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回(下)


「阿風…你要去哪啊?」

趁著在修女們正在前方帶隊時,我正計劃着溜走。然而不出三步,還是被留守在後方的蘭修女所發現,並叫停打算偷偷離開的我。

畢竟我就是目標…這種話說出口肯定會被罵吧。

「…由我來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們快逃。」





「不行!」

「我在捉迷藏可不會輸的…你也清楚吧?」

「我說不行就不行!!」


「…一直以來多謝你的照顧了。修女,快去避難吧。」





我向她微笑,她對此伸出手掌,然而留下的只是能力的殘影,她也再已捉不住我。我早已跑出她的視界範圍,混入半暗的環境消失了。

要將孤兒院的大家逃離的風險降至最低,只有這個方法。

他們的目標只有我,除了我以外殺掉也沒關係。那為了全部人能活命,我自首便可以了。那樣作為人質的阿又亦能被釋放,一石二鳥。

對我而言,她們每人也很重要。

以一換多,十分合理,也非常自私。





我已經不能再連累更多人陷入危險。


孤兒院整體構造是橢圓形,由正門、兩側的圍牆、以及後門組成。

被縱火的庭園於中央,周圍由不同宿舍和設施所圍擋住,而混凝土建築蔓延火勢較緩慢,因此建築附近尚算安全。

縱火可蓋過某程度的混亂,能掩蓋入侵痕跡。然而同時火警鈴卻沒有響,是保安室已被控制嗎?或者……

然則在思考和四處遊走之際,發現到的卻是兩個持槍的男人,正四處張望,嘴裡正說着外語。

我見狀馬上躲到建築後面的樓梯間,看著他們手上的武器,少不免害怕起來。就連步槍也有,恐怕真的是批不得了的傢伙。

轉換思考,這是機會。





然而主動投降也需要勇氣。

至少要找個能降低他們使用武器的方法。

不然一發聲便被有機會射成蜂窩。


武器……

(萬人皆能持武,但能善用者少之又少。)

(武器是我們靈魂的表現方式。)

(阿雨,這把刀是我送你的,要好好珍惜啊。)






甚麼?

誰…?


這數段話突然傳入腦內,在說話的是巨型青蛙的影子。


阿雨?

那是誰?


阿雨…這個名字不知為何在腦內揮之不去,又再次傳來陣痛,而今次則是史無前例地痛,宛如腦漿正在沸騰般,痛楚使我整個人屈卷在地上,不斷翻滾着。





傷勢復發嗎?不……

這不源於傷勢復發,而是有其他未知的聲音一直在腦內迴響着,正在沖撞我的記憶。


我…到底是誰?


(快醒呀!小織!)


快要昏倒時,彷彿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這是狐狸的聲線。





小織…那又是誰……?


「稻……荷?」

記憶不斷交錯,嘴裏自動的跑出了這個陌生的詞語。


師父……阿雨。

稻荷……小織。

(老夫可以叫你阿雨嗎?不喜歡的話…)

(小織這個名字不喜歡的話…)


不,兩個都挺喜歡的。

謝謝你們啊,到了現今還留在我的身邊……

真是纏人的傢伙們。


一切存於記憶中,源已變得支離破碎的斷片漸漸縫合。

碎片組成斷片,斷片化為記憶,從記憶中提取時間,那一分和一秒就是我的碎片,屬於雨宮織雲的一切。

屬於我們的時間,由過去連繫向現在。


而一當我睜開眼,卻並看不見剛傳來聲音的稻荷的身影,映入眼簾的反是手持着槍向著我,正用縮步接近著我的兩個男人。

「滾開。」

顯現出蛙掌蛙腿,利用超越常人的速度,先發制人。

首先用旋風腿掃他們的腿部,使他們失去平衡。然而其中一位已準備開火,於是馬上再用蛙掌,兩手屈起五指和手碗,把掌擊接連轟在他的下巴,先將一位擊暈。

另一位倒地之際則掏出小刀,向我揮來。

卻馬上被我奪刀,再被擊昏,總算安全了。


「稻荷…稻荷?你在哪裡!?」

解除顯現後我大聲喊道,然而也是完全沒有回音。也反而引來了其他的腳步聲,那是屬於人類且密集的步行聲,還有一點的距離。

差一點便忘了自己還是在危機之中,那稻荷的事拋諸腦後吧……不過也正好。

自首不幹了。


「先解決煩人的蟲子吧。」

首要事頂是先確保修女和小孩他們的安全,不能使他們遇上,因此要先除去掉持槍的那班危險份子。接著再去尋找和救出阿又,幕後黑手在場的話當場解決他。

以防萬一先拿走兩個大叔的武器,但搜一搜只有槍枝和一把小刀。

槍的話用法並不清楚,扳機被卡住了。

只好拿走小刀,應該派不上用場的。


「顯現。」

而我打算再次顯現來加強自身,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青蛙的四肢半褪半現,看來是這副身體太弱,剛才已花光顯現用體力。真沒辦法…

全身神化。

沒有的力量只能向神明借了,青蛙大明神。

作為借力量的代價,持續時間可不長。接下來是體力和時間的競走。

我以高速在孤兒院裡不斷穿梭,利用地型,一見敵人便以高速一腳擊倒,不讓他們有反擊的機會。而熟悉地形的我在不出數分鐘,已連續打倒了數十人。

而全身神化對現在的身體負荷果然有點重,已有多少疲倦感,喘氣不斷,還有火場在附近使空氣十分的悶熱,氧含量也稀疏。

但到底對方是何方神勝?動用這麼多人手來抓我一個…還有頭目在哪……

到達關鍵的保安室,向來兇神惡煞的保安大叔被弄暈並用麻繩綁起。

新來的保安們則對我的前來感到驚訝,看他們就是策劃襲擊的同黨,由假父母一事再趁機加派的內應,走的每一步也被算好。

而正當我因打昏了他們,問不出有用情報,正困惑之際,其中一人通信器不斷嗶嗶叫着。我將其取走,打開通訊後,果然傳來了聲音。

「喂,還未找到青蛙小子嗎?孤兒院的人都全綁著了,這邊可沒有他的身影……」


這一下不妙……

。。。

「噓!閉嘴!不要再哭!」

另一邊廂,假父母的男士那方將阿又的兩手用手銬鎖上,並把他帶到防空避難所之中。然而,位於孤兒院後方的避難所早已被對方佔領,那就是我們的失策。

修女們手腳被綁,孤兒們則被放置在一旁,由持槍的人看守著。

接著,一個身穿白袍、頭髮蓬鬆的老人出現在孤兒們面前,正手持着一部儀器,能單靠孤兒們的一根頭髮便能分析其能力。

於是像街市買水果的老人般,開始篩選着小孩。

「你,不要。你,要。你,也要……」

需要以及不被需要的孤兒正被分成兩批,他所不要的只有少數,選中的是大部分的孤兒,全是稀有種。

阿又一下被拋向不要那一類,久違的熟悉面孔使他突然嚎啕大哭。

這數天,他一直被關在漆黑黑房間裡。雖然他擁有夜視能力,無懼眼前的黑暗,而更可怕的是等待他的下場。

突然被一團空氣般的東西迷暈並捉走,再次醒來也在不同的地方。不自覺使他認為從此與大家不能見面,直臨失去的恐懼。

這一份對未來的未知對於小孩而言,猶如面對深淵的黑暗一樣的恐懼,好比夢魘。


「不要哭啊!再哭我就一槍斃了你!」

一當老人威脅道,使一旁的小孩們趕忙用手掌唔着阿又的嘴巴。


「不,要死的是你們……」

一拉下電閘,使整遍空間只剩下一片黑暗。

而連環的喊叫聲於這個禁閉的空間便化為無數道的回音,在室內不斷環繞和迴響着。

在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之中,從四方八面不斷傳來有人的慘叫聲、身體或槍械倒地的聲音、以及繩結斷開的聲音。最後就是一下骨頭碎裂的聲音,在這清脆的一聲及慘叫下,現場重新點燈。


持槍的全員倒地且昏倒,槍械、彈匣等等一一散亂在地上;而修女們身上的繩結被我用小刀解開,在重見光明後她們馬上跑到小孩的身旁保護他們。

而在場唯一受重傷的只有作為主謀的老人,兩腿骨折後在地上掙扎着。

我是無心的。一踢,斷了,就如此而已。


「你有遺言嗎?」

褪去神化,把小刀指向臭老頭,他則仰首盯向我。阿蘭修女見狀則高聲呼道:「不可以啊阿風,不可殺人!」

我也只是裝一裝而已…在敵人面前可說不出。但我們透過對上眼,她便沒有再多言。

此時,老人則彷彿痛苦的抽泣道:「我……我不能死,否則人類便滅族了……!」

「…這甚麼意思?」

「你們都不是人類!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的人類,你們這些怪物!」老人激動的掙扎著,於是我瞬間把刀鋒架近他脖子,他因此才靜了下來。


「你…難道是純人嗎?」

對此詢問後,他向我拋向某款眼神,然後我便被吸入他的記憶之中。


眼前的他正是世代更替下的最後一代純種人類,身上沒有任何加護或能力的普通人。

因為沒有能力而成為異類的他,自小已被他人貶視、嘲笑以及欺凌着。

而上天為您閉上一扇門,必為您打開另一扇。正合乎這裏的格言,他的才能在於智力,頭腦在幼小時已異於常人。比常人運轉得更快,記憶能力更是能媲美電腦,這一切讓他在二十五歲,年紀輕輕已成為一位博士。主修於生物基因學、以及微生物學。

而於過去所遭遇的林林總總,使他內心認為才是應該存在的物種。

是其他人生為怪物,他自身才是名正言順的人類,比擁有一般人,平庸能力者還更優秀的自己才是人類應有的姿態。

但惟一讓他無可否定的是,在得到加護後人體機能的增強,人體的保衛機制比以前更完善。

此事令以往的疾病失去了一切傷害,也隨之便衍生出新形疾病針對向能力者。於不久間,疾病一概也變得比以前的強力並捲土重來。

而對能力者只是感冒傷風程度的小病,已變異為對普通人致命的絕症。

源於構造上的不同,同為普通人的親族漸漸的因病而死,作為研究者的他深感到自責及快要被無力感壓垮。

而他亦將這一切都怪罪在能力者身上,把所有失去的東西怪罪在他人的身上,保護了自己的心理,卻也因不眠不休的研究弄壞了自己的身體。


癌症,是以前的都市人常見的疾病,發病率是全球人的二至四成,人類的發病率原是動物界中最高。但自從加護施加在人類後,其發病率便直線式的下降著,只餘下少於一成的患者,在當時的學術界别也是一項大發現。

而作為純人的他便不幸的患上大腸癌,於是患上近乎絕症的他為了治好而努力的不斷做化療和藥物治療,就為了守護他口中人類的種族最後的尊嚴,為此他甚至開始了自行研究藥物。

「絕不能輸給怪物們……」

他每次痛苦時,就這樣的想著,透過信念不斷堅持下去。最後,他也在多番功夫下抗癌成功。但伴同代價也不少,藥物的副作用使身體變得滿身瘡痍,年約才四十歲的他身體已跟一個老人家無別。

沒有死去,卻被奪去了大部分的壽命。

他對此心感不忿,而不知是否在副作用影響精神下,他開始著目於某項瘋狂研究之中,那正是自行研發病毒。

要是神明只讓自己一人受苦的話,那就讓自己也扮演着上帝,去創造新的病毒,讓大家也一同受苦。

一切源於感到不公,因此打算讓能力者們一嚐自己受過的同樣痛苦,不只現在,還乘上過去一切的傷痛,將痛苦帶給世人。


他不斷尋找稀有種,跟一般大眾體質與別不同的人,提取其基因,作不同的試驗,就為了做出一款大部分人沒有抗體的病毒。

「既然我不能活過舒適,那你們也不能活過比我好!」當他獨自在研究室狂笑時,突然來了一通電話。

「喂?…是你嗎,有了新貨嗎?」

「甚麼…青蛙?…有兩匹在香港…世上目前尚未有先例?!……有趣!!」

「那給我準備好吧,錢的話不用擔心。」

然後他便派人扮作我父母為起首,也發生之後的一連串事件。至於為甚麼他要親自前來香港,這是因為他打算馬上製作,再利用孤兒院大量的稀有種作病毒的實驗體。

在預計之中,該合成病毒一旦進入人體,其神經毒會使肌肉放軟,同時四肢血管會在一瞬充血膨脹,隨後是頭部,感受彷彿五馬分屍般的痛苦後,最後腦部抵受不了強壓而死去。

而我的基因是為了干擾抗體,使擁有任何加護的人均要受到折磨。


「早知道便按原計劃找雌性那邊…」

他不斷喃喃暗道,回過神來,幸好意識只飛去數秒。

「雌性?」

根據他的記憶,香港裏正存在兩個青蛙能力者。另一位的青蛙加護……

此刻,在我腦內閃過了夢中的女生。

她的名字……是叫甚麼來的……?

感覺是十分重要的名字,我卻一直想不起來……

「…頂多我給錢你吧!所以求你放過我!不要殺我吧!」

眼前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已被我讀取,認為只是被放過便能繼續進行自己的偉業。

有關病毒,我絲毫也不掛心。

更重要的是……


「你,現在是打算對那個女生出手吧…?」

莫名的怒氣從靈魂的深處湧現,產生出情緒波動,皮膚痕癢不斷。

「我會回國的…!才不會對你們再出手呢…!!」

那是虛言,這傢伙眼神內毫無侮意。

那一瞬間,使我對他產生了少許殺心。

只要殺掉他,就能保護那個女生……或許能因此拯救全球的人,絕對合理…

然而突然間,背後另一股氣息打斷殺意。


當轉身迎擊,那卻是一下空揮。

眼睛沒有到捕獲其他身影,左望右望只是帶有距離的修女和小孩們。不過肯定不是錯覺,剛才的感受到毫無疑問是殺意。而就在我分心之際,老人則從白袍中掏出了電擊槍,刺向我的大腿。

媲美閃光彈的火光,在沐浴後身軀直接被彈飛數米。小刀被彈走,全身感到麻痺,四肢暫時失去支撐的力量,翻滾數圈後無力地倒在地板上。


「趁現在了!變色佬!」

與此同時,老人向空中拋出一個小瓶子,然而那個瓶子卻浮於空中…不,是有一個目視不到的人接著了。

妖怪…?不,是變色龍般的能力嗎?

「哈哈哈!你就去死吧!反正我還有另一個青蛙可來當我的實驗品。」

此時,老人則狂笑著並道出真心話。這句話使我神色一怒,用眼神嚇到老人立刻閉上嘴巴。

然而身體卻力不從心,被變色佬的舌頭纏著脖子,單手吊起,打算迫使我張開嘴巴,把那個小瓶子內裏的東西灌進我嘴裡。

這與記憶中的病毒樣本一模一樣,雖然是未完成品,但如果現被灌下去的話便會全軍覆沒。

舌頭能夠使用能力嗎?不行…還在麻庳。

舌頭一經在顯現後便不會消失,正如變色佬的長舌般,然而現況連人生一次的必殺招式也使用不了。

可惡……

真的最差勁了。


然而,此時此刻,皮膚痕癢再次發作。是每當激動下激發的未知能力。

已經沒有選擇權,賭上全部的情緒波動…

接下來發生甚麼我不管了。

顯現吧。


那個瞬間,變色佬的手掌被刺穿,形成無數個小洞。

透過最後的顯現,一堆的小尖刺在手臂外側不斷長出,尚不穩定因此軟硬不均。同時,變色佬的血液慢慢滲出,不斷揮手想將我擺脫,然而刺已深固在他的手掌,掙脫不能。

而我利用他的揮動,在腿部同時顯現尖刺,用僅餘的力量把右腿一揮,直接將他的身體被染紅。使其保護色也慢慢褪去,變成一個裸男因失血而倒下。

因各種因素,修女們馬上唔著了小孩們的眼睛,並用整個身軀擋着畫面。


「那是…亞種能力?小孩竟然…?!!」

老頭對此表示驚訝,我卻對此名詞未有所聞。

出現一瞬間的尖刺,把臉和白色的衣服也染上血紅。將能力褪去後,我便半拐的步向他,他只能用雙手慢慢後退著,露出驚恐的神色。

相比兩腿斷掉的他,半拐的我始終追上。

和他對上眼,便說道:「喂,自稱最後的人類…」

「即使被人傷害過,也不能成為因此你傷害他人的理由。」

「以牙還牙那叫報仇,你這種叫出氣而已。所以,你在做的東西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大尚……」

「不,這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為了人類的生命作貢獻!所以我不能死啊……」

他跪在我面前再次抽泣,但可已騙不到我。

「從一開始,你眼中就只能容下自己而已。」

「…連眼淚也沒有映照出他人身影的你,並沒有資格談論生命。」

說後的瞬間他停止假哭,抬頭看著我的身影,將右手舉着。

「別再裝可憐了,那可不是個好習慣啊,人渣。」

然後我的一下手刀將他擊暈,正式為事件落幕。

不久後,直至大火蔓延至森林,終於有市民向消防局通報,到山上救火。

網絡崩潰的原因也因此被解明,老人一派使用了電波干擾將信號完全隔絕,以減低洩漏風聲的機會。當然隨後這批混蛋所做的事也被發現,全員被逮捕了。


「沒事太好了。擔心死我了…」不管我滿身是血,她亦抱緊着。再說:「我以為今次真的要失去你了……」


「沒事的,我還生氣滿滿呢。」說實的全身也很疲倦。久違的全身神化,明天睡醒應該會感到全身肌肉痛。


「唔…你真的是阿風嗎?」

蘭修女彷彿感到異樣,突然將我鬆開。

察覺到了不同嗎?女人的直覺真厲害……

不過,現在的我是雨宫織雲嗎?還是阿風呢?

「誰知道?我就是我。」

分不清的我只我裝傻的向修女露出笑容。


經歷這個事件後,我恢復了少部份作為雨宮織雲的記憶。

話雖如此,記憶幾乎全是斷片,整理還需時,而且缺失的還有不少。惟有那個關鍵的女生,現在能確認她的存在,不過還是醒不起。

對於留有過去記憶的事,首先感到的是可惜。師父老早已去世,至於稻荷還存在與否也是問題。那個女生也好,也大概已不在人世。

然而當時留下的那份思緒即使到了現代亦沒有改變,感動依然存在。是不受時空影響和限制,一份無可取替的瑰寶。

而談到回憶,我可能給了孤兒院的大家些少的陰影。畢竟現實中這樣血腥的畫面也很少有的。

我漸漸開始被其他較小的小孩們避開,在背後被貼上「殺人犯」和「怪物」的稱號,小孩的過於誠實會容易傷人,其行為便是其證明。只要我一走過,人們會自動散開,可媲美摩西分紅海;一接近,年紀較小的甚至會哭起來,所以大哥身份完全崩壞了。

有關那個變色龍能力者,他實際上也沒有死去,只是重傷而已。所以我完全並不是殺人犯,只是自衛的良好市民。但對於「怪物」這一點,我真的無可否認。突然會長出尖剌剌穿人的傢伙,在他人眼中很難不當是怪物吧。

有關亞種能力的事,孤兒院的圖書館並沒有相關的書籍。經我一問,那是出於安全理由而被禁止,即使在外界,出於亞種能力對身體構造有影響,亦不是推薦去模仿的事。

有一說一,這個時代的加護花哨了不少。必須要好好研究一下,不然那個能力太過危險。

而就在這個困局下,蘭修女決定把我送到她以前工作過的教會,並讓我生活在那裡。

在離別之時,她哭得可謂是在臉下着滂沱大雨。並說一直當我是兒子照顧,其實十分的不捨得我離開般的話。

不過對我來說,她也算是我的母親般的存在。

最可惜的是,她本人並不長命,在我到教會工作的一、兩年時她便突然去世,誰也沒想到她連四十歲也未滿便去世了。

喪禮我也出席了,也哭了,亦後悔着。

因為自己還未報答到她,她便離開了。

現在只能間中在工作的空閒去替她掃墓而已,算作多陪伴一下她。


「別哭吧,有空的話來探訪我。」

當時的我還不在意的向她說出這一句話。

「阿風,這個……」

蘭修女從衣袋向我遞來了一個鈴鐺,那個鈴鐺十分的眼熟…

「這個是!」

這不就是以前稻荷曾給我的鈴鐺,我不是已還了給牠嗎?

「是你在搖籃裡時一同的鈴鐺,我原來打算到了夠年齡,真的要離開時才還給你的。」她說。

「為甚麼不一早給我啊!」要是有這個鈴鐺,記憶恢復肯定會更快。


「你啊!做事經常有頭無尾,太早給你我害怕你弄掉和弄壞啊…」

對於此句,我反駁不了。


「那應該是對你重要的東西吧?」她再問。


「嗯,謝謝你幫我一直保管著。那再見了!」

而跟她揮手道別後,便上了前往教會的車。

她也向我揮手,道着:「再見。」

「…你真的長大了。」


從車窗目擊的身影,是帶著一副盼望一天我的回來的神色。她既憂慮又期待,並一直為未來的我祈禱着。

然而我和她下次的見面已是在葬禮,最後的會面便已是瞻仰遺容。

我真是個不孝子……任何一個時代也是。


狐嫁篇-十四回:儚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