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天空被染上橙紅之時,我和織雲被叫到了副舍的一間空曠的大房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和姐姐們亦已坐成一排在裡面等著。



「來,春奈和織雲君也先坐好吧。接下來我們會說明一下試驗的!」



負責說明的是凛華姐。







「據我們昨晚通宵定下的計劃,織雲君需要實願作為長輩的我們所提出的願望,通過各自的試驗我們才一致同意你和春奈這樁婚事……」



「喂,父親大人到底怎麼了?感覺氣氛比以前更有壓迫感啊!」凛華姐在解說途中悄悄的說過。







父親大人發出的氛圍在進室時也察覺到了。他只要坐著便使可以空氣變沉重,真不愧是被稱過為「鬼相」的人。



然後母親大人耳朵也很靈,微笑的說道:「他只是更年期,不用在意。」



父親突然消沉下來,剛才的氣勢像說笑般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愧是母親大人,一物降一物就是指這樣的東西吧。









「那…言歸正傳,我來說明一下規則。」



「現在我們和春奈手上有一枚陽向家特制的七夕用書籤,當然現在都是空白狀態。而待會我們寫上願望和試練的要求,春奈只用寫上願望。」



「通過所有試練,最後猜中春奈的願望。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我明白了。」



織雲答道,我看著他的表情,依舊的猜不到他正在想甚麼。





「那我甚麼也不用做嗎?」我問。







「春奈只要寫下願望便可以……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想不到的話待會也可以,不要着急,只要在織雲君到達最後一關寫下就可以了。」



凛華姐派我了一片粉紅色的書籤。姐姐們的書籤則是彩虹的七色,撫苗姐是紫色、凛華姐是靛色、彩葉姐是藍色…如此類推,最後是緋夏姐,手持紅色書籤。



「誰知道呢,可能小織雲他連第一關也過不了吧~」緋夏姐在邊寫邊說道。



而在姐姐們都寫好後,我還是一頭霧水的還未有動筆。







我的願望…是要被織雲猜中的話,應該寫簡單一些的嗎?



還是……



然而我在一旁思考之際,撫苗姐率先站出。



「最初的試練是我負責,準備好了嗎?」







「當然。」織雲答。



撫苗姐用像找獵物的貓隻般,用眼神瞄了一下織雲。因為父親大人的遺傳,我家之中眼神最銳利的就是撫苗姐。加上她毒舌,聽聞在她工作的神社裏人也怕了她。



不過她也困擾着,因為連被來客也會誤會。





「那開始了,幻!開始吧。」



在撫苗姐一聲號令下,幻術使燭光突然變得昏暗,在她手上的兩個殘破的娃娃擅自動了起來。



她開始了旁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地居住了一對的夫妻。」



「他們是同一個村落出身的青梅竹馬,由小時候就已在一起,當大家成長到青年後便成了親。」



「然後他們的生活就是粗茶淡飯,一同過了極為普通的生活。」



「直到白頭偕老……」



「給你,這裡就是我的問題,讀出來吧。」



撫苗姐靠幻貓的幻術把書籤飛到織雲手上。



「雖然這個故事在以前被春奈說過無聊,織雲君你認同嗎?」



在織雲他讀完後瞧向我,使我不禁避開了他的眼神。



這就是試練嗎?不完全就是找我的黑歷史來說吧!?



那兩個玩偶,的確是實花姐送給我和撫苗姐玩的,已經這般殘破不堪嗎……



那一對的玩偶,是一男一女,做工雖比較粗糙,但是對小時候的我們也是十分好的玩具。我們也用那對玩偶玩了不少的角色扮演遊戲,更重要的是為了讓撫苗姐走出傷痛。



走出幻…不,幻君死亡的傷痛。





幻君,牠是撫苗姐在附近的神社拾回來的一隻三色貓,拾回來的時候幻君在身形已是一隻老貓,不胖也不瘦。



牠在撫苗姐的面前總是十分活潑,而我和其他的姐姐找牠玩的話通常也不瞅不睬;牠也只是黏撫苗姐一個人,就連給牠糧食也不理睬我們,幻君那時真的只信任撫苗姐一人。



幻君牠十分的聰明,有許多的特技,與撫苗姐一起的話就會做到。甚至太過於聰明,讓父親懷疑過幻君是不是化身為貓的妖怪。



但不是,牠並不是妖怪。



因為牠的心臟在某天停下了。



在某個下午一起玩累後,一起睡午覺,就睡在了撫苗姐的身邊,便沒有醒來過。



我們在聽到撫苗姐的痛哭聲後便趕到現場,在她房間中,就只有抱着幻君痛哭的她,被抱着而已一動不動的幻君。而一當我們接近她,撫苗姐便抱着幻君的屍體跑走了。



聽說她是擅自跑到我們神社去,祈求神明大人可以復活幻君。



「明明約好了…你會陪著我的,幻君…」



無論她怎樣合掌祈禱著,幻君的身上溫暖也沒有回來。即使宮司怎樣解釋也不中用,她還是一味祈求著。



直至通知來了我家,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強行帶她離開,而幻君的屍體便被埋在了家中的後園。



而那對玩偶可能就是有這樣的紀念價值吧,所以即使破洞丢線,也有好好縫上的補痕。別看撫苗姐平常外表兇狠和毒舌,她可是甚麼也不捨得,亦不擅長表達。



失去甚麼是對她最大的痛苦,包括我離開前往出雲大社那時也是一樣,一聲不發的只看著我,並流著淚目送了我離開。



不知是好是壞,正在幻君死了的那一個月後,牠化成了妖怪尋找她,是執念讓牠成為了一隻化貓。



化貓在妖怪的危險程度上可是十分高。牠們有可足以撕碎其他大型生物的力量,也能吞食生物來獲取施術的力量,使牠們可施念力和幻術兩種能力。



行跡也神出鬼沒,速度也十分之快,所以在陰陽師眼中在處理上是十分麻煩和危險的妖怪之一。



而這一隻妖怪出現在家中當然驚動了全家人,因為陽向家是由母親大人親自佈下結界,即使是有蛇妖強度的妖怪來襲也本應通不過。



然而幻君就在這裏,坐在了撫苗姐的房間門前。激動的父親大人當刻害怕作為幻貓的牠有不軌企圖,便用咒符封印了牠,並打算讓牠成佛。



而在撫苗姐無數的求情和母親大人提出有風結姐般的奇材的案例下,父親大人才無何奈何允許幻君成為她的式神。



但式神的式符就由父親大人保管,除了訓練時才交回給撫苗姐手上,並宣言要撫苗姐贏過他才可取回式符。所以在姊妹中,撫苗姐與父親共同練習的次數最多,就為了取回幻君。





「怎麼了?你的回答是甚麼?」



撫苗姐呼喝向織雲,織雲則停頓一下。



答:「我……不認同。」



「即是跟春奈的想法不同嗎?」撫苗姐再問。



「嗯。」他點頭,並再道:「至少跟以前小孩的她不同。」



「只尋求著刺激,所以也不怕危險,我起初認識的春奈就是個這樣的人。我雖是這樣的認為,但實際不是,她想要的是快樂的回憶而已…」



「回憶……那是連神明也不能簡單從人完全取走的東西,因為人的存在每一步也會在世上留下痕跡,而終有一天那些足印在會被浮世上其他人那覆蓋,但也的確確實的存在過,即使別人看不到。」



「假使那是平凡至極的生活,兩人的幸福只有兩人知道的話…或者說兩個人都能認清一起走過的路的話,我認為那就可以了。」



「人的幸福各有其別,但如果由他人口中的一句無聊就可抹除的幸福的話,那肯定是有甚麼錯誤。」



「作為一個聞者,我不是不認同這個故事無聊,事不是奇便很難注意和產生興趣。但作為一個人,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和結局。」





「他是這樣的說,你的想法呢?春奈?」撫苗姐跟著織雲瞧向我。



「我…」「我…也喜歡。不,是嚮往這樣的故事。」我答道。



「平凡地相遇、普通地相識、過着一般的生活,得到足夠的幸福…我現在也想自己是那樣的主角。」



「因為如果我們的相識不是這樣的話,那樣的話,我寧願不與織雲你相遇…那樣的話你就不會變得滿身瘡痍…」





「因為你……因為你!總是一個人的ㄧㄧ」



「好~好~,春奈,有甚麼想說的話寫在書籤吧。」



當我想繼續說甚麼的時候,我便被緋夏姐和風結姐合力晤上了嘴巴,並連同書籤帶離了房間。



而在聽過織雲的回覆後,撫苗姐便向幻竊竊私語:「那幻,你認為怎樣?」



聽完幻的回覆後,她便笑著說:「我也一樣。」



「你通關了,第一關。」



這就是我在被帶離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我首次有織雲的背影已不同了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