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咗啦?飲啖水先?」月伶一擘大眼就見到曦銘塊面出現喺眼前,佢不可置信咁捽一捽眼,今鋪真係可以劏雞還神。

啱啱曦銘唔係已經走咗啦咩?點解而家又喺度嘅?月伶仍然處於半醉半醒嘅狀態,彷彿唔敢相信自己雙眼望到嘅嘢,舉起手捏咗下曦銘嘅面。

哇,又白又滑,再捏多下先。月伶似乎未完全意識自己嘅處境,仍然當曦銘塊面係棉花糖咁蹂躪。

此刻嘅月伶好似已經將對曦銘嘅不滿拋諸腦後,笑咪咪咁望住對方,令曦銘望得蕩然心動。

曦銘望一望電話,發現原來已經凌晨一點半,但唔單止毫無倦意,反而更加精神奕奕。曦銘同月伶坐咗喺月伶屋企樓下嘅公園,兩個人都除咗口罩,默默咁享受住清風拂面。





「唔好再捏啦。」曦銘一臉苦笑咁握住月伶嘅手腕,嘗試令對方放過自己被人捏得發紅嘅臉。佢隨後拎起一支水,遞去月伶眼前。

「唔飲!」月伶推開支水,扁起嘴扭計道:「平時已經冇得摸你啦~」佢繼續抬手向曦銘塊面發動攻擊,無可奈何嘅曦銘唯有任由對方作亂。

平時冇得摸我?乜佢好想摸我咩?曦銘不可思議咁打量住紅粉緋緋嘅月伶,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算啦,對方醉咗,唔應該太認真。

「今日你表現得差,要懲罰!」月伶喺曦銘面上嘅手突然用力一捏,令曦銘忍唔住痛得輕哼一聲。

曦銘深知月伶話中所指嘅表現係咩,無力反駁對方,唯有繼續接受懲罰。





但月伶呷醋喎!曦銘嘅心跳突然加速起嚟。雖然曦銘知道月伶對自己嘅心意,但今次月伶嘅反應一反常態,比起以往呷醋嘅時候更加可愛。

「咁我做錯啲咩?」於是曦銘明知故問,目光如炬咁直視月伶,嘗試喺月伶嘅面部表情讀出對方嘅諗法。

月伶選擇沉默面對,微微瞇起雙眼嘅表情輕蔑得不可一世,令曦銘下一秒就後悔自己嗰條無營養嘅問題。

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尷尬,連蚊仔飛過嘅聲都變得清晰起嚟,曦銘不知所措咁搲一搲頭。明明佢對住其他人可以談笑風生,但係到月伶面前嘅時候,就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嘅一個錯誤會牽動到對方嘅情緒。

於是曦銘重蹈覆轍。





「我同你講一個朋友嘅故事好無?」曦銘頓咗頓,決定同月伶坦誠相對:「佢最近有啲感情煩惱,我想問吓你意見。」

月伶似懂非懂咁岌咗下頭,表情逐漸放鬆。佢上半身挨喺長櫈度,右手托住腮,全神貫注咁望住曦銘。

「就係我朋友鍾意咗一個人好耐—」曦銘一邊觀言察色,一邊慢條斯理咁講道:「其實佢都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意思,但係太懦弱,唔敢主動。」

一陣冷風吹過,月伶打咗個冷震。曦銘識相地即刻遞咗自己件長嬲俾對方,繼續娓娓道來。

「我朋友覺得對方太好,自己冇資格同佢喺埋一齊。」曦銘開口道:「佢一直都覺得個女仔值得更加好嘅對象,所以拖咗幾年。」

「最近我朋友愈嚟愈鍾意嗰個人,同時間又愈嚟愈矛盾。」曦銘水汪汪嘅眼同月伶四目相對,月伶表面上愣咗愣,內心翻雲覆雨。

「你話佢點算好?」曦銘平靜咁問道,但內心開始緊張起嚟。

曦銘嘅一番說話毫無誤差咁踩中月伶嘅地雷,月伶愈聽愈煩躁,但又諗唔出任何得體嘅回應,裝模作樣咁清咗下喉嚨,決定任性一次。





「你朋友真係仆街嚟㗎喎。」酒意未散嘅月伶衝口而出:「佢又唔係條女肚入面條蟲,憑乜嘢幫人做決定?」

曦銘被月伶激動嘅反應嚇得一時語塞,佢束手無策咁坐咗喺長櫈嘅另外一邊,略為慌張咁望住月伶。

雖然曦銘深知月伶嘅脾性,但佢都係第一次見到月伶咁嬲。

「既然條女鍾意你朋友—」月伶皺起眉頭,語氣逐漸加重:「咁你朋友就係人哋心目中嘅最佳人選啦!」

最佳人選!?月伶嘅說話猶如肯定咗曦銘喺自己心目中嘅地位咁,令曦銘嘅心跳漏咗一拍。

「咁你朋友咁鍾意佢—」月伶頓咗頓:「咁不要暗戀去…去馬呀嘛!」月伶已經將自己代入曦銘所講嘅情況,不知不覺咁將自己嘅內心想法全盤托出。

睇嚟佢真係飲醉咗。曦銘望住月伶差啲講錯嘢嘅模樣,笑意漸漸染上嘴邊。





月伶氣憤得撥走披喺身上面嘅長嬲,突然雙手叉住腰,背住曦銘咁企咗起身:「你想唔想像到條女苦苦等待咗幾年嘅心情?」

曦銘睇唔清楚月伶喺講嗰番說話時嘅表情,佢望住對方嘅背影,內心忽然充滿住無窮無盡嘅愧疚感。

「人生冇咁多時間去揼波鐘。」月伶深深咁吸咗口氣,嘗試令自己冷靜落嚟,因為佢知道等待嘅感覺有幾難受,等待對方嘅時間有幾煎熬。

但當月伶擰返轉面望到曦銘嘅時候,個心就莫名其妙咁軟咗落嚟。上一秒嘅怒火被悲傷熄滅,化成滿腹心酸。

「我唔知道你朋友仲有咩苦衷—」月伶嘅鼻音愈嚟愈重,佢眼泛淚光咁講道:「但如果佢真係咁鍾意條女,主動踏出第一步係咪咁難呢?」

我……曦銘嘗試去解釋,心底裡嘅千言萬語一瞬間湧到喉嚨,然而佢有心無力,只能夠將複雜嘅感情盡數吞落去。

「可能你朋友覺得自己咁拖法好偉大。」月伶索一索個鼻,堆喺眼框嘅淚水令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但條女同時都為咗你朋友犧牲緊自己嘅青春。」

凌晨時份驟降嘅氣溫令月伶開始酒醒,佢一言不發咁望住曦銘,仔細打量呢個令佢心甘情願咁去等嘅人。





到底值唔值得呢?月伶情不自禁咁反問自己。

中學時代嘅種種回憶喺月伶嘅腦海中浮現,佢諗起曦銘喺補習社指導其他人嗰陣認真嘅神態、曦銘同佢第一次傾偈嗰陣謹慎嘅神情、曦銘怕醜嗰陣尷尬嘅模樣,仲有曦銘望住自己嗰陣,眼底總係蘊藏住無限深情…

原來我嘅青春就係你。種種酸甜填滿月伶原本空蕩蕩嘅內心,佢如夢初醒,頓時笑逐顏開,雙眼變成兩牙彎月嘅時候淚水奪眶而出。

「你冷靜啲先。」月伶嘅淚水一下子攻破曦銘嘅心防。曦銘冇諗過自己嘅一時衝動會惹禍,手忙腳亂咁周圍摷有冇紙巾,心臟彷彿隨住月伶嘅情緒一下子碎落一地。

「我冇事。」月伶笑住講道,佢從容不迫嘅模樣令曦銘愣咗愣。

都值得嘅。月伶一望到曦銘因為自己憂心忡忡嘅神情,信心十足咁落咗定論。

「我想講嘅係—」月伶故意停咗停,然後斬釘截鐵道:「你朋友真係仆街嚟。」





曦銘知道月伶有意指桑罵槐,尷尬咁搲一搲頭,啞口無言咁回望過去月伶嗰邊。

「如果我係條女嘅話就唔會等。」心急如焚嘅月伶講道:「我先唔會再等你朋友呢種廢柴。」

我?廢柴??月伶一言驚醒夢中人,曦銘難堪咁揞住面,一時之間仍然掙扎不斷。

「但係—」曦銘最後決定遵從內心嘅想法行動,深深咁唞咗啖氣:「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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