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實景系列《香檳大厦 1:55 am 行人止步》重製版 (已完結): 第十三章:【診所,護士,黃經理,Fiona】
1:55 - 香檳大廈B座 3/F後梯
「呯﹗」一聲關門嘅巨響,響徹咗整幢大廈。
香檳大廈三樓後梯旁邊嘅一個單位入面,黃經理同Fiona互相手握住手,佢哋唔敢出聲,只係一直等,等咗好耐,大家都唔知道時間係點過去,直至嗰一聲關門嘅巨響,黃經理發現不斷喺出面徘徊嘅吼叫聲漸漸地消失了。
「你O唔OK呀? Na姐?」黃經理定一定神,望住身旁嘅Fiona問。
Fiona目光呆滯,胸口上下急速起伏,不斷喘氣。黃經理覺得好攰,用另一隻手摔一摔自己塊面,發現全部都係汗。
回想起剛剛嗰個攞住切肉刀,成個屠夫咁款嘅怪人,同埋一直追住佢哋唔放嘅無頭殼怪物,黃經理心入面有一個好大嘅疑問:「到底呢度係邊度?」
作為團隊經理,雖然佢唔係經常需要出外展,但都有去過香檳大廈做嘢,係佢印象中呢個地方一啲都唔係咁,宜家佢嘅感覺好陌生。
休息咗一陣之後,Fiona明顯地神色好返好多。四周圍嘅環境比較暗,但黃經理細心觀察,勉強睇得出呢度係一間陳舊嘅診所格局。
「診所?」黃經理記得香檳大廈無診所,但諗咗一陣卻又唔肯定:「宜家係無,但以前呢度好似又係有醫生睇……」佢記得之前睇過啲資料係咁講。
黃經理扶Fiona起身,慢慢走入呢間舊式診所。接近大門口嘅應該係接待區,有兩排靠牆而立嘅櫈,仲有一個大魚缸係對面牆嘅角落。
Fiona行埋去魚缸睇,魚缸裡面無水,只有一大撮枯黃咗嘅水草,同埋一堆白色嘢。佢好奇伸隻手入去撥開啲水草,發現係一排整齊嘅魚骨,排列整齊,而且仲可以睇出係一條幾大嘅魚。
Fiona嚇咗一跳,掩住口走返去黃經理身邊。
靠牆櫈嘅對面係白色嘅夾板牆,左邊有一道白色木門,右邊牆上開咗個小拱門,拱門下面有一個小木板檯。黃經理嘗試扭開白色木門嘅門柄,但唔成功。然後佢望住右邊嘅小拱門。
好多舊式診所都會有呢一種配藥處,拱形窗口位大細同一個頭差唔多,裡面有一塊活動趟板,診所姑娘通常都會拉低呢塊板,外面嘅病人睇唔到裡面嘅情況。當攞藥嘅時候,姑娘先會拉開塊趟板,然後叫病人個名,藥物同診金就喺呢個窗口位交收,簡直就同神秘交易一模一樣。
黃經理伸出右手,嘗試拉高小拱門嘅趟板,只係拉高咗少少,就被另一道力推返落嚟。佢再用大力少少去拉,但阻力亦同樣加大咗,好似有人喺窗口位後面撳住塊板,唔畀人打開。
「有人喺裡面?」直覺話畀黃經理知窗口後面一定有人。
不斷鬥力唔係辦法,所以黃經理先放開塊趟板先退後一步。
Fiona向黃經理投以一個不明所意嘅樣子,但黃經理只係將手指放喺唇上,示意佢唔好出聲。
喺悶熱嘅診所中,黃經理嘅汗不停喺額角滲出嚟,全部都係冷汗。
直到唔知等咗幾耐,黃經理一個箭步上前,快速地用兩隻手向上托起。裡面嘅力道消失了,趟板直接被打開。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縛住幾支餐桌叉嘅棍,喺個拱門後突然伸出嚟,叉中黃經理左邊仍然托住趟板嘅手,雖然好痛,但佢無縮到手,繼續頂住塊趟板。
企喺後面嘅Fiona清清楚楚見到趟板後面配藥房嘅情況:「啊,後面有人呀!」佢好緊張咁叫咗一聲。
趟板後面係一個年約五十歲嘅女人,佢著住既殘舊而且白中帶黃嘅護士套裝,明顯就係呢一間診所嘅助護。佢面上露出非常驚恐嘅神情,手上面攞住嗰枝棍仲喺度震緊。
個護士一聽到人聲,霎時間變得安定了,仲即刻放低枝棍:「謝天謝地,終於有人嚟啦!」
黃經理同Fiona對望咗一下,覺得勁無奈。黃經理左手臂滴住血,隱隱作痛:「係呀姑娘,我哋係人嚟㗎,可唔可以畀我哋入嚟呀?」
「我哋係人嚟㗎」呢番說話,黃經理從來都無諗過要喺另一個人面前講,佢喺心入面苦笑咗一吓。
「得得得……」助護被一言驚醒,立即掉低枝棍,跑過隔離去打開嗰度白色木門。
木門之內係一條短走廊,接連咗三間房間,黃經理按住傷口,同Fiona一齊跟住個護士走入去。
當經過第一間房嘅時候,黄經理望一望,係配藥房,亦即係頭先個助護同佢僵持嘅地方。第二間房中間有張好大嘅書枱,側邊放滿晒一排排書,後面有一塊寫住「種杏成林」嘅鏡造牌匾,格局同診症室好相似。
助護喺前面一拐一拐咁行,帶佢哋去最後一間房。黃經理留意到眼前呢位助護嘅服裝打扮,同宜家診所嘅助護好唔同,一副七、八十年代嘅模樣,就正正好似呢間診所一樣咁舊。
第三間房係一間診斷及小手術室,地板以白色同綠色方格階磚為主,有一張診斷床喺牆邊,仲一啲手術用品如手術刀、剪鉗、不鏽鋼盆等。黃經理攞起床邊一本以黑白印刷嘅書仔嚟睇,裡面居然印有佢平時返工都見到嘅性病資料。
佢一路揭本書仔,上面有介紹到淋病、梅毒、椰菜花、疱疹等等耳熟能詳嘅性病,但唔見有愛滋病嘅資料,佢心入面萌生了一個想法:「呢一間似乎係性病同皮膚科診所,但點解……」
「對唔住呀,頭先我以為你係嗰啲嘢,所以先……」助護微微欠身,向黃經理道歉,覺得非常唔好意思,並且攞咗啲棉花同消毒酒精過嚟:「你過嚟我幫你止血先。」助護拍住張診斷床,示意黃經理瞓上去。
被打斷思緒嘅黃經理遲疑咗一陣,然後都聽從嗰位助護嘅指示。
「我叫媚姨,係呢度…嘅護士……」媚姨講得尷尬:「我可以點稱呼你呀?」
「我姓黃,你叫我黃生得㗎啦﹗」黃經理有保留,唔想透露太多資訊,始終係陌生地方佢唔敢講太多。
Fiona走向窗邊倚著,喺佢個手袋入面攞出包黑冰,一邊點煙,一邊睇住媚姨幫黃經理用火酒清洗傷口。佢緩緩吹出一口煙,向窗外望,只見到白茫茫一遍。
「係呢媚姨,我想問下呢度幾時變成咁㗎?同我之前熟悉嘅香檳咁唔同嘅?」黃經理睇住媚姨好仔細咁用棉花一下一下抹走手臂上嘅血。
媚姨一臉茫然咁講:「我都唔知呀,我淨係記得有一日收工,有兩個蒙住面嘅人走入嚟診所搗亂,陳醫生叫我暱入後面嘅小手術室,我好驚,跟住就聽到出面傳嚟打爛嘢嘅聲,嗰兩個蒙面人闖埋入嚟,佢哋捉住我,仲想縛起我,我猛力咁掙扎,好似掹甩咗其中一個人嘅面罩,跟住就唔知發生乜嘢事啦……」
黃經理好留心聽,但當佢手臂上嘅傷口被酒精抹過嘅時候,感到一陣刺痛,塊面不經意地抽搐咗一下。
「對唔住,係咪整痛你?你忍一陣。」媚姨想安慰一下黃經理。
「唔緊要,少少痛啫,妳繼續講啦。」黄經理唔想打斷媚姨嘅說話。
「之後我醒返,發覺自己仍然喺呢度……」媚姨指一指小手術室四周:「但乜人都無,我出去診症室想搵陳醫生,但連佢都唔喺度,我再走出去大廈走廊睇下……」佢吞一吞口水:「我……見到陳醫生瞓咗喺地上面……有幾個人踎喺佢隔離……咬住……咬住……佢條頸……好多血……」
講到呢度,媚姨嘅聲音變得模糊,仲好似想喊:「咬住陳醫生嗰啲人,個個都好似怪物咁,我真係好驚……我氣都唔咁抖一啖,靜靜咁走返入去診所,鎖住自己喺房,一直到你哋入嚟……」
媚姨掩著一邊面,咽嗚出來。
雖然Fiona雙眼望住窗外嘅環境,但一邊耳仔好專心咁聽住媚姨所講嘅一字一句,不過另一邊卻隱約聽到出面有好微細嘅撞擊聲,似乎係由大廈其他位置傳出嚟。
高踭鞋雖然可以令雙腳睇嚟更修長、更性感,吸引更多客人,但要著住佢嚟逃生就實在令人難以承受。Fiona雙腳已經痛咗一段時間,佢咗搵張圓櫈坐低,側身向前彎腰解開鞋扣,脫下一對高踭鞋,釋放呢雙已經僵硬嘅腳掌,同埋酸軟嘅小腿。
Fiona見到地下有一疊報紙,報紙抬頭寫住「工商日報」四隻紅字。
「工商日報?」Fiona心裡疑惑:「未聽過有呢份報紙嘅?」佢攞起最面頭嗰份,紙質好薄,但仍然新簇簇,仲有一股新嘅油墨味。
那邊廂,黃經理坐起身問媚姨:「你唔打電話報警?」
「打唔到,撥極都無反應。」媚姨無奈搖頭。佢無再喊,但雙眼仍然通紅。
黃經理若有所思,下意識喺褲袋拎出部自己電話睇,然後又垂頭喪氣地收返埋。
仍然係無訊號。
手提電話係一般人嘅日常生活必需品,但喺媚姨眼中卻似係一個奇怪嘅物件,盯住黃經理部電話實一實。
佢一臉迷惑,嘗試諗吓自己之前有無見過呢樣嘢,但媚姨又唔好意思問,是以繼續叫黃經理伸出手臂,等佢可以好好包紮傷口。
媚姨用紗布按住傷口,然後用繃帶由下而上捲住塊紗布。「媚姨,你知唔知嗰兩個蒙面人係邊個?」黃經理問。
「我唔識得佢哋,不過佢哋嚟之前嗰日有兩個皇氣嚟收片,陳醫生無畀到,結果第二日佢哋就走咗上嚟。」媚姨雖然唔知兩件事有無關聯,但都照樣講畀黃經理聽。
二人沉默了一陣。
Fiona一邊揉住小腿,一邊繼續望住份工商日報,當佢見到頭版上面印住嘅出版日期時。「啊!」的一聲驚叫咗出嚟。
佢眼望著黃經理,手指指住份報紙,張口結舌。
黃經理抬起頭望住Fiona,又望望佢指住嘅報紙。然後向佢點點頭。
點頭,係明白嘅意思,黃經理知道Fiona發現到乜嘢,佢諗嘅亦都一樣。黃經理幾乎已經肯定發生緊乜嘢事,但佢仍然想再確認多啲。
「媚姨,妳…可唔可以……話畀我知……而家係乜嘢年份?」黃經理好鎮定咁問眼前嘅媚姨,嘗試控制著自己情緒唔好過份激動。
「下,咪1971年啦,你問得咁奇怪嘅?」媚姨好唔明白點解黃經理會咁問。
黃經理「霍」一聲企咗起身,深呼吸一口氣,口裡面默默念住:「1971。」
1971,一個仲有港督嘅年代,ICAC都仲未成立,愛滋病病毒仲未感染人類(註:1981年才發現全球第一宗人類感染愛滋病病毒個案),香檳大廈仲未變成風月場所,而佢地身處嘅呢間診所,似乎就係1971年嘅產物。
雖然都有啲心理準備,但聽到媚講嘅年份,黃經理同Fiona都唔知應該畀乜嘢反應。佢哋唔知點解自己會喺1971年嘅香檳大廈出現,仲遇到眼前呢個應該係70年代嘅護士、一班無頭殼嘅食人怪物、同埋一個無緣無故攞住牛肉刀追斬佢哋嘅人。
黃經理清楚記得,佢同Fiona走入去8/F C2嘅單位,想搵出阿琛嘅下落,之後發生嘅事情就變得一片空白。
佢個頭有少少唔舒服,用力摸住自己額頭,嘗試回憶返之前嘅情境。
「點解……點解我記唔起發生過乜嘢事?」
「咪住……」
「唔係喎……我記得入咗房之後,好似仲見到香檳個看更阿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