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實景系列《香檳大厦 1:55 am 行人止步》重製版 (已完結): 第二十七章:【暗峙】(下)
05:32 香檳大廈B座 5/F B室
雷萬鈞只能繼續拍住膊頭安慰佢,佢雖然對阿權嘅家事略有所聞,但唔係有必要嘅事幫手的話,佢都唔管得太多。始終一家唔知一家事。
「阿權……過咗去啦,你放開啲啦……」雷萬鈞都唔知可以講啲乜嘢。
「我放唔開呀﹗」權叔心中嘅悲傷同鬱結無以發洩,開始爆發出來:「我真係放唔開呀!」
「點解啲黑社會可以咁賤,要搞就搞我,點解要搞我啲仔女?又走粉又放數,又要起埋啲色情架部,瓣瓣衰嘢都做齊,自己做都算啦,又要踢埋人入會,到底有無廉恥!」權叔一口氣說出嚟,講到「無廉恥」三個字時,更一拳打落旁邊個柚木書櫃上。
權叔打嘅力道一啲都唔細,書櫃被打嘅位置隱約見到有少少凹陷。
「阿權……」雷萬鈞心中有一陣異樣,但仍然不形於色,有一個想法正在佢腦海中無限地放大。
「我真係想佢地死!」激動過後,權叔望住雷萬鈞,又再咽嗚起來,並捉實佢隻手痛哭起來:「邊個累過我仔女嘅人,我真係好想……好想佢地可以深深體會……失去嘅感受!」
雷萬鈞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但年屆六十嘅佢,頭腦仍然係十分之清醒,佢知道今次應該係一勞永逸嘅好方法。
呆了半响,雷萬鈞緩緩地問著權叔:「失去乜嘢呀?」雷萬鈞試探著。
「命!」權叔斬釘截鐵地道:「呢啲社會嘅寄生蟲係好應該消失!」
權叔講到咬牙切齒,而雷萬鈞則心中暗叫了一下好。
「……阿權……」雷萬鈞拋出誘餌:「如果……我幫您……實現呢個想法呢?」
權叔聽畢,面上隨而換上充滿疑惑嘅神色:「你……我唔係好明乜嘢意思?」
「你想報仇嗎?」雷萬鈞擰轉身,淡淡的拋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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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報仇嗎?」差不多廿年前大老闆嘅呢句說話,言猶在耳。
由嗰日起,權叔無再做雷萬鈞嘅保標,而轉行做了一個看更,香檳大廈嘅看更。而由嗰年起,香檳大廈亦都唔再係平實嘅大廈,而係罪惡嘅溫床,權叔成了溫床中嘅潛伏者。
「有乜嘢好得過要報仇唔需要出去搵仇人,而係仇人自動送上門。」權叔慨嘆著。
權叔好清楚知道,以大老闆雄厚嘅財力,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令到一幢大廈變得腐敗,一啲都唔難。
1997年前後,香港人有能力嘅走得的都走。而大老闆命人從好多唔同途徑,收購一部份香檳大廈嘅單位,成為一個隱形嘅單一「大業主」。佢再將單位透過中介公司平價租出,吸引咗一批黑幫租用來經營「各行各業」。自此,香檳大廈唔駛一陣就發展成為一幢蜚聲國際嘅夜生活場所,同時亦都成為黑幫嘅據點。
而喺呢幢充滿黃色事業嘅大廈之中,有兩個單位暗地裡成為懲奸儆惡嘅「綠洲」,起碼到宜家呢一刻權叔仍然係咁諗。
「將所有惡人清洗得一乾二淨!」權叔將佢心入面嘅傷痛,化成清洗嘅動力,而且一直堅持咗19年,而大老闆就成為佢背後嘅唯一支持者。
權叔放低手上把槍喺檯面,望住自己已經皺曬皮嘅對手。呢雙手喺初初頭幾年,仍然係孔武有力,仍然可以把人扼斃,直到佢開始覺得年紀越大,再發唔到力時,佢先接受到使用輔助工具嘅來殺人。
除咗呢度呢個「綠洲」之外,大老闆仲為權叔提供好多設備,只要權叔用得到,大老闆一定悉數提供,諸如機械及冷藏設備、監控系統、化學劑,甚至需要裝修時,大老闆亦幫權叔安排。
大老闆只對權叔有兩個要求:1.整件事只能夠得佢一個知,得權叔一個人做;2.權叔以後唔可以再直接聯絡大老闆;
喺互聯絡未發達之時,報紙嘅欄目廣告成為咗佢地暗地裡溝通嘅橋樑,而近十年,權叔都開始使用討論區單方地向大老闆提出需求,而大老闆只要過兩日,就已經將佢想要嘅嘢安排畀佢。
喺咁多年嚟權叔親手處理過嘅人有嫖客、有賭仔、有喺呢度匿埋吸毒嘅道友、有販毒嘅、有放數嘅、當然呢啲人好多都有黑社會背景。一直以來,殺死呢啲人對權叔來說一點內疚感也沒有,而佢一直都認為自己係替天行道,還佢已逝去嘅子女一個公道,做一個黑暗中的騎士。
喺呢度死亡嘅每一個人,都係無人會留意到佢,就算真係有人查,最多都只會係當佢失蹤人口處理。就算係殺人當中最難處理嘅屍體,權叔一樣可以令到佢消聲匿跡。
營造出一幢鳳樓,然後喺鳳樓入面一點一點地殺死經營嘅黑幫,以及墮落咗嘅人,聽上來似乎係匪夷所思,但已經19年了,權叔從來未被人懷疑過。
常言道:「最危險嘅地方亦都係最安全。」權叔暗自笑了出來,卻又立即皺起眉頭,情緒十分複雜。
「以往我做過咁多次,全部都無聲無息,無手尾跟!」權叔一路回想著一直以來嘅工作都極之順暢,即使當中要過渡大廈大維修嘅期間,佢都仍然係處理得十拿九穩。
「宜家居然衰喺你呢個死𡃁仔手上,頂!」權叔咬牙切齒,大力踢了旁邊嘅茶几幾下,發出響亮嘅呯呯聲。然後咬牙切齒地走向單位角落裡嘅位置,打開了一部Notebook,坐了下來。
權叔雙手按住鍵盤不斷發抖。電腦一直都沒有熄,一打開就已經係個討論區網頁,佢對住個屏幕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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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外面嘅阿超揸實枝槍,手心卻已經出晒汗,突然聽到屋內傳出響聲,當堂嚇了一跳,喺後面嘅陳盈盈同樣被嚇到彈起。
「唔好咁緊張…」陳盈盈雙手按住阿超膊頭,想嘗試令阿超冷靜一點,但卻發現自己連手都震埋。佢地兩個都係第一次面對突如其來嘅衝突,腦海中不其然想到自己中槍嘅畫面。
「阿超,你嗰邊睇到啲咩呀?Over﹗」對講機中傳來阿文嘅聲音。
「我地呢邊淨係見到地下有啲光之外,乜都見唔到,木門好似係……虛掩……」阿超伸個頭出去走廊裝一裝,然後又縮返個頭返嚟:「阿文,你宜家喺邊呀?」
「我喺Lift口大堂附近,對正A室單位道門。」阿文回道。
「我地…宜家點做呀?」阿超透過對講機問阿文。
呢個時候,警署電台傳嚟孫麗把聲:「你地可唔可以確認到槍手到底有幾多人?」
「暫時只係見到阿伯一個,單位內嘅情況未知。Over﹗」阿文回應。
「阿文,喺安全嘅情況下盡量了解裡面係乜嘢環境,得唔得?」孫麗沉實地吩咐著。
「我地盡力啦,麗麗姐你快啲叫人嚟Backup我地﹗Over﹗」阿文覆著,心入面其實未諗到有乜方法。
通話結束,阿文、阿超同陳盈盈陷入沉默之中,兩組人隔著十幾米嘅距離,監視住同一個單位。陳盈盈覺得心急如焚。
一分一秒過去,師兄遭遇不測嘅可能性就會更大,宜家眼前呢個阿伯好明顯係最大嫌疑,但佢手上有武器,又唔可以輕舉妄動。
陳盈盈望住手上部警署電話,如果唔係剛剛用呢部電話打多次被師兄,睇怕永遠都唔會發現到個阿伯有問題。
「等等!」陳盈盈靈機一觸,用阿超嘅對講機聯絡阿文:「阿文,你電話幾號呀?」
「下?做咩呀?」阿文被陳盈盈突如其來嘅問題搞到亂晒,諗咗兩秒先講得出:「52268547呀!」
「你留意電話,我宜家Whatsapp你!」陳盈盈快速按動部警署電話,唔駛一陣,佢就已經用警署電話撥打視像通畀阿文。
電話屏幕上閃出陳盈盈俏麗但緊張嘅臉孔。「我見到你啦。」阿文應道。
「OK,阿文你聽住,我宜家會將我呢邊嘅電話伸入A室單位內,你cap低你嘅電話畫面。」陳盈盈繼續吩咐著。
「你咁近伸入去好危險,有乜事你會走唔切㗎!!唔得唔得……」阿文向陳盈盈表示呢方法行唔通。
「你唔駛擔心啦,有阿超同你枝炮幫我睇住嘛,更何況……」陳盈盈係鏡頭前展示咗兩枝地拖棍:「我喺附近見到呢枝嘢,我會將部電話縛實喺上面先再伸入去。」
「唔好猶豫啦,救人要緊啊師兄!」陳盈盈無再等阿文回應,逕自準備著。
阿超喺旁邊聽到陳盈盈嘅計劃,卻不禁擔心起來:「我地……真係唔等增援呀?」
陳盈盈心入面曾經有一絲掙扎,到底應該唔應該等EU嚟到接手,但師兄宜家生死未卜,而且有李Sir喺度,陳盈盈估計就算孫麗要求增援,都會被李Sir阻攔一啲時間,到時EU上得嚟情況或者都已經唔同了。
「睇下點先啦! 」陳盈盈決定見步行步。
佢拆咗自己頭上面嘅髮髻,除咗兩條橡筋出嚟,將部警署電話綁定係地拖棍嘅一端。
陳盈盈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住電話講咗句:「我出發了!」然後就攝手攝腳走出去走廊講。
阿超跟住陳盈盈後面,雙手緊握住槍垂低,佢想搵個再有利啲嘅位置監察單位情況,宜家佢地唯一佔優嘅係:「單位木門係向內打開,如果有乜嘢係單位內出現,都需要先拉開門,因此佢地都可稍佔一兩秒嘅先機。」
有時,只要一兩秒嘅時間,就已經可以決定一個人嘅生死。
喺另外一邊嘅阿文一手攞住手部電話,另一住手握住槍,因為持續咁大力握槍而開始覺得有啲手軟。佢稍微伸個頭望向A室,陳盈盈已經到達A室門前。阿文望返住自己部電話,畫面搖晃不定。
正正因為阿文之前放低咗枝電筒頂住道木門,木門唔能夠完全閂埋,形成一條門罅,陳盈盈小心翼翼咁將枝地拖棍伸入A室內。陳盈盈睇唔到鏡頭,只能憑感覺移動枝棍。
佢有諗過其實個阿伯一直喺門後面,電話一過咗道門就會影到個阿伯,所以佢一直都好留神阿文嘅反應,只要有乜動靜,陳盈盈就會作出防禦。
鏡頭一直移入屋內,一直保持住正常成年人高度嘅視線,阿文留意到單位內嘅光線並唔係好光,主要光源都集中係左前方一排類似電視屏幕嘅物品當中,因為鏡頭有啲搖晃,阿文唔係睇得好清楚到底係乜嘢。
「揸穩啲,睇唔到呀!」阿文細細聲咁叫出嚟。
「O...K...!!」陳盈盈嘅汗珠及雨水流到佢額角及眼角,並吃力地回應。因為無固定支點嘅關係,陳盈盈覺得棍頭部電話越嚟越重,佢要好用力先平衡到枝棍。
鏡頭慢慢地無咁搖晃,阿文可以清楚咁辨認單位內情況。左手邊有幾排閉路電視嘅螢幕,幕前有一組控制台,有把手有按鈕,仲有一支好似槍嘅物體放喺把手隔離,旁邊有個茶几,一疊報紙或者喺雜誌喺茶几上,屏幕嘅對面係一排梳化,梳化旁邊一部電視,電視頂有啲啤酒罐之類嘅物品。再遠少少有道門喺度,門係打開,內裡黑漆漆的。過咗道門嘅後面位置仲有啲光,阿文睇唔清係乜嘢,不過就咁睇似乎無其他人係單位內。
「個阿伯呢?」阿文努力喺細細嘅電話畫面上搜尋嗰個持槍阿伯身影,但單位唔夠光,阿文睇得好辛苦。
突然喺單位最入嘅地方,喺啲佢唔能夠辨認到嘅光源前面,有個人頭擺動著,而且隱約見到個人喺光源前面嘅位置,用手摸索一啲嘢。
唔駛兩秒時間,阿文已經領悟嗰個人做緊乜嘢:「打緊字,喺部電腦前面。」
單位內只有一個人,剛剛向佢地開槍嘅阿伯,返入單位之後,居然走去坐喺電腦前面打字?一個剛剛對住警察開完兩槍嘅阿伯,絲毫沒有半點緊張,彷彿好似無咗件事咁。
阿文諗唔明點解個阿伯會有咁嘅舉動,但佢見到呢個畫面令到佢好不安,好似隱約有啲嘢會發生。
突然間,阿伯企咗起身,行咗出嚟房間嘅中央位置,正正望向大門方向,阿文見狀,心裡狂跳。
「佢……佢睇到我地……」阿文望實部電話屏幕,口裡說著:「五、六步距離左右。」
阿伯望定門口方向,一定會見到部電話連同枝棍郁郁下,唔會見唔到。
聽到阿文講話阿伯睇到佢地,陳盈盈心頭一震,卻又顯得七上八落:「到底係退定唔退?」阿文淨係話佢見到部電話,但又無繼續講其他嘢,到底應該點做。
「等等,佢無動靜……」阿文簡單地講咗一句:「咪住,等等……」
陳盈盈一直唔敢放鬆,大氣都唔敢用力抖,生怕有任何舉動都會刺激到個阿伯。
「佢攞起槍!佢攞起槍!」阿文急聲高叫。阿超聽到阿文咁樣叫,同時也叫道:「Take cover!」並欲拉住陳盈盈往後退。
正當陳盈盈準備抽回電話之際,阿文又叫:「等等……」接著一秒,阿文直頭撲出走廊嚟叫道:「唔好呀!!」
「呯」的一聲巨響,穿過門縫傳出來,將毫無預警嘅陳盈盈同阿超嚇個半死。陳盈盈本能地縮了手擋住自己面前,地拖棍連電話跌係地上。阿超抱住陳盈盈腰向後拉,側過了一邊面。反而阿文係旁邊衝上來,一腳踢開道木門。
門一打開,一陣濃烈嘅火藥味混和血嘅味道一涌出來。阿文快速地執起自己支電筒,挺著槍衝了入單位內。
阿文吸了一口氣,屏住了呼吸,望定單位內仲會唔會有任何動靜。
除咗地上瞓低咗個人之外,單位內無其他人。而地下瞓低嘅,就係啱啱喺電話裡睇到嘅阿伯。
個阿伯右手反方向地握住槍,疊咗係心口上面,口部打開,頭底下滲滿紅紅白白色嘅液體。
個阿伯死了。
權叔吞槍自殺了。
阿文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喺佢面前吞槍自殺,嗰種震撼令佢一時三刻講唔到嘢。吞槍自殺,可以確保子彈能快速經過腦幹,達到即時及必然嘅死亡,只有下定決心嘅人先會採取呢一種不可逆轉嘅方式結束生命。
隨住阿文衝咗入屋,陳盈盈及阿超都緊隨其後。阿超摸了摸門邊牆上面嘅燈掣,亮著了成間屋嘅電燈。
最先吸引到陳盈盈留意嘅係係不遠處牆上嘅幾排電視螢幕。陳盈盈只望了一眼地上嘅阿伯,便逕自繞過去察看。佢心中只有一個目標:「搵返師兄出嚟﹗」
牆上係四排入牆式電視,分別播放著唔同地方嘅環境,陳盈盈知道嗰啲係閉錄電視影像,但唔知影住邊度。其中有個地方影住好多冷藏櫃,有個地方係影住兩個類似浴缸嘅嘢,仲有一格螢幕播住一個好大嘅地方,有半個天花塌下,有啲人瞓咗喺地上面,有啲則掛住喺牆邊……
「啊﹗」陳盈盈驚呼出來。佢用手指摸住其中一格電視螢幕,雖然影像較細,但佢仍然睇得出掛喺牆上面嘅其中一人,就係佢想搵嘅人。
「師兄被吊住喺度﹗」陳盈盈第一個想法就覺得師兄掛咗喺牆上面:「吊頸?」
一諗到呢度,陳盈盈幾乎成個軟晒,佢一直擔心師兄出事,如今真係出事了。
佢再望返住檯面上,一組組按鈕佢完全唔知用嚟控制乜嘢,其中有一個寫住「Progressing 」嘅按鈕亮起紅燈,旁邊就係把手,佢將把向反方向拉,並留意住螢幕上面有無嘢郁動。
「有嘢郁緊?」正在查看緊阿伯屍體嘅阿超突然抬起頭望住陳盈盈,佢聽到少少機械嘅聲,同埋感覺有嘢郁動緊。
「係呀,喺上面……」阿文一邊收埋槍,一邊擰轉身望住後面牆角天花板嘅一組東西。
一組巨大嘅棘輪系統,安裝喺牆角之上,正在緩緩轉動,一條金屬鏈正由棘輪系統帶動著,穿過牆壁到隔離單位。
陳盈盈轉頭望返去屏幕,掛起咗嘅嗰幾個人正在慢慢被垂低。「喺隔離呀!佢地喺隔離呀!」陳盈盈急不及待衝咗出去走廊,直奔隔離B室單位。
B室鐵閘門同普通家用嘅門一樣,托高鎖頭下方開門栓就可以打開,陳盈盈好快就趟開鐵閘門,但第二道木門卻絲毫不動。「道木門鎖咗呀!」佢心急地大叫,引得阿文同阿超立即走過去睇下。
「阿盈你點呀?」阿超第一個撲出嚟睇下發生咩事。
「道木門要用鎖匙先開到呀……」陳盈盈心急如焚:「嗰位師兄喺裡面啊!!」
「頭先我見到個阿伯有搵鎖匙開A室嘅門,我返過去搵下……」阿超轉過身正打算返入A室,卻被阿文兜住返轉頭:「搵得嚟人都死咗啦,夾手夾腳爆開佢啦!」
說畢,阿文拉住個鐵閘外框,一腳伸落道木門門鎖附近位置,「呯」的一聲,回音又沉又實。
「咁實嘅?」阿文加重力道踢落去,道門只鬆咗少少,踢得十幾下,阿文開始感到腳痛,遂換阿超繼續。
與此同時,陳盈盈再次掹走咗阿超組對講器聯絡電台:「Calling電台……我係PC21301陳盈盈,我需要白車兩架,現場係金巴利道香檳大廈5/F B室單位,持槍嘅疑犯頭部中槍,無生還跡象,另外仲有三位情況未明,快啲叫車嚟呀!」
「阿盈!您地無事嘛?」對講機嘅一方傳來寶哥嘅聲音。
「 我哋冇事呀!快啲幫我地call車呀!快啲呀!無時間講啦!」 通話完畢,陳盈盈掉咗組通話器落地,過去同阿超一齊踢門。
佢地輪流換咗幾轉,道木門嘅鎖頭終於被佢地踢爆,甫一撞開門,冰冷嘅空氣直湧出來。陳盈盈最先衝入單位,見到十幾部冷藏櫃整齊排列係室內,感到怪異,雖然佢之前已經喺閉路電視上見到。
「喺前面……」陳盈盈繼續往前走,不遠處嘅右方有道鐵製嘅趟門,已經打開咗,佢快步走入去,就已經見到半塌下來嘅假天花,同埋地上面橫七豎八瞓喺度嘅人。
其中三個人條頸被圈上了一條粗麻繩,當中一個著住件黑色風褸,陳盈盈一眼就認得係師兄阿謙。
「師兄!」陳盈盈尖叫了出來,一個箭步跣過去睇下師兄嘅情況:「拜託你唔好死呀!」一邊嗌一邊拍打住佢塊面。
任憑陳盈盈點想拍佢,阿謙依然毫無反應。頸上嘅粗繩緊緊纏了一圈,陳盈盈立即解開,俯伏係阿謙胸前,感受一下仲有無氣息,並且摸索住條頸嘅動脈。
「乜都無!乜都無!」陳盈盈啲眼淚就快湧住出眼框。佢撥一撥啲頭髮,吸了一大口氣,揑住師兄個鼻,擘開佢個口,吹一口氣入去。
佢眼尾亦見到阿超同阿文兩個,都開始向另外兩人做心外壓嘅動作。
三個警察,在幫三個剛被問吊嘅人做緊CPR(心肺復甦法)。CPR一旦開始咗就唔可以停落嚟。
陳盈盈已經忘記到底過咗幾耐,救護員先嚟到接手。佢喘著氣,筋疲力竭咁睇住師兄被抬上運送椅,佢軟軟的跟住出去,升降機太細,陳盈盈沿返剛剛走上嚟嘅樓梯落去,樓梯上面充滿住好多伙計,佢要用好大嘅力氣先擠到落樓。
一路跑落去,陳盈盈嘅眼淚再一次崩瀉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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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員接手繼續做CPR,阿文同阿超終於可以停落嚟,佢兩個坐咗係牆嘅一邊抖著大氣。
阿文遞咗包紙巾畀阿超抹,因為佢隻手上面滿佈血跡。
「抹都無用,要攞水洗先得啦!」阿超苦笑,然後再望一望剛剛做CPR嘅對象,佢嘅右胸口位置似乎有嚴重刺傷,或者槍傷。佢唔太分辨到。阿超頭先已經用返佢件衫,緊緊按實傷口止血,但無奈心外壓亦同時無可避免地按到動脈而出血。令到阿超做CPR時狼狽非常。
「雖然我唔識你,但能夠幫你做CPR都係一種緣份,希望你可以大步欖過啦……」阿超喃喃自語咗一陣,行咗出去搵水洗手。
陳盈盈已經跟咗落去,阿文亦跟隨住其他陸逐上到嚟嘅伙記過返去A室,講返究竟發生乜嘢事。
個阿伯嘅屍體仲喺地上面,法醫未到場,所以在場嘅警察都唔敢郁條屍,生怕破壞咗現場環境。阿文走過去單位最入嘅地方,企喺部電腦前面。
部電腦仍然開著,螢幕上顯示著一個香港嘅討論區畫面。
「香討?」阿文大惑不解:「臨死前仲上討論區?」佢仔細留意個畫面。畫面上係一個帖,剛剛發出嘅新帖,帖上面無一隻中文字……
帖上面全部都係數字,阿文清楚地數過,足足有22行,鋪滿整個帖嘅版面。
「密碼?」阿文第一個諗法就係密碼,或者係暗語,如果無解碼方法,外人係難以明白內容。
「阿文,您過一過嚟丫!」另一位警察叫住阿文,想問佢啲問題。
「哦!」阿文應著,雖然佢覺得奇怪,但阿文無再深究落去了,呢啲大單嘢,最後都係會由CID接手,都唔到前線嘅警員去查。
「係呢師兄,李Sir呢?」阿文問,通常有大單嘢發生,李Sir都總會第一個衝出嚟。
「唔見喎,你唔講我都唔覺……」同事應答:「 唉,李Sir有名你叫啦,李恒先嘛,又點會自己行先丫。一陣有記者就閃出嚟啦!」阿文好想笑,但又唔敢笑得咁大聲 。
同事見狀,自己都忍唔住笑咗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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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超帶住染血嘅手,走返出大廳。
佢從來未見過一個住宅單位可以放得落咁多冷藏櫃,佢稍微睇下最近佢嗰兩隻櫃,黑色玻璃之下睇唔到有乜嘢喺入面。
佢無再理會啲凍櫃,直接行咗去廳嘅另一邊搵洗手間。另一邊有三間房,三道白色嘅門分別坐落喺唔同位置。
喺唔知邊度先係廁所嘅情況下,阿超隨便打開其中一道門,佢小心翼翼咁用張紙巾包住個門鎖先開,勉得破壞咗啲證據。
門無鎖,一推就開,裡面係一個放滿雜物嘅房間,而且都擺放咗好多工具、鐵枝及木板等,旁邊仲一個細工作檯,電鑽、鋼鋸、虎鉗應有盡有。
工作檯旁邊,有一個同張檯一樣高嘅木箱,木箱很舊,好多木嘅纖維已經披哂口,甚至有啲位置已經被蛀食出一個個窿。
阿超好奇,佢睇到其中一個比較大嘅窿入面,有幾條平衡間距所排列嘅鐵枝,儼如一個鐵籠一般。
佢用紙巾粗略地抹一抹走手上嘅血,從腰間抽出佢支電筒,打開照入去個窿入面,然後彎起腰望入去。
一副白骨安靜地躺喺鐵籠中嘅地上。
阿超吞了吞口水,發愣了。
正當佢想走出去通知同事之際,另外一間房內傳出一陣驚呼聲。
「咩事?」其他係單位內嘅同事緊張起來,大家身處一個咁奇怪嘅環境,特別容易神經過敏,阿超都唔例外。
阿超比其他同事較近驚呼聲嘅來源,所以一個箭步上前睇下發生咩事。
甫一進房間,刺鼻嘅化學劑臭味撲面而至,直逼上腦。佢見到同事同樣都用手掩住口鼻,但另一隻手則指住門口右邊一個浴缸。
浴缸上有一幅白色嘅大布覆蓋住,阿超望一望同事,同事揚手示意佢揭起塊白色布,但面有難色。
阿超揸住布嘅一角,心中數咗三聲:「1……2……3……」幫自己心裡做啲準備。
佢拉起了一角,一盆墨綠色、黏稠稠嘅液體滿載成個浴缸內,偶爾仲有啲泡浮上嚟,更加刺鼻難聞。阿超索性抽起成塊布,想睇清楚到底係乜嘢。
「啊!」連阿超都被嚇倒,有一個人頭浮係綠色液體上面,連接係人頭之下嘅頸部只能隱約見到少少白色嘅嘢,人頭嘅下巴亦都呈少少被腐蝕般嘅潰爛,見到白骨。
第一眼睇阿超已經意識到呢個係一個用嚟溶掉屍體嘅浴缸,只係佢估唔到眼前嘅人頭係自己佢都認識嘅人。
呢個人活躍係尖沙咀嘅地下賭場同鳳樓。阿超平時行咇遇到佢,都總會截停佢查問一番,平時出入總見佢有兩個一肥一瘦嘅手下做跟班,但最近兩個月已經唔見佢地露面,阿超以為佢地已經著咗草走佬。
「黑吃黑?」除咗係呢啲事,阿超都諗唔到乜嘢原因,佢只係知道如果再留喺度,恐怕連隔夜飯都嘔埋出嚟。是以佢快手冚返幅布,一手捉返佢個同事出去。
「呼!」大廳中嘅冷空氣令佢地精神不少,阿超望住現場好多伙記都好忙碌,但仍然未見有IP出現。
「怕且……今日都要OT了……」阿超叉住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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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已經減弱,只有零星雨粉仍然飄落。
陳盈盈剛由救護車上落返嚟,坐咗喺大廈旁邊。
「阿盈!阿盈!」遠方傳嚟孫麗嘅叫喊聲。
隔住警方封鎖線,陳盈盈見到孫麗向佢嘅方向走過去。
一見到孫麗,本身止住了嘅淚水又再次流出來,而哭得更厲害。
「無事啦無事啦……」孫麗立刻抱住陳盈盈,輕拍佢膊頭安慰佢。
「麗麗姐……」陳盈盈攬到孫麗實一實,而且幾乎攤軟喺佢身上。
人喺經歷完一啲過度緊張嘅情緒之下,係會一下子崩潰起來。
「阿盈,無事啦,過咗去啦!」孫麗說著安慰之話,同事都開始留意到現場已經有唔少記者到達,企喺外圍影相。
「師兄佢……會唔會……死㗎?」陳盈盈邊哭如囈語般反覆問著。
「阿盈,你盡咗力㗎啦!就算結果係點都好,都唔好怪自己啦。」孫麗唔識點答,而且對情況都唔太掌握。
「其實如果無您嘅堅持,佢地可能死咗都無人發現到……」孫麗見到救護員推住其他傷者離開香檳大廈正門,正往救護車方向出去。
孫麗指一指個方向畀陳盈盈睇。
擔架上瞓嘅係個著紅色衫嘅女仔,陳盈盈記得個短訊有提到個女仔叫做譚俏冰。
佢走上前睇下個女仔,只見佢頸上有一圈深深嘅繩痕,救護員仍然為佢做緊心外壓,並戴上氧氣罩及心電圖機。心電圖機剛剛顯示出脈搏跳動,但仍然微弱。救護員準備幫傷者打强心針。
的確,如果唔係佢堅持查落去,堅持唔當係惡作劇處理,堅持同李Sir作對,或者眼前呢一幕應該唔會出現。
另一個傷者被推到另一架白車前,陳盈盈亦走過去睇下,紅色毛毯下係一個短頭髮男仔,頸上同樣有一條深色嘅繩痕。
雖然陳盈盈唔認識佢地,但感覺上佢地就好似係特殊嘅人,因為佢地嘅求救就只有陳盈盈一個人收到,佢地嘅生命就只能交託喺自己手中。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如果佢好似李Sir咁唔去查證就終止行動,結果只會害死兩條人命,一想到呢一點,陳盈盈就覺得好嬲。
「李Sir呢?」陳盈盈問孫麗。
「我出嚟嘅時候佢仲喺房,我諗佢一陣就會過嚟。」孫麗應答著:「唔好理佢住啦,其他嘢有阿超阿文同其他伙記處理啦,我陪您返警署換件衫先啦。」
「我……我想去醫院等師兄……」陳盈盈心裏戚戚然。
「好好好,您先返去換件衫,我再陪你去啦。」孫麗搭著陳盈盈膊頭,慢慢走出封鎖區域。
停雨了,黑雲慢慢散退,隱約中有陽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