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禮正式完畢,始終是教會關係的活動,要由神父祝福環節後,整個活動才能完畢,我們才能夠解散。

負責這環節的亦是我們區的神父,阿雨的上司。據阿晴說是一個好的怪人。

「欸…感謝天父給我們晴朗的天氣舉辦這項盛事。遇上途中的小意外,亦需感謝祂的保祐,才無人受傷……」

不就說我嗎……

而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暖流,是屬於青的感情。





怎麼了?這場景很感動嗎?

(不對…只是遇到相熟臉孔而已。)

在一番言論後,神父顯現出其能力。

是一對純潔的白翼。

「願神與我們同在,阿們。」






(今世還真的長出翼來了…)

眼前的神父正是曾經殺死青的人,墨天蚕。

正如墨天蚕所願,他親手改變了世界。然而一旦回想起那一幕,內心便浮起無數的不甘。除了不甘,更多的是痛心。

主動纏繞污穢的祂肯定是最痛苦的一位,將人間積下的辛酸苦痛收下,但為何祂還能露出笑容,他想不通那笑容的意義。

另外在施出花上渾身的一擊後,他發現自身的靈力量隨日子不斷下降。這亦是世界的意思,當自救程序完畢,被選中的他已不被需要,被賦予終需歸還。代表日子過去,他便會自動變回平凡人。





與此同時,首位加護者的誕生使政府陷入混亂。那天後的每一個月至少有一名加護者出生,漸變為每一週一名,令再多的消息封鎖也不再中用。

短短數月,伴隨此地的異變,世界各地亦開始產生同樣變化。

這般消息理所當然使社會大眾陷入混亂。「這是科學家的錯」,人們變得對科學產生恐懼,開始形成批判科學家的風氣,而人心一亂,社會便開始停步。人與動物的「雜種」,是他們一開始被賦予的稱呼。

起初的情況異常混亂,身體一部分非人的他們法律上是人類嗎?他們應獲許與常人一樣的自由嗎?說到底,他們享有人權嗎?

面對這燃眉之急的議題,各國政府為了暫緩壓力,只好將年幼的他們一部分收容,聯合國力並在發源地的香港進行研究,把「離島」成為收容所兼研究所。

先不管原因,人們不會選擇接納異於自身的存在,因此拒絕的聲音佔大多數。然而加護者出生率是不降還升,起初為此打算合法墮胎的人亦有出現。而撇除社會一切因素,聯合世界頂級科學家們所給予答案只有一個,共存。

「…好。」閉上電腦屏幕,在新時代中,墨蚕給出自身的答案。





為了新世界,他首先以個人名義投入大量資金進他最討厭的教會。目的無它,是為了爭取改革的話語權。

任何時代,宗教組織都是最保守、對改變最為反感的一群。

「我們難以從天災下守護人,但人禍可以。」

「神明不會無故為難人,難關必有箇中原因。」

「各位看不出嗎?這是試練,正是神給我們的試練。我們人類不斷傷害大自然,違反了祂的意思,是我們遺忘了共存的重要性。」

他以自己頂級科學家的身份、以及其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大量信眾和高層,令整體教會的立場成功轉向。多虧其力量,社會意見漸漸被扭轉,接納成為主流意見。

想當年因怪獸禍害的深水埗由政府收下,改建為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共用區。一旦成立,收容所的孩子亦被放出,首次認識牆外的世界。

當其他國家打算仿效這主意,墨天蚕亦有到各國協助,而他成為和平獎得主、並於同年去世,享年七十三歲。





「我盡力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下世就無差無欠了…混蛋神明。」

百年前的故事就此完結。

「為何沒有甚麼反應?不有趣嗎?」青問道。

「不…即使告訴我一個教科書上常出現的人過去,我又不是特別有興趣……」

我讓小日和小月先回家,現在和青正逛着超市。當祂能夠操控記憶的流動,我便知道青已找回神髓。

可以隨時現身,肉身亦可以自由活動。





「豬肉…洋蔥…還有……」

「我想吃這個。看起來好好吃。」祂興奮地拿起某名牌的雪糕說道。

「雪糕…?不過你不說沒有味覺嗎?」

「把身體借我嘛~」

「這是家庭裝欸,你打算吃死我嗎?不行。」

「好的好的…我可是拼上記憶來救你,明明已告訴你會有危險…而我失敗的話可能早成煙霧…重歸塵土…」祂喃喃不斷。

「別來這招,之前不是說保護人是你的工作的嗎…神明小姐。」

「…選個小杯裝的吧,我家一半人有敏感牙齒,不吃雪糕的。」





老實說我在愧疚,一切雖是巧合,但像因我而令祂回去祂不希望的神座之上。

「謝謝,果然收到貢品會很開心。」

「才不是貢品,是朋友間的謝禮。」

「音渚…」

「走快一點,不然雪糕會全融掉。」


在晚飯和洗澡過後,當我把雪糕拿到房間,青尤其興奮。

「終於到了可享用雪糕的時間!」祂說後從床上附上我身。

「小聲點…!」「不過就連我也少少期待,畢竟這牌子不便宜。」

然而附送的木匙完全掘不動凍結的表面。

「好硬…是太貴所以被放置太久嗎?沒有辦法,先等一下吧,雪糕是開始融的一刻才最好吃的。」我說。

「音渚,我想我會在今晚前離開。」祂突然說道。

「要回去避雨亭嗎?那明天再回去也可以啊。」

「不是。我透過海洋重獲此地的記憶,從中得知過去、現在、以及未來。如果留在音渚體內,我害怕夢境會洩漏未來。」

「人的壽命某程度在於經歷多少,當人一旦知曉確實的未來,某程度等同當作已經歷掉,那人不會遇到相同經歷,但壽命會相對縮短。還有,你好像很擔心我重回神位的事……」

「的確,那些記憶大多是痛苦的記錄。但你教懂我如何去面對,以及正視當中亦值得回味的事,當中是我放棄神髓的話肯定會後悔一生的事。」

「而當中有一件在明日便先解決掉的事,該事會把我和那兩人的靈力問題解決。」


「我也一起去不行嗎?不會又去自我了斷吧…?」

「神明自殺不了的。我是去找朋友,看來我還有朋友留在香港。」

「甚麼…!那不就太好了嗎!至少不會感到孤獨……融得差不多了,那我們開吃吧。」

好吃,就像把人的幸福濃縮在杯子裏一般。

(這不妙吧?!竟然有這種東西存在。人真是幸福啊。)

(還有呢,音渚,今後你可以叫我的真名嗎?我起初真的沒打算暪你,但「青」只是下凡用的人名,我的真名為「靄霞」。)

「那你也叫我「小渚」吧,會直叫我音渚的恐怕只有你。」

……

(但我是比較喜歡叫「音渚」。)

「我也還是習慣叫「青」。」

「那沒有改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