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有個陌生女孩睡了我的床: 第三十章
我回到家,洗了個冷水澡去冷靜自己。
沖完躺在床上時,回想起剛才發生過的事。
我行上前,借肩膀讓她靠著哭。
很快的,我的肩膀就感到溫溫的,我衣服被小白的淚沾濕了一大片。
我們就站在碼頭邊,她哭著,我則等著。
我很想抱著她,安慰她。
可是,我還是沒有這個勇氣抱緊她。
為什麼呢?
她只是一直哭著,卻努力不發出聲音。
我沒有問她為什麼哭。
哭泣時,最需要的不是問為何,而是陪伴吧?
不知哭了有很久,
她哭完後,只靜靜的依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都沉默了。
直到她開口。
「阿賢,其實我地唔見仲好......」
我也忘了我們站了有多長時間,微微風繼續吹過,海水繼續拍打成浪花聲,側邊的路人繼續走著,只有我的時間停止了,只有我的心跳好像停頓了。
她的頭沒有再依靠我,而是緩緩的抬起頭,我還能看見她滿眼通紅的眼睛。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後退,然後走了。
我沒有挽留,只是楞了的站在原地,久久的。
好像中三那一年,我沒有挽留善兒一樣,這一次,我也沒有挽留小白。
我甚至連為什麼都沒有問。
坐在回家的地鐵上,四周的乘客都議論紛紛的望著我。
我才發現,原來我滿臉都是淚。
怎麼了?
我回到家,躺在床上,滿腦海都是小白那一句。
「阿賢,其實我地唔見仲好......」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好像被一塊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心中不停猜想不同的可能性,
我開始後悔,為什麼我又任由一個女孩在我臉前走掉。
結果,我整夜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馬上回到小白工作的咖啡店。
她沒有在店裡?
我的心涼了一片。
「我想問下,琴日我比咗張紙佢嗰個女仔,點解佢唔係到嘅?」我問昨天那個為我傳紙的職員。
「你話Cindy?佢返下晝三點架。」
Cindy,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小白的英文名字。
可能因為昨晚沒睡的關係,我竟然不知不覺間在咖啡店睡著了。
在夢中,我又看見機場、大道、櫻花。
小白站在路的一端。
跟小白來到我家的時候發的夢很相似。
我不知道有什麼含意,只知道睡醒的時候,有種全身脫力、頭重腳輕的感覺。
「嘩……好痛……」我捧著沉重的頭,果然我是不能捱夜的。
我看一看手錶,現在才十二時多。
小白還有兩小時多才上班,我決定到外面逛一逛。
當經過黃埔戲院門口時,我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一個還蠻自我的決定。
我決定不在咖啡店等小白,而是到戲院買了兩張電影票,然後把其中一張交到咖啡店的職員手上,托他交給小白。
我還寫下「不見不散」的留言在票上。
「對唔住,成日麻煩到你,你叫……?」
我察覺由昨天開始便一直麻煩到她。
「唔洗客氣,我叫阿May,嗰張飛我會交低比佢架啦。」
「唔該你,阿May。」
我開始感到自己的決定很自私,隨意的買票,強逼她來。
如果她不來呢?
我沒想到這點。
之後的時間,我都在大眾書局和快餐店渡過。
奇怪是,昨天在店內還感到時間過得很快,今天我感覺過了半小時,看錶,原來才五分鐘左右。
在到處逛的時間,我曾多次想回到咖啡店,可是又覺得,我已經這樣做,回到店內只會破壞一切。
就這樣,我等到了十一時多。
十一時二十五分,戲就會正式開始。
小白是放十一時十分的,如果她來的話,現在應該到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我看著分針慢慢步向二十分,我的心也開始緊張起來。
不會來嗎?
二十一分,我的心情愈來愈焦急,開始在門口不停踱步。
小白,妳真的不會來嗎?
二十二分。
看來她是不會到了。
我實在太自我,一意孤行的買票,強迫人來。還不想想,人家在前一晚,還說不如不見。
正當我的腦海滿是悔氣說話時,遠方卻有一個女孩急步衝過來我身邊,還一手的拉著我往戲院裡跑。
她邊跑邊喘著氣說:
「對……對唔住啊,係咪遲咗啦……我十一點三收工嗰時已經即刻衝過黎架啦!」
「你做乜要人拖?跑啦!」小白說。
我的確是呆住了,前一刻我才灰心失意,
下一秒卻被原以為不會出現的她拉著我跑!
她確實來了!
慢著……她說她十一點三下班?
「下……十一點三?妳唔係收十一點二咩?」我感到奇怪地問。
「琴日無乜人,你又係到度等,我先至提早少少走……」
我真笨!
好不容易跑到戲院,職員看到我們匆忙得好像後面有一群喪屍追著的樣子,一邊笑著一邊幫我們撕票。
「左手邊一號院。」他指著說。
我們終於坐上了座位,幸好不是開始了很久。
「呼……都唔係太遲啫。」我說。
「你點知我想睇呢套嘅?」她望著我說。
「我直覺……而且我自己都好想。」
這是真話,在之前我已經有看過它的廣吿。
當站在電影院前,我就很想和她看這套電影。
「咁你直覺都唔錯啵,哈哈。」她笑著說。
不知為何,她好像心情很好,昨天的事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電影的大概內容是講一個女孩因父母感情不和,
在父母決定離婚的壓力,和孤獨寂寞感纏繞下,
她決定和一個情況和她近似的男孩,一起到她爺爺山上的家中看閃爍的星空……
小白看得很入神,我故意把手擋在她的眼前,她馬上嘩嘩大叫,差點想一口咬在我手上。
好吧,還是專心看電影。
「小白……妳要唔要紙巾?」
小白在整套電影中,由女主角父母因吵架而打破金魚缸時已開始眼泛淚光。
啊……我是不是選錯電影了。
在故事的尾端,女主角收到她一直不見了的拼圖時,有句對白:
「雖然一切都會過去,但是,在放手之前,想要抓多緊,就抓多緊。」
小白她也輕聲的唸了一遍。
最後,男主角消失了,好像不曾在女主角生命中出現過的,只剩下女主角......
而電影亦以五月天的星空和幾米的手繪本作了一個結尾。
命運偷走如果 只留下結果
時間偷走初衷 只留下了苦衷
你來過 然後你走後 只留下星空
只留下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