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剛好沒有堂要上,我教的學校挺有人性,是澳門極少數不用「坐堂」的學校。所謂坐堂,就是老師必須跟銀行員工一樣,朝早八點要返去打卡,有沒有堂上都要留在學校,直到中午12點半打卡放飯,食完飯回來再打卡,直到四點半或五點。
        我一直覺得,這樣的制度,就跟坐牢一樣。嗯,難怪學生都覺得學校像監倉一樣。
        我一直睡著下午1點半,揉著有點痛的頭, 我立刻換恤衫西褲,跑回學校上兩點的課。
 
        今天要教的,是蘇軾的「定風波」。
        作為中文老師,本人對古詩詞確沒半點興趣。我看的書,作者通常未死。但強要數算,蘇軾不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多美。
準備教「定風波」,一個初二的學生,很難感受到蘇軾看破官場的心態。畢竟,活了二十多年的我,才勉強體會到。
偶爾會跟一些有年資的同事食飯,發現,做老師的人,通常都沒有上進心。老師不像銷售行業或部份金融行業,當月非常拼命便可賺很多。我們的人工還好,不能在遊艇上飲紅酒,但也不必捱著過生活,知道不少老師就拿著剛出的雙糧去買手袋。老師幾乎沒職可升,無聊的辦公室遊戲便可省下,況且,很多老師都沒興趣升職,但求安安穩穩,每天「也無風雨也無晴」。
本人很少理江湖事,完成自己的工作便好了,遇上情況就多穿件避彈衣,以防躺著也中槍。每天能拍拍屁股離開學校,然後回家一邊食薯片,一邊看蠟筆小新,便是理想生活。「一蓑煙雨任平生。」
 




        落堂後,我走回教務處,有位學生已經站著等我。
        我自己也差點忘了約了學生聊天。
        記得第一年當老師的時候,非常有熱誠。不單是在教學工作上會投入很多時間,在課餘時也經常跟學生待在一起。
        現在第三年了,突然發現自己花在學生身上的時間,好像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很多時就最後一分鐘才走進課室上堂,下堂便立刻離開課室,放學後也很快離開學校。   
        其實,除了熱誠下降,也是有其實原因的。隨著教學年資增長,我發現自己慢慢由一個全職老師,變成了一個全職老師再加半個行政人員。學校因為你的能力提高了,也把更多的工作量及重任交到你手上。所以很多時,我就只待在辦公室做做做。
        到底,如何在生活及老師的使命感之中找一個平衡?很難。或者,我應該不斷提醒自己,我是一個老師,我是一個老師。我當初是因為喜歡與學生相處,才走進這一行,所以那些行政的工作,還是應該推掉一些,或者再重新分配一下時間。我答應了自己,我希望每次上課前都提前走進課室跟學生閒聊一會,下課後也留多一點時間聊天。也希望能堅持到,每天放學後約一位學生聊天。無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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