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知道雨天的青蛙在哭》/《雨天、未悉蛙鳴》: 時雨輪迴.月(其十五)
【織雲視角】
「被狐狸襲擊了!?」
「你沒聽錯。」
「…小巫女她嗎?」
「沒錯,快把犯人找出來。」
我和稻荷正在重覆無謂的對答。雖然祂已從酒氣中清醒,衪表現得不太相信、或是自己聽錯,因此再三提問。
至於榊茜,她早已離開,據說繼續努力學習做糕點。
「吾再確認一次……那真的是狐狸嗎?」
「那有其他妖怪偽裝的可能性嗎?」
「…可以偽裝為狐狸的存在不多。至少夜行界中沒有,即使有,更不會襲擊人。因為是夜行界的規定。」衪對此搖頭否定。
「…總之五根尾巴、能使用火焰的傢伙,有還是沒有?」
雖春奈沒有交代詳細,但從她身上傳來輕微的燒焦味和衣服的破口,能夠推斷對方使用了火焰來攻擊。而之後,稻荷沒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狐狸能夠隱暪所持尾巴的上限,故此尾巴成為不了太多判斷材料……至於火是一半以上狐狸都能用的東西……」
「我要把那狐妖除掉,沒有異議吧?」
當我道出這句,稻荷彷是愣然。
「先冷靜。或許只是誤會呢?」
「誤會?昨晚全狐狸都知道我們是關連殺生石的關鍵,而隔天便發生襲擊,明顯是有狐狸不希望我們插手。」
我們要處理殺生石的前提是兩人一起,所以春奈沒有在場展示實力優先被盯上。
「要是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誤會,我倒也想見識一下。」
現場陷入沉默,空氣卻十分不穩。正常來說,這已經是隨時開打也不怪的氣氛,而稻荷的一句打破一切。
「小織…能先聽一個故事嗎?」
對於突然其來的說故事時間,我完全不感興趣。不過以稻荷的性格,祂不是會強行轉移話題的,很大可能跟此事有關。我默默接受了祂的提議後,便反問:「不可以像剛才直接給我看嗎?」
「這是狐族流傳的故事,不是吾的記憶。」
我隨意地坐下,攤手示意,祂便開話。
在遠古且未命名的時代之中,曾有人和狐狸共存過的歷史。而那時代不只有人類和狐狸,是各個種族一起共存的世界。
在綜合上,人類首當於所有種族,創造屬於自己的文明、建立自己的語言。
至於狐狸的族群在自然界中擁有非凡智力,但智力與發展並非必定相等,只僅次人類。
狐族本重視自然生活,而透過模彷建立文明,使狐族行為上越來越接近人類。加上狐族能使用奇術來生火、喚雷等等,一般壽命也長於人類。各方面展現出優勢,所以牠們的文明有跡象開始要超過人類之時,人類作出某個決定。
他們開始大規模侵略,吞併其他種族來擴大勢力。當中是許多剛有掌握語言的細小種族、亦有已有一定人形的種族,但一一被人類消滅並取代原來的文明,最後文化的跡影消失至殆。
想要留於現世,一是當奴隸,一是消失,被賦予的選項只有兩個。然而在觸發大戰前,狐族祖先依靠奇術研究成功介入其他空間。
那是人類的手掌絕對觸不到的世界,於是直接將現世讓給霸道的人類,與後代逃去該世界。
畢竟一旦開戰,雙方也不能全身而退。
「狐族雖以高尚為生存之道,並高舉和平口號,但袓先的叮囑中始終少不了貶低其他種族,尤其人類擅長不擇手段,不可相信人等的言論。」
「也許都是事實…但這使族內對人的歧視就很嚴重。不過,賜則沒有狐族理想中的高尚,決定不擇手段去改變封閉的狀況。」
一談及賜,有關殺生石的事時,稻荷便會露出似是懷念、又有點悲涼的表情。
「能互相理解、沒有差別、和平共存的世界,是吾和她嚮往的世界,而成果就是那夜行界。包容在現世沒有容身之所的妖怪,妖怪間的和諧直繫現世的和平……」
「換言之,你想說的是不喜歡人類的狐族大有人在吧。」
「這可奇怪了,不解決殺生石可全世界都有危險,利害可是一致的!」
我在祂感覺要說到不相關的事之前打斷了祂的話,並馬上提出疑問。
「汝也知道驅使妖怪行動的最大動力是感情吧。賜和吾不一樣,她被大家所敬慕着。妖怪也有同情心的,妖怪比誰也清楚被污穢纏上的痛苦,雖知道她肯定在痛苦,但始終不忍心……」
「而憑感情行事換來的是秩序的混亂,她定的規則下任何曾襲擊人的妖怪不能進入結界,但她不在之後,那規則便越來越矇糊。」
規則應由居住者的意見優先,是嘗試滿足所有結果而得出的空缺。
誤入夜行界的人類會被吃掉,誤闖人間的妖怪會被除掉。這點是人和妖怪的共識,錯就錯在越過界線的那方。不應交集的地方衝突了,所以是踏足的錯。
這是稻荷神也無能為力的地方。
「那神明大人,結果你站在了界線哪一邊?」
「今次是那妖怪越過界線了,所以牠要付出代價。然而祢放任了妖怪襲擊,所以選擇了的肯定不是人那邊;但假如是站在妖怪一方,卻選擇把大家重視的對象處死。大家不想、你也不想,那誰會得益?誰也沒有得益。」
稻荷看似被這番話說中,頓時呆滯。神明的立場應該中立,祂卻沒有為任何一方持平。這是卡在多層關係之間的祂,早晚必須發現和處理的事項。
不上不下的立場,能保護的頂多只有自己。這對稻荷而言,恐怕是最壞的結果。
「有關殺生石的工作我已接下了。我也不想難得的未來被阻撓。所以,最後再問一次,該狐狸你有頭緒嗎?」
舉棋不動的有祂一個已經足夠,我會按自己的道理行動。
「…去問老闆吧。吾甚麼也不知道。」稻荷帶有難色提起聲線。
「牠無時無刻也在偷窺,或許牠會知道甚麼。」
神明要面對的事很多、影響也會很大,相對地作決擇的選擇也多、產生的恐懼也多。在神明的立場上必須給出最好的結果,看見會露出如此憔悴的神情,我只能選擇離場的同時,默默留下一句:
「遵從心聲吧,稻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