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罪人 下一個 就在你身邊》: 十二。剪刀
十二。剪刀
每個人總有些鮮為人知的特殊癖好。
有人特別喜歡比自己年長的異性﹑有人喜歡體味﹑有人喜歡天拿水味…
尤其是性癖好,有人喜歡腳﹑喜歡異性穿絲襪或者高跟鞋﹑喜歡被制服﹑有人特別喜歡男性的喉結…
阿亮最喜歡的,是頭髮。
應該說,是梳理得宜﹑髮型漂亮的頭髮。
走在大街上,看著街上一群群的人流,阿亮看到的不是一個個路人,而是一顆顆人頭。
那咖啡色的大波浪曲髮不錯。那個挑染了紅色的短髮也挺好。那帶有亞米加味道的古典髮型也很好…
阿亮總是留意著別人的髮型。
阿亮環視著店裡擺放著的各個人頭模型,每一個的髮型也特別﹑每一個他都喜歡。
這所髮型屋是阿亮的,他把這裡當成是他私人收藏的陳列室。
就是那種用來展示不同髮型的人頭模型,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每個模型的臉孔也差不多。
顧客﹑員工看來,這些都不過是塑膠製品,是空洞洞的模型。
只有阿亮知道,這些模型頭上的,都是真髮;這些塑膠臉孔裡,藏著真正的人頭。
一切都是由那把剪刀開始。
一直以來,阿亮都很喜歡看別人的頭髮。
與友人走在街上,當友人都在談論左邊那個女孩身材好﹑右邊那個女孩長得美,阿亮留意的,卻從來只是她們的頭髮。
只有有一頭漂亮頭髮的女人,才稱得上漂亮。
因此,阿亮之所以會愛上他的妻子,是因為她有一頭柔順美麗的頭髮。
她的頭髮很順滑,而且髮色有光澤。最重要的是,儘管她常常轉髮型,她還是很留意頭髮保養,故此頭髮能保持柔順,而且總能帶給阿亮新鮮感。
阿亮很愛她。更愛她的頭髮。
只是,他常常恨,這些美麗得令他迷失心神的頭髮,只能遠觀。
他多想擁有這些令他興奮莫名的頭髮。
濃冬的一個傍晚,阿亮在髮型屋裡工作。
他正為一個年輕亮麗的女郎理髮。
女郎低頭閱讀著髮型屋提供的雜誌,雙眼沒有望著鏡子,她望不到阿亮看著她的頭髮時的神情。
好美的頭髮。
絲般柔滑的觸感。淺棕色的頭髮。幼如細絲的髮絲。
阿亮一邊拿著理髮剪刀修剪著她的頭髮,一邊借故摸著她的頭髮。
這是今天第三個讓他心神亢奮的﹑擁有美麗頭髮的客人了。
阿亮微微頷首,望向鏡子裡,看得見店裡陳列著的那些塑膠人頭模型。
這些人工製品,始終不及真人,不及真髮。
阿亮把視線放回眼前這個女郎的棕髮上。
我多想擁有這些美麗的頭髮。
我多想為這些頭髮打扮﹑保養。
我想擁有最美麗的頭髮。
我可以讓這些頭髮更美麗。
如果可以每日每夜都看得見美麗的頭髮,那多好啊。阿亮心想。
「程家亮先生,請簽收包裹。」
阿亮聞聲望向近著大門處的收銀台,一個速遞員打扮的男子正提著一個小包裹,望著阿亮。
阿亮把手上的理髮剪刀放回繫在腰間的腰包裡,一臉疑惑的走向收銀台。
「我好像沒有訂購物品。」阿亮向速遞員男子說。
「程家亮先生,這是你想要的。」男子稍微壓低了聲音說,「你不是想要收集美麗的頭髮嗎?」
阿亮訝異的望向男子,他怎麼會知道?
男子笑了笑,把包裹放到阿亮的手上。「那麼,這個就給你了。」男子望了望店內的陳設,「祝你生意興隆。」
阿亮望著手中的包裹,那包裹只有一隻手掌般大。那個男子說,收集美麗的頭髮。
那的確是阿亮的願望。
「老闆,您忘了簽收啊!」坐在收銀台的女店員朝阿亮說。
「啊!對啊。」阿亮回過神來,但那男子已不知所?。
不要緊吧。
阿亮把包裹放到自己的儲物箱裡,決定下班回家後才拆開。
他繼續工作,為那棕髮的年輕女郎理髮。
阿亮回到家,妻子正在沙發上打盹。
今天工作稍多,阿亮晚了點回家,錯過了晚飯時間。
他留意到飯桌上擺放著一碟飯菜,是妻子留給他的。
一股暖流流過心頭。
阿亮走到沙發旁,凝望著他的妻子珊珊。
珊珊的一頭烏黑秀髮凌亂地如瀑布般瀉下,但看下去卻極柔美。
阿亮忍不住伸手,觸碰那美麗的黑髮。
「嗯…」珊珊緩緩醒轉,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老婆,我回來了。」阿亮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頰,親了親她的額頭。
「老公,我留了晚飯給你喔,快點弄熱吃。」珊珊想走到廚房為阿亮加熱飯菜。
「不了,老婆。我自己弄,妳再睡一睡吧?」阿亮把珊珊輕輕扶到沙發上躺下,獨個兒去加熱飯菜。
吃過後,阿亮走近珊珊,聽得見她規律有致的呼吸聲。
或許珊珊也沒有想過,這會是她短暫人生的最後一夜。
阿亮捧著珊珊那顆還感覺到熱暖體溫的頭,腦袋一片空白。
珊珊美麗的黑髮散在阿亮的手上,軟軟的,有點癢。
地上沒有半點血。
珊珊的頭與她嬌柔的身軀就這樣完美的分離,沒有一點血污。
她的身體旁還放著一把小剪刀。
不是理髮用的剪刀,只是一把像美工剪刀般的﹑用來剪紙的那種小剪刀。
但是,阿亮卻用這把剪刀,剪下了珊珊的頭。
阿亮拆開了包裹後,看見這把小小的黑色剪刀。
他拿著剪刀走近熟睡的珊珊,他起初,只是想剪下一小撮珊珊的頭髮。
豈料在剪刀剪下珊珊的頭髮的一剎,珊珊的頭髮沒有掉落,她整顆頭卻掉落了。
阿亮一直捧著珊珊的頭。
過了不知多久,阿亮終於回過神來。
他看著手上那一頭他一直心牽夢縈的頭髮,珊珊的頭髮,妻子唯一吸引他之處。
他終於擁有了這頭美麗的頭髮。
每晚下班後,阿亮都在城市裡狩獵。
每一個美麗的髮型,他都想據為己有。
男的﹑女的﹑老人﹑孩童﹑青年……只要有一頭阿亮認為值得收藏的頭髮,阿亮就無法忍耐。
他把他們的頭顱一一剪下。
把那些頭髮捧在手心的實在感,令阿亮太興奮,興奮得連雙手也在抖震。
他每晚駕車把分割開的屍體殘肢棄置到各個海灣。他要的,從來只是頭髮。
阿亮把這些人頭鑲嵌在店裡的塑膠人頭模型裡,再放到店內。
髮型屋成了他的收藏室。
只有他知道,這些模型都不是低質的塑膠人工製品,它們都是真人。都是珍寶。
但是阿亮不滿足。
他最想得到的,是最美麗﹑最能懾住他的頭髮。
這頭髮的主人還未出現。
髮型屋已打烊,阿亮獨個兒留在店裡,把店裡擺放著的人頭模型一個一個的拿下來,放置到地上,圍成一個大圓圈,他坐在圓圈的正中。
有著各種髮型的人頭乖巧的佇立在地上,默默的凝視著阿亮。
被美麗的頭髮環繞著的阿亮。
真的好美,好美。
阿亮望著一個掛著烏溜溜黑色長髮的人頭模型,他認得,那是珊珊。
珊珊的頭髮真的好美。
阿亮撫著珊珊的髮,抬起頭,看見其中一張理髮台的鏡子。
商場的其他店舖都已關店,商場的部分燈光已關掉,昏暗的燈光下,那面鏡子反映的鏡像感覺詭異。
阿亮看著鏡中的倒影,卻突然發現到他一直尋求的完美。
原來他一直沒有發現。
他一直在外尋找完美的頭髮。
他第一個收藏的頭髮主人是妻子珊珊。
要完成他的收藏,只欠最後一塊拼圖。
他從口袋中取出剪刀,眼神狂亂。
電視上放著一則新聞報導。
「今晨警方在一所髮型屋裡發現一具斷頭屍體,屍體旁有十數個人頭模型,死者的頭部就在模型附近。屍體手裡握住一把剪刀,染有死者血跡,警方稱要再作進一步調查……」
為了滿足自己的願望而掠奪別人的生命。
為了權力﹑利益﹑私慾而展開屍橫遍野的戰爭。
不要責怪神以天然災害懲罰人類。
殺人最多的,是人類自己。
殺人的人,你的罪會依附在你的影子,你無法掩飾。
妄奪別人生命的罪人,要用下一生償還。
是誰害死了我的寧心?
殺害寧心的人,我要他用永生永世償還。
第十一個罪人,殺戮。
下一個罪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