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面?為什麼我付出了極
其沉重的代價,最終迎來的卻是這個結局?

     我彌足珍重的伴侶、生死與共的戰友、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們都一個接一個地離我而去﹗落得如此悲涼下場,我是想也沒有想過的。

仔細一想,很多人和事,起因與結果,都是由我本人直接或間接造成的。

此刻的我追悔莫及,很想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去彌補無盡的憾事。

誠然,這是不可能的。





我曾是一個神憎鬼厭的千古罪人。

是的,唯獨這一點,無論如何,找任何的籍口也沒法否認的。

在這半生,我做過很多的壞事,殺人、放火、非禮、強姦,這些都是九牛一
毛、不值一提的事,我深信,你絕對無法想像我是多麼十惡不赦的人,絕對,無
法想像﹗但有一點很奇怪,事實上我卻是一個矛盾至極的人,在某些時侯,我卻
會為我的罪行而感到內疚,雖然更多時侯,我卻樂在其中,哈哈﹗





      沒有辦法,我想,這一切都源於我「豐富」的人生經歷,我獲得太多,失去的更加多;這場與生死掛鉤的賭博成為了心靈破碎的引信。

一直以來,我所追尋的真實到底是什麼?真實是否一定比假象更好?抑或是
,從始到終,我依然困在這場真實無比、無可辨別的夢魘,從來未曾逃脫過?

對,我又開始想起那些依稀往事。

嗯,有興趣的話就跟我一起回想,一起探討我這「多姿多彩」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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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變首天。

今天,是學校的角色扮演日,不過我卻沒興趣陪他們發瘋,實在太無聊了﹗
我只是一如概往地穿著校服,扮演著與時代脫節的小丑角色。

我是一個愛美的紳士,所以每次回到學校後,我都會第一時間衝進二樓廁所
,整理我的儀容,這是屬於我的自由時間。





我默然不語地直視著鏡中的自己,那是真實無比的我,但同樣是一張令我感
到虛假的臉龐。

我是一個偽善的人。

又斜又長的暗灰白髮,深黑而冷漠的雙眸下掛著兩道幽黑而彎圓的眼影,比
冰更冷的眼神,直挺的鼻子,細薄的紅唇,形成一幅邪酷而飽含深意的詭異景象


我喜歡留長頭髮,掩蓋右眼,因為那能更加有效地隱藏我的內心。

我也喜歡把頭髮染灰,因為那能代表著我心中的灰暗、沉淡。

我抬起手,憐惜地撫摸著白亮的臉,撫摸著那異常慘白的皮膚,我仍記得,
這是由於我長時間沒有接觸陽光而造成的,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我一直躲避著陽光,只




要是一些稍微強烈的燈光,也會令我感到刺痛不爽。

這是生理上一個很大的缺點。

我喜愛黑夜,也喜歡沉澱於黑暗。

我張開了嘴,正欲開口說話之際,我才想起已有兩個多月沒有說過話了,就
連一句話、一個詞彙也沒有,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我的一切都變得反常,不但在行為
上、生理上,以至心理上也是這樣。

我已經不再懼怕世上的一切事物。

面癱的我討厭與人交談,因為暴露本性會使我厭煩。

除非必要,我不會改變自己,因為怕會失去了真我。





我討厭表露感情,因為那只會暴露我的真實想法。

人們常說哭泣是抒緩情緒的方法,可我認為這只是弱者籍以裝強的籍口。

我打開了水籠頭,把整張臉浸下去,一直浸下去,一直浸,一直浸……

「啊呀﹗﹗﹗」

門外忽然傳來如雷轟耳的尖叫聲,十分響亮﹗人總是有好奇心的,我也無法
例外。

我抬首,轉身一去,踏著重步,緩步走向門口。

當我走出外面時,我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是驚呆,不是驚慌。





我幾乎驚叫出聲,不過考慮到環境、心理的問題才止住了。

什麼,在逗我吧?有人在這種時侯扮演喪屍?滿臉猙獰、滿身污血,而且還
會咬人,這不正是恐怖電影中特有的喪屍嗎?還搞到滿地污血?這場角色扮演游
戲也未免太過逼真了吧?

映入眼中的是一幅活生生的血腥彩畫,一個滿身鮮血的中年男人正壓著一個一個十歲的小
童獸慾盡然地唷咬﹗

「喪屍」埋頭一咬,硬生生地從小童的小腹內拉扯出一條長腸,「他」不斷進行著拉扯動
作,致使那條血淋淋的大腸愈扯愈長,走廊上的鮮血也愈灑愈多,濃濃的血臭味也飄然入鼻,
使得我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幾乎撞到身後的牆壁。

到了此刻,我才能確定,這是真的……喪屍﹗是的,我遇上了一生中最荒唐
的事,我遇見了恐怖電影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喪屍。

「救……救救我﹗救……」

我瞥了瞥喪屍的旁邊,只見被喪屍壓著的小童僅僅露出一個頭顱,他的臉色
痛苦萬分,稚幼的臉都因劇烈的痛楚而扭成一團,幾乎分不清五官。

假如是普通人遇上這種情況,估計會嚇得屁滾尿流,可我不是普通人,我只
是微微一驚,警戒地盯著牠。

驀地﹗

喪屍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他」轉了轉頭,用「他」那雙充滿紅痕的血色眸子死死地盯
著我,不僅如此,巨穴般大的血盆大口,一條流長的鮮血從銀鐵色的齒牙慢慢流下,「他」
的血盆大口擴開到最大,並發出「呼、呼」的啞叫聲,那樣子就像是想把我活活撕開,然後再
大快嚼食似的。

這點程度可無法把我嚇倒,蠢貨﹗

我忍不在心裡嘲諷。

「喝啊——」

仿佛是回應我的挑釁似的,喪屍朝我怒吼一聲,接著就如被惹火的惡豹一樣
飛撲過來。

嘿﹗在心中冷笑一聲,就在喪屍的血牙即將與我的脖子發生最親密的親吻時
,我才握著門柄,用力地向前推撞。

「卜」的一聲,喪屍的頭顱直直地撞上了厚實的廁門,或許是因為「他」

飛撲時衝擊力過大,令「他」的頭顱直接把廁門貫穿了,頭顱撞得幾乎要破裂開去,下垂
在被貫穿的門洞之中,縷縷鮮血從鮮血淋漓的頭顱徐徐流出。

這招果然成功﹗雖然喪屍兇悍異常,速度奇快,但若果牠們真的好像喪屍電
影中所說的那般愚蠢,這就令我安心得多了﹗

我繼續警戒地盯著廁門,朝著喪屍垂落的頭顱再用力踢了幾腳。

這是心思細膩的人應做的動作。

因為我覺得在不正常的世界中,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比如喪屍電影中的狗血情節——喪屍裝死,然後趁機偷襲獵物。

再踢了幾腳,直到毫無異常後,才放心走出走廊。

嗯,該取得一些重要的訊息了。

走到走廊處,我正打算與剛才被喪屍大快嚼食的男童交談時,才發現男童的
肉身已經不翼而飛,現場只遺留下一堆腥臭的內臟和還未乾旱的血跡。

咦?那男童呢?難道他……

就說就現,身後隨即傳來一把稚氣的嘶叫聲:「咦啊—哇—咦咦咦—」,聲音帶著獵人對
獵物的獵奇欲望,也就是說,這名被喪屍嚼咬的男童已經喪屍化了。

我立即轉過身來,同時間用手肘向後撞去,試圖以後座力去阻擋童屍的攻勢。

原本以為這一記可以一擊把牠撞倒,豈料童屍的力氣比我想像中的更大,不
但沒有撞倒在地,反倒是我被牠壓倒在地。

媽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牠咬上一口,不然我就要變成這傢伙的同類了﹗要
我變成渾身腐爛、毫無意識的喪屍,我倒是寧願去死﹗

我大驚,一邊用手肘頂著牠的下巴,另一邊緊緊地捉著牠那對幼如枯木的手。

此時,童屍血色的眼眸開始變得異常刺熱,就像一個被囚禁多年的強姦犯看
見一個全身赤裸的美女一樣,亢奮地向我狂嘶怒咬,就連被我緊捉著的雙手以及
支頂著的下巴也在這一瞬間掙脫開去。

這是一場主宰生死的拉力賽,雙方都在拚力對峙,勝利者可以隨意收割失敗
者的生命,而失敗者則永無翻身之地。

眼見童屍銳利的齒牙距離我的脖頸只有半掌之距,我急亂地用膝蓋踢撞屍童
的身子。

「哇哇—哇哇哇哇—」

縱使屍童被我踢得痛泣怪叫、渾身跳動,那尖利的齒牙依然堅定不移地向我
咬來。

沒辦法啦,只好用這一招吧﹗我倔強地咬一咬牙,提起膝頭,用盡最大的力
度向牠胯下撞去。

「嗚哇哇哇—」

屍童登時發出聲厲如雷的泣叫聲,並站起身,狼瘡地後退了幾步。

不是吧?這也能成功?﹗

我感到僥倖極了,按著地表,吃力地站起來。

「嗚哇哇—哇哇—」

童屍閉著眼眸地泣叫,那模樣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既驚又懼地來到這個
世界。

趁著這段空隙,我一邊瞧看著童屍,一邊悄悄地退離。

看來這隻喪屍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啊﹗不過現在哪裡都不安全,我究竟何去何
從呢?

看著屍童緊閉的眸子以及走廊一間間大小異同的房間,我眼中掠過一絲嘲諷及茫然之
色,索性放輕腳步,悄悄地走越走廊。

我走過一間又一間的房室,像是跑馬燈般。

不經不覺間已經走到離圖書室只有十米之距的電腦室門口,房門正掛著一盒
手掌大的紅色箱子,裡面不知道放著什麼東西。

箱子上還貼著一張白色紙條:「有膽量的就把它開了,沒膽量的就遠離一些。」

這是某個無聊人的惡作劇吧?

看到這挑釁的字語,我不禁興趣盎然,更想窺知內裡的一切,伸手一掀,便把箱子打開
了。

「鈴鈴鈴鈴鈴—」

箱內突然發出刺人耳鳴的響鬧聲,把寂靜無聲的走廊響徹起來。

響鬧聲震得我的耳門隱隱發痛,按著耳輪,埋首一看。

原來是一隻雞蛋大小的鬧鐘在響鬧不停,一條紅藍交錯的接駁線交接在箱子
的邊緣。

顯然,當我打開箱子時,受線路接駁的鬧鐘也會因此響起。

仆佢個街,這該死的惡作劇,害我耳朵也發痛了﹗

我抱怨暗罵,忽然靈光一閃。

幹﹗既然鬧鐘如此嘈吵,那麼全校的喪屍也不就會聞聲而來嗎?還有那個呼
天喊地的童屍……

想到這裡,我駭然回首。

只見剛才呼天喊地的屍童已然睜開了牠那雙充滿血絲的眸子,眼神發直地盯
著我,仿佛下一刻鐘就忍不住撲到我的身旁。

我見機不妙,隨手將鬧鐘扔到落下,然後轉身就跑。

我感覺到,一道如箭般疾快的身影也在此時向我的後背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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