燈口位,一個凶神惡剎,看來殺過人的光頭黑社會正帶住幾條靚過馬路,然後一個偶然的回頭,他見到坐在我前面的的士司機。

那個光頭佬立即就表現得極度憤怒!「極度憤怒!」馬上取出一支馬撚咁大支的沙漠之鷹手槍,隔著擋風玻璃指向司機。

美國是一個充滿槍的地方,黑社會有槍唔洗講,除此之外,就連買餸既師奶,係網吧打緊機既阿伯,隔黎屋既細路都可以有槍係手,你就知依個國家有幾痴鳩線。

對一直生活在和平當中的香港人來說,這大概是不能想象的,個個都有槍,咁重成世界既?真係好暴力囉唔該!

但美國這個國家為什麼會容許持槍呢?一切源於美國憲法修正案第二條「一支受規範的武力乃確保自由國家之安全所必需,人民持有及攜帶武器之權利不可受侵犯。」更進一步,他們認為擁有武器有效限制政府權力過度擴張,而到目前為止,事實證明這是有道理的。

反觀公民被禁止持槍的大陸,根本就無能力阻擋集權政府的暴政,難道有人覺得可以用菜刀去同解放軍打仗嗎?


雖然以前出黎行的時候都見過唔少槍,可是現在眼前是支可以一槍打爆人頭的沙漠之鷹,雖然不是指住我,但已足夠嚇倒我鳥。

被巨槍指住,司機舉起雙手完全不敢動,剛剛跟著光頭白鬼的幾條嘍囉立即趁機上前打爆的士前座玻璃,企圖開門拉走司機。

我心諗:搞乜咁鳩大仇口!?

但司機也不是善男順女,趕在車門被打開之前將油門踩到盡,當場把光頭白鬼撞飛,然後極速逃走。

他嚇得一頭汗,以足足時速100公里飛馳近數分鐘,江湖經驗豐富的我見慣大場面,不怕炒車,只為瘋狂跳動的計程器而替自己銀包擔心,也怕他因為剛剛的事而殺我滅口,根據我的經驗,嚇到兩隻眼碌到大一大又成頭汗的人通常什麼都做得出。

因為司機位後面有塊板的關係,使我不能一拳打落他後腦先發制人,萬一有什麼突發事我就只能處於捱打狀態,所以我已經準備好等他一停車就跳車逃走。

當的士駛到一個比較辟靜的住宅區,他望望倒後鏡才記起我在後面。

可能因為滿腦子就只有逃命,他想也沒想,也沒有收車資就將將車停下,趕我落車,再繼續他的高速逃走之旅。

落車後我點支煙,抽一口,目擊著它的車尾燈在前方的另一的路口急轉彎,不知那個司機的下場會是怎樣呢?應該都難不免與個「慘」字有關吧。算了,條友變成點關我撚事,現在我要先解決自己的困境。

雖然經歷了剛剛的生死時速,但我下面兩粒彈彈波依然脹過魚蛋,就黎爆開,而且住在上層的波牌大肉腸已蓄勢待發,保持著比鋼鐵更加堅硬的形態。

如果在現在這街上遇上條超索鬼妹的話,我肯定會立即老強她。

所以我選擇站在原地,抽多幾支煙,定定驚之餘,又等心情冷靜一點再作下一步決定。

用了急促的大半包煙時間,我才回復點理性,留意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裡不就是阿花所住一帶的豪宅區嗎!?

環顧四周,那個熟悉的門口居然就在我正正對面,我第一個反應是:唔理了,一於過去撳下門鐘,搏下機會,睇下可唔可以借個烏克蘭女僕黎屌下,阿花應該唔會介意的。

我就這樣一般作氣地衝過去撳鐘,一撳落去令我想起第一次撳鐘仔,感覺相似之處是同樣緊張刺激,而不同之處是之前的都是合法交易,而現在我是預備問個身家過億的富豪借佢烏克蘭工人個西黎屌。

門一開,應門的居然不是女僕,而是穿著將浴胞穿得一塌糊塗,露出大半隻奶的阿花,她臉正發紅,滿身酒氣,我都不知說什麼好。

「啊……你D工人在哪裡?(普通話)」我本來想這樣問,可是體內的性慾已不准許我再待慢多一秒,使我一口就向阿花吻下去!

哎呀,計劃明明不是這樣的……但阿花也沒有反抗……


屌!唔鳩理鳥!屌左先算!


進到屋裡後,大部份事情我都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我還喝了好多酒,以及謝多燕這個痴線婆要玩埋一份,最後就演變成這樣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待我清醒後,我全屋都找不到半個用過的Condom,她們兩個應該沒有愛滋吧?



現在我望著緩緩升起的太陽,咬著正燃燒著的香煙,有個問題困擾著我,不是阿花與謝多燕有沒有愛滋,或是她們會不會懷上我的骨肉。

是一個更大的問題。


我點解會係度?


我並非想討論生命的意義,只是單純地思考著此行的意義。

扑完野後,嚴格點來說,我沒有睡著,只是花了一大段時間望著天花板,我望著天花板,其實又不是望著天花板,我望著那片純白色,沒有睡著,只是望著,望著,望著,望著……直至晨光滲進我所在的室內,為我帶來一個問題,就是:點解我會係度?

我是為了什麼而來美國的?

魚柳包嗎?

想了又想,我腦海開始浮出了作晚的夢,那個我作了兩天的夢,可能發了太耐,所以我能夠記得的半非常有限。

在記憶比較清晰的後半段,我見到好久沒見的人,其中有個叫Copper的鬼佬,他是M記的高層,也是我的伯樂,我不知他睇中我什麼,總之他第一眼見到我就覺得順眼吧,然後就開始比機會我上位,重愈上愈高,到而家做埋區經,他功不可沒。

「係而家既世界,成功既人生在於兩成既實力,三成既人脈,同五成既運氣。」係佢臨走前同我講的,亦是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初時我只是當他發噏風,到佢走既時候,我依然覺得佢係發噏風,想起這個人,除了一聲多謝之外,我真的不知還有什麼好說。

講起他,只是因為我唔知點解會見到佢,比起佢,之後出場既雄哥更加令我記憶深刻,他是我出黎行古惑時所跟的第一個大佬。

當年我十幾歲開始出黎行,跟過多個大佬,見過既人多過大球隊D位,要係當中數出威,勁,喪既人,我可以列張水蛇春咁長既人名表比你慢慢睇。

但講到豪氣,霸道,風範既話,我第一個要講既人,一定係雄哥!

因為他是一個立志要超越關二哥的痴線佬。要是佢早投胎千幾年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成功,但現代的香港沒有仗打,不需要這樣的人,於是乎他就做了個黑社會。

要數他的事跡,說不定可以開套港漫用佢做主角,定必會比現行其他漫畫更精彩,因為現實所發生的事往往都比幻想更令人意想不到。

但最令我記憶深刻的,不是他的風光史,而是他的結局。

話說有次砍友,他殺紅了眼,一個斬六個,當時莫講話敵人,連自己友都不敢埋佢身,直頭好似關公上身一樣。

敵方有幾個年少氣盛的小子不識死,打算上前立功,誰知雄哥大喝一聲:「喝啊!」震撼全場,嚇到幾個靚仔鳩都縮埋,重有個瀨埋尿,三隻垃圾即時夾著尾巴逃走,霸氣應當是這樣!

但隔了不久,在敵方嗚金收兵之際,一輛私家車以火速出現,撞向雄哥,將他撞飛五米之外,再駛前將其輾過。

剛剛我所見的雄哥是無鳩敵的,我覺得世上任何生物都殺唔死他。但再強也好他也不能改變物理定律,一架車以高速撞向他,以血肉之軀當然還是無力招架。

但真正的悲劇,是他經歷了這樣的攻擊之後居然沒有死,只是失去了右腳,以及大量內傷,社團中早已看他不順眼的傢伙更趁機將他從原本的位置拉下來,更陷害他,讓他住院半年後,一出院就直送監獄,這樣的結局,對雄哥來說,死了的話可能更幸福。

他出冊後鋒芒不再,也沒有復仇的打算,往後更消聲匿跡。知道他從此去了哪裡的人一個也沒有,傳聞倒是有一大堆,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返了大陸做生意,有人說他在做校工……

但我卻在兩個禮拜前,偶然經過某屋邨時,親眼見到上了年紀的雄坐在輪椅上,不地屌鳩一個推住自己的疑似老婆物體。

一個昔日風光,豪氣蓋世既男人今日已經變成咁既衰樣,從前斬人,打天下既手,今日只可以用黎打老婆。

真係悲撚哀。


但睇返自己,我又何嘗唔係…?

旺角水房六八九今日居然係M記既區域經理?比起雄哥我已經算風光,但咁又點?唔通成世人就係威過雄哥就算?

作為一個人,理應無窮無盡地追求。


想到這裡,或者我已經知道為什麼要來美國,自己又想要什麼。

在見到雄哥失敗落魄的身影時,我心裡的某個開關被打開,一件壓抑在我心底了的物件瞬間浮面。

其後乜鳩志來找我問魚柳包的事,我居然又會有興趣查落去這件事,根本只是個幌子,只是個籍口,只是一發槍聲,只是一條引爆索。

真正爆發的,是潛藏在我心底二十年的憂鬱,苦悶,空虛。


現在,我想通了一切,也重拾當年行古惑的初衷與衝勁,我就明白自己為何要來到美國,我也許只是想為自己做好一件事,做好一件能夠使我威一世的事!


既然如此,已沒有必要保留什麼,是時候拿出旺角水房六八九的真實力,去了結魚柳包的問題,讓我名留千古,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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