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 

「酸酸的空氣 嗅出我們的距離 
一幕錐心的結局 像呼吸般無法停息 
抽屜泛黃的日記 榨乾了回憶 
那笑容 是夏季 你 
我的過去被順時針的忘記 
缺氧過後的愛情 粗心的眼淚是多餘 
我知道你我都沒有錯 
只是忘了怎麼退後 


信誓旦旦給了承諾 卻被時間撲了空 」 

---------------------------《退後》周杰倫 

Jasper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 
我以為 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橫衝直撞被誤解被騙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 總有殘缺 


我走在 每天必須面對的分岔路 
我懷念 過去單純美好小幸福 
愛總是讓人哭 讓人覺得不滿足 
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 好孤獨」 

-------------------------《天黑黑》孫燕姿
 



隔天正午,Jasper的臉色雖已比昨天好上不少,但表情卻有些不滿,有些微微昂起了下顎,彷彿此時才看見對方似的,清冷的長眼微凝,直勾勾地和坐在他床邊的女人對視。同個模子刻出來的兩張臉孔,一樣的不動聲色,這樣相望著,猶如對著一面鏡子,而神色則是一個煩躁、一個漠然。 



「你點會係到?」 

「我都唔想黎,Chris一早打俾我,話佢公司有急事,話佢未必趕到黎,叫我黎接你走。」 

開口的是Jasper的三姊,Janice,從側面看上去,那亮眼薄唇真的特別像極自己,換個髮型兩人外貌可能相似得並無異致,有時他也會在想到底是自己是男生女相,還是她長得女生男相。 

「我都咁大個人洗咩人接⋯⋯」 

「即係呢,如果唔係Chris叫到呢,我絕對唔會黎囉。」Janice嘔氣地說著。 

「你真係麻鬼煩,幾多歲人啊你,居然病到入院,你唔識照顧自己架咩?先放你出黎一兩個月,就病到咁。」Janice側著頭斜睨著他,「如果唔係Chris打俾我,入左院你都唔會話我知架喇。」 

「又唔係咩大事,我廢事你地擔心。」 



「我係你家姐黎架喎,你咩都唔話我知,我就真係擔心喇。」Janice圈起手臂,馭著小嘴說。 

「你有無同阿媽講?」Jasper皺起眉說。 

「咁⋯⋯梗係無喇,佢個寶貝仔病喎,講左佢實擔心到幾日訓唔著。」 

「咪係囉,所以我先唔想同你地講。」Jasper攤開右手說著。 

Janice眨眨眼睛,伸手打了一下Jasper的額頭,「死仔包居然駁嘴!大膽!」 

「好煩啊你。」Jasper撥開Janice的手,就像孩童時代般打鬧著,「Chris會睇住我架喇⋯⋯」

「Chris鬼得閒理你,人地要睇都睇佢個靚女女朋友喇。」Janice把手收回,繼續環胸,「雖然話係好朋友者,但係你都唔可能一世依賴Chris架嘛,佢遲早都會結婚生仔,到時佢都會以返自己個家庭為重架喇。」 


「⋯⋯係既。」過了半晌,Jasper啞然開口,漆黑眼底的清冷及傲岸已被暗底的不甘和沮喪取代,神色有種不讓人發現慷慨又慘然。 



「但係咁,你家姐我呢,就算將來結左婚都會睇住你既,所以你以後有咩事就一定要同我講架。」 

「你嫁得出先算。」迴避姊姊肉麻關心的眼光,只有耳尖微微發紅。 

「追我既人大把囉好無!!只要我肯嫁,聽朝就⋯⋯唔係,係今晚就可以行禮囉。」 

「哦,係啊係啊,咁今晚你係邊到擺酒啊?」 

「你真係⋯⋯!」Janice忿氣地看著Jasper,「你呢?你咪又係女朋友都無!明明就五官端正,竟然無拍過拖,你先真係奇怪。」 

「邊個話我無?」Jasper一下衝口而出。 

「哦?咁即係有?邊個黎架?」Janice立刻把整個身轉過來,滿面興趣。 



「Chris囉。」Jasper想了想,嘴角上揚著,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著。 

「下⋯⋯」Janice遲疑了好幾下,她的反應卻令Jasper有些意外,「嗯⋯⋯你唔會係講真架可?」 

Janice那眼光和態度告訴了Jasper她似乎知道什麼似的,但他也不完全肯定,只好裝作更輕鬆又說,「哈⋯⋯係啊,講真架。」 

Janice聽到Jasper的回答,兀然露出一閃即逝驚訝的表情,瞬也不瞬地用更猶豫的眼光看著他,Jasper坐直了身子,這個完全不在他預想之中的意外讓一向沈著冷靜的他不禁一怔。 

「我講下笑⋯⋯」Jasper吞了一下口水,又說。 

「⋯⋯細佬,其實你係咪⋯⋯」

Janice還是漫不經心又無意義問了半聲,可散發而出的強烈氣場絲毫不容人忽視,毋需多加言語,也能壓迫得Jasper心底一陣沉悶,不自在地微微偏開了目光。 

「都係無野喇,我幫你去搞出院野。」Janice收起滿懷心思和疑惑的眼光,站起來。 



「喂,唔係⋯⋯我唔係。」Jasper突然叫住Janice,搖著頭否認著。 

「哦⋯⋯」Janice也回過頭瞭然地點點頭。 

Jasper從對方的眼神都知道Janice想要問他什麼,他暫時還不想,暫時還未有心理準備讓家人知道他一直壓在心底的這份秘密,儘管在三位姊姊中一向與他感情最要好最有默契的Janice似乎已經對此有頭緒⋯⋯他仍然想要歇力否認。 


康妮一睜開大眼就看到Chris坐在她房間的書桌前的椅子上,他一向往上梳的劉海都已經全垂下來蓋著他的額頭和雙眼,手環著胸倚著書櫃睡著了,樣子看起來很疲憊。 

有什麼比起一睡醒就能看到愛人在自己視線範圍內守護著自己,她記得昨天Chris同樣的把她背上樓,然後說要看著她睡著後才會走,她沒想到Chris會整晚都一直陪著她,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幸福感動的感覺一湧而上。 

「雋⋯⋯」康妮輕喚著Chris,她實在不忍看著他用這麼一個累人的姿勢繼續睡下去。 

「嗯⋯⋯訓醒喇?」Chris從淺眠中驚醒過來,雙眼努力適應著正午的陽光。 

「醒喇,你成晚都坐係到訓?」 

「係⋯⋯我想望住你耐啲,望下望下就訓著左。」Chris伸展著上肢,又轉轉脖子,試圖舒緩坐著睡了一整晚帶來的腰酸背痛。 

「一早就口花花喇你!」康妮被逗得笑得很高興,稍稍挪過身子騰出一個床位,「要訓訓上黎嘛。」 

「唔得,如果我唔小心又整到你隻腳點算?」 

「傻瓜,咁你咪一世孭住我出出入入,之後每晚都坐係到守護住我囉。」康妮露出她那甜美可人的酒窩。 

「我條頸同腰都就斷⋯⋯」Chris站起來擰擰腰部。 

「上黎訓喇,就住咪得,男人條腰好緊要架。」康妮拍拍單人床上剩餘的空位。 

Chris往康妮走了幾步,忽然看看手錶,止住了腳步,「都係唔訓喇,我去醫院接Jasper。」 

「啊!我又去。」 

「唔准,你只可以係屋企坐同訓。」Chris搖搖手。 

「搞錯。」 

「乖喇,康小姐。」Chris彎下腰親吻了康妮的額角一下。 

康妮也不捨地伸手繞著Chris的脖子,往他的嘴巴獻上幾吻,「鄭雋,我愛你,我要嫁俾你,我要依一世都有你。」 

「嘩,你係咪同我求緊婚?」Chris笑著說。 

「係啊,咁你娶唔娶我啊?」康妮雙頰泛紅,嫵媚羞意地望住Chris。 

Chris望著康妮一臉幸福的表情,心臟不期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清楚知道他所帶給她的幸福是幻象,背後有著那樣醜陋的真相⋯⋯ 

他沒有直接回應她的『求婚』,只用熟練吻技一點一滴讓對方的眼神變的朦朧、迷離,低聲在她的耳邊,「康妮,其實我都好愛你⋯⋯」 


「我走喇,夜啲打俾你。」Chris立起身,寵溺地摸一摸康妮的頭就走了。 

—康妮,其實我真的很愛你,只是⋯⋯你會不會包容我同時也愛著他?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