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冇聽過你講佢嘅?」月伶漫不經心咁攪動枱上嗰杯凍檸茶,對眼瞄向海螢嗰邊。

「見你哋呢排煩緊阿桃嘅事,所以咪冇點提過。」海螢如實交代。佢一向性格被動,唔會主動同其他人提及自己嘅事,就算係面對穎怡同月伶亦一樣。

坐喺海螢隔籬嘅穎怡做咗個「哦~」嘅口型,佢已經對海螢內向嘅性格見怪不怪。海螢耷低頭,將頭埋喺厚厚嘅頸巾入面,雙手握緊杯冒住熱氣嘅咖啡。

「咁你覺得佢點?」穎怡輕輕撞咗撞海螢嘅手臂。

「佢啊?雖然打機唔算勁,但人幾好。」海螢言簡意賅咁答道,塊面唔知係因為暖定因為怕醜而變紅。





海螢喺網上同現實世界中嘅性格截然不同,只要唔係當面傾偈,佢都顯得大大咧咧,性情豪邁。然而去到現實生活中,佢更加似一隻需要保護嘅小動物咁,待人處事小心翼翼,無時無刻都保持住羞澀嘅微笑。

「你睇得上眼嘅男仔肯定唔簡單。」月伶揮一揮手叫侍應埋單。海螢聽到月伶嘅肯定之後,嘴上嘅笑意變得更濃。

「點解會鍾意佢嘅?」海螢心入面疑惑道,到底係幾時開始對佢咁上心嘅呢?

海螢諗起當初望到對方嘅名— 「鐵馬秋軒」,佢嘅第一印象係對方肯定係個中二病末期嘅小朋友。結果自己嘅判斷大錯特錯,原來對方係一個大過自己兩年嘅男人。

鐵馬秋軒對佢而言有種難以言喻嘅吸引力,由對方成熟嘅談吐、再到兩個人喺文學上嘅志趣相投、再到佢豁達嘅人生觀,佢好似成身都充滿令海螢仰慕嘅魅力咁。





由海螢每日都期待可以同鐵馬秋軒傾偈嘅嗰一刻起,佢意識到自己已經變咗做鐵達尼號,深深咁沉咗喺嗰片叫鐵馬秋軒嘅大海中,無法自拔。

但到底係啲咩令自己咁心動呢?

「我覺得呢件襯你多啲囉!」月伶拎起一條裙放喺海螢身前比對,強行將海螢扯返去現實。

海螢定眼一看,發現月伶所揀嘅衫原來係一條深藍色嘅短裙,貼身嘅設計會將身材曲線體現得淋漓盡致。海螢臉上泛起尷尬嘅微笑,佢將條裙放喺身上,一望到條裙短到上自己大髀位就打咗個冷震。

「第一次出街著短裙實冇死!」月伶感覺到海螢嘅擔憂,喺約會中身經百戰嘅佢有自己嘅一套秘訣。佢拍一拍海螢嘅屁股,強調短裙嘅重要性。





「你著嘅話會好睇啲。」海螢輕聲講道,將裙遞返俾月伶。佢嘅視線喺衫架嗰邊毫無方向咁游離,對自己應該揀咩衫仍然一頭霧水。

「又或者呢件呢?」穎怡喺其他衫架前徘徊咗一陣,將一件衫遞俾海螢。

穎怡所選擇嘅衫係一件咖啡色針織背心同一條奶茶色長裙,更加適合海螢文靜嘅氣質。

「屌!佢已經成屋都係呢啲衫,講到明係約會就唔好咁着到日常啦!」月伶無奈咁打斷兩個人,然後拎咗另外一條短裙俾海螢。

「你哋揀自己想著嗰啲衫啦。我自己睇就得。」海螢保持住同樣嘅微笑。

「拿,你要意見就問我哋啦!知你有選擇困難症。」穎怡拍一拍海螢嘅膊頭,走開咗去其他衫架度睇衫。

海螢怔怔地望住月伶俾佢嗰條格仔裙,喺度考慮究竟自己要唔要試吓著一次短裙出去。

「點解你又著成咁出去?」海螢嘅腦海浮現起屋企人對佢嘅批評,佢拎住短裙嘅手鬆咗鬆,內心開始退縮。





海螢喺一個傳統家庭中成長,重男輕女嘅父母對佢哥哥噓寒問暖,對海螢就冷嘲熱諷。海螢只要稍微用心打扮一下,父母就會惡言相向,問佢係咪勾引異性、問佢買衫嘅錢係邊度嚟。

喺屋企毫無地位嘅佢,自然養成沉默寡言、對任何人都可以百般遷就嘅性格。甚至係佢嘴邊一成不變嘅微笑都係一種保護機制,以免俾屋企人指責自己成日愁眉苦臉。

海螢唯一嘅發洩點就係打機,只有喺遊戲上佢先可以無視任何人嘅臉色,我行我素。只要自己一日仲可以喺網上自由自在咁做最真實嘅自己,海螢都可以忍受到苦澀嘅現實生活。

此時此刻,呢種想活得無拘無束嘅妄想終於燃燒到現實中,海螢緊緊握住條短裙,已經想像到父母到時變本加厲嘅責罵。

「你做乜望住條裙發吽哣?」月伶冰涼嘅手摸到海螢嘅臉,佢一臉疑惑咁望住不知所措嘅海螢,下一秒就記起海螢內心嘅掙扎。

「哦~我同穎怡夾份幫你俾囉!到時你撻我哋兩個出嚟咪得!」月伶知道海螢屋企嘅情況,體貼咁安慰道。

海螢向月伶投向感激嘅眼神,月伶唔好意思咁笑住揮一揮手,行去收銀處嗰邊排隊。





穎怡喺海螢手上拎走條短裙同針織背心,從容咁行去月伶隔離有講有笑。

「今次又係要靠佢哋幫手。」海螢嘅內心莫名其妙地煩躁起嚟,佢開始厭倦咁軟弱嘅自己、開始厭惡一直要低聲下氣嘅日子。

「咁懦弱嘅我,係咪真係可以同佢行得愈嚟愈近?」海螢咬緊嘴唇,眉頭深深咁皺埋一齊,腳步開始不受控咁行去月伶嗰邊。

「今次我俾啦。」

正當月伶要俾錢嗰陣,海螢把聲突然打斷咗佢嘅動作。

海螢漲紅住臉咁喺自己銀包拎咗幾張銀紙遞俾收銀員,令穎怡同月伶用詫異嘅眼光打量住佢。

「你肯定唔使我哋幫你?」穎怡擔憂咁問道。

「受咗成十幾年嘅氣,我唔通仲要繼續忍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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