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梟: No.6
「明天早上9至12時去這個地址。 別早到也別遲到」W向菲力遞出了一張名片大小的紙卡。他接過卡片,仔細研究起來。卡片表面空白一片,但當菲力摸著卡片時,能夠隱約感受到表面有凹凸不平的紋路,就好像隱藏著什麼信息似的。他翻到卡片背後,看到了W口中所說的地址。「那裏離這裏很近,方便起見,今天你就先在這裏住下吧。」W 指著卡片背面的地址說。菲力完全認不出那是什麼地方。「放心,那裏很易找。」W彷彿知道菲力在想什麼。「你說在這裏住下是什麼意思?」菲力感到疑惑。「難道說這下面是酒店嗎?」「對。」酒保突然插嘴道。「身為暗影的一員,即是你沒有預約,我們也可以安排你入住貴賓套房。」酒保神秘地笑了笑,菲力覺得他不是個普通的酒保。「我們與暗影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他說。「慢著,暗影是什麼?你們的組織?」菲力一頭霧水地向W問道。他今晚似乎總是處於霧裏雲外的狀態,這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對他這個普通人來說可謂超出了理解範圍。「是「我們」的組織,菲力。你要效忠和賣命的對象。必要時還要為暗影付出生命。」W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但我不是不死身嗎?」他說。「那麼你付出的將會比所有人都多」 菲力不明白她的意思,卻仍不禁感到一絲寒意。「好了好了,明天是你的大日子,早點睡吧。」酒保叫來了一個服務生,要他領菲力去準備好的套房。菲力猜測酒保其實是酒店的經理級人馬。「 我也要回去報告了。」W說完便徑直走向後樓梯,菲力連再見也來不及說。
菲力跟著服務生穿過長長的走廊,牆壁上掛著一幅又一幅昂貴的畫作,讓人目不暇給。在經過了數不清的房間後,他們終於停下來了。「菲力先生,這間就是你的套房。」服務員緩緩停下腳步。「雖然你沒有事先要求,但我們已經備好餐點供你享用。」說著他遞出了一張匙卡給菲力。「如果你有什麼要求或者問題隨時可以致電套房內置的客服電話。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服務員面帶微笑向他鞠躬,然後便走了。菲力帶著忐忑的心情打開房門。房間之大再一次顛覆了他的想像。一進入房間,他首先看到龐大的落地窗,從窗戶中他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城市,但菲力對此沒有興趣。他脫下身上殘破的大衣,轉而留意起鑲嵌在牆面上的65吋超大型矽晶屏電視。他像一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般迫不及待想打開電視,於是轉過頭四處查看,發現遙控器被放在白滑如天鵝絨的床單中央。菲力脫下鞋子,大字型躺在床上。床褥像海綿般柔軟,完全吸收了他的重量,讓他感覺有如睡在雲朵上,舒服至極。菲力讓身體陷入充滿彈性的床褥,用柔軟的被鋪包裹自己,頹懶地看著貴死人的收費頻道。突然,他驚覺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放鬆、舒適。過去的夢魘不會再找上門,有點奇怪但卻十分實在的未來正等待著他。他感覺自己受到解放,從一直束縛著他的東西手中逃脫出去。菲力在被絨中緊抱著自己,感受著心中壓迫著他的巨石一塊一塊地碎裂,讓他重見天日。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淚流滿面。他看向一旁隱約傳來香氣的托盤,那個托盤就放在床頭櫃旁邊,十分方便。菲力揭開蓋子,充滿暖意的香氣瞬間填滿他的鼻腔。餸菜基本上都是高級西式料理,菲力將各種高級食材一掃而空,還未嚐清楚味道前就先吞下肚了。他不禁感到有點可惜。在看了一遍超高清版的《黑色追緝令》後,菲力感到飯氣攻心,很快便睡著了。
菲力起床後發現已經是十一時半,難得的舒適睡眠害他遲了起床。他發覺自己因為沒有洗澡而全身散發異味,於是趕忙衝進浴室,以最快速度洗擦身體。 無暇欣賞浴室精緻的裝橫,菲力盡快換好衣服便衝出了房間。他乘電梯落到酒店大堂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卡片上的地址在哪裏。「菲力先生,請問你之後要用早餐嗎?我們可以為你送上房間哦。」菲力身旁一位服務員親切地問道。自昨晚狼吞虎嚥一頓後, 他仍有幾分飽。「不用了,我現在趕時間,你知道這個地址要怎麼去嗎?」他說著遞出了那張卡片。「這樣的話,我們可以為你安排私人司機。請跟我來」說完後服務員便領著他前往停車場。首先映入菲力眼簾的,是一輛又一輛的黑色轎車。他驚訝得不敢說話。「請放心,這種車款是最安全的。」服務員見他面有難色,於是安慰道。「我以為這種車只有黑幫使用……」菲力錯愕地說道。「不是的,但凡是不想要被打擾的人都會使用。因為他的威懾性很高,搭這種車出行會減少被找麻煩的風險。」服務員以一副「這不是常識嗎」的口吻說道。很快,菲力便坐上了其中一輛有司機的轎車。他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 會坐上令所有人聞風喪膽的黑色轎車。不消一個晚上,他就從社會底層搖身一變上了食物鏈頂端。菲力暗自希望他不是在作夢。「先生,請問你要去哪裏?」 司機禮貌地問道。「請載我到這個地址」他利落地掏出那張卡紙,遞給司機。司機看了看,點了點頭,彷彿在腦海裏計劃著路線。「明白了,那麼出發吧。」他張卡片還給菲力,隨即發動汽車。
汽車飛快地駛出了停車場,在被猛烈陽光籠罩的街道上風馳電掣。菲力看著窗外的景色飛快地一閃而過,不禁對這台車的性能感到驚訝。不消一兩分鐘他們便到達目的地了。菲力看著街外的景色,多次追問司機他們是否去錯了地方。「不是呀!卡片上標示的地址就是這裡。」他隨著菲力的目光看向外面,只見一棟與頹垣敗瓦相差不遠的建築搖搖欲墮地座落在街道上,與旁邊的建築並肩緊靠著,彷彿是因為有他們的支撐才能堅持著不倒塌。街道上雖然沒有垃圾,卻說不上乾淨,而且十分破舊,給人與貧民窟相似的感覺。「…… 可以再讓我看一次地址嗎?」司機也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觀, 不敢隨便在這裏放菲力下車。他接過菲力的卡片,在車上內置的gps上輸入。「你已經到達目的地」隨即在屏幕上顯示出來。「卡片上標示的地址,真的就是這裏。」司機再次確認。菲力再次看向街上,發現寬敞的街道空無一人。「請問先生你要回去嗎?」司機問道。他也察覺這裏有點不對勁。「不用。我在這裏下車就可以了。」說完,菲力便走出了車廂。「咦?你確定嗎?這裏很詭異耶!」 原本神態自若的司機也難以保持了冷靜。「你不用等我了,我會自己回去。」「…哦、好的。先生請你自己保重,我先告辭了!」只見黑色轎車一個轉彎後加速,瞬間駛離此地。很快,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但他心底裏明白,有人在這棟樓上等著他。菲力摸了摸隱藏在暗格裏的手槍。感受著鋼鐵冰冷的觸感,讓他產生安全感,彷彿有了手槍就能應對一切。真奇怪,手槍竟然沒有在昨晚溶解掉。發現這個事實讓他冷靜了不少,也令他恍然大悟,有了一些嶄新的想法。他趁著緊張感再次來襲前,一鼓作氣地衝進破舊的大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