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汗流滿臉的我,集中全部精神瞄準著。由於結界幾乎完全被雷朋的身體阻擋著,我只能瞄準雷朋胯下或腋下,結界露出在我面前的小小空間。
我咬了咬牙,一槍射出,差點擦到了雷朋的屁股,命中雷朋胯下約一寸距離的結界表層。那表層隨即翻湧起來,結界整體力量削弱。
雷朋頓時鬆了口氣,竟還有心情對我罵著:「我告訴你要是你射中了我的蛋蛋,我會把你的雞雞給切下來餵我老爸生吃!」
他老爸雖然想要反駁,但看他兒子被整得這副德性,也不好意思說甚麼了。
我再發射了兩槍,其中一槍把雷朋的耳朵給燒掉了一半,但總算進一步削弱了結界的力量。雷朋像瘋了似的不斷咆哮,硬要把抓著那邪物的右手給扯回來。那狗兒也開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突然想起了甚麼,又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我又忘記了這強殖獸臂有多方便呢。」
對啊!這獸臂有隨意伸長的能力!
我把獸臂猛力一揮,長臂直朝著狗兒那邊伸去,擊退了無數擋在中間阻撓的夜叉們,直抓著雷朋的腳跟,然後猛力縮回。「雷朋!我來助你一把!!」
「不要啊!!」我像玩田徑鏈球選手般,把雷朋和跟他糾纏在一起的狗兒,不斷原地旋轉揮動著,想要幫雷朋擺脫掉緊抓著他手臂的狗兒。
轉了好幾圈後,狗兒那邊突然閃出一記闇紅的光芒。包圍狗兒的液態結界消失,他也放鬆了雙手,身子隨著離心力向外飛出。


手上的『鏈球』突然輕了一截,雷朋的身子朝我飛來,和我撞在一起,倒在地上。可我擔心的是失去了結界的狗兒,他被我拼了老命似的揮了出去,要是撞到石屎牆上之類的話,可不是好玩的。
但我卻沒有聽到任何撞擊的聲音。
整個體育館,變得異常寧靜。所有餓鬼夜叉都回到那無底洞裏去了,只隱約聽到洞底還傳來幾聲憤怒的咆哮。
我把雷朋推開,掙扎著起來,發現哈娜正把狗兒抱在懷裏。剛才應該是哈娜奮不顧身,接著狗兒的吧。
 
「哈娜!」
哈娜把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我別吵。她懷中的狗兒正在熟睡,臉還枕在人家的咪咪上呢,真是個懂得享受的傢伙啊。
狗兒的頸項上留下了一圈血印,該是剛才雷朋扯下他的頸飾時所留下來的吧。
那邪物呢?
我轉過頭來想問雷朋,隨即被他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這傢伙恐怕是剛才連喝了一個月份量的『BT紅牛濃縮液』,催谷過度,反噬內虛,全身肌肉萎縮發黑,變成了一根瘦得離譜的,類似火柴人般的脆弱模樣,人不似人,鬼不像鬼。
「雷朋!成功了嗎?」
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的雷朋,只用眼珠朝右下角的方向動了動,示意我注意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緊緊地握著拳,拳頭兩端露出那條剛才戴在狗兒頸上的銀鏈。
「這邪惡法寶,我們該怎麼處置?」
(別輕舉妄動!可能一碰到就會被佔據意識了!)
雷朋勉強地偏了偏頭,執拗的眼神,好像堅持著要我為他做甚麼。
「你要我看看你手中拿著的東西?」我猜道。
雷朋點頭了。
看雷朋的眼睛,並沒有像剛才狗兒那般閃著紅光,應該沒有被操縱了。可能出了狀況,先依他的話幹吧。


「不要太用力!小心弄斷了他的手。」小妖緊張地道。
由於現時雷朋的身體異常脆弱,我只能夠以沒甚麼力量的左手,慢慢地逐一扳開他的手指。把他的五指都伸直之後,我們才驚訝地發現,裏面甚麼都沒有。
雷朋手裏就只抓著一條沒有任何掛飾的項鍊。
「雷朋!那邪惡法寶呢?」
他對我做了個奇奇怪怪的表情,似乎是想說:「我也不知道」。
我連忙轉過頭來,跑到狗兒的身旁蹲下來。橫看豎看,也不像是在裝睡啊。我摸摸他頸上的紅痕,連一點妖氣都沒有散發出來。
他的衣衫簡樸單薄,就短褲有兩個口袋。翻找了一遍之後,也沒有發現那邪物的蹤跡。
「難道剛才我胡亂轉著他們時,把那邪物給丟失了麼?」
(這種妖氣沖天的東西,是不會『丟失』的。你靜下心來感應一下,找找這附近有沒有甚麼東西正在散發出邪氣?)
「…好像沒有。」
(那即是說,那東西已經不在這兒了。)
「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可能嗎?」
(絕對有可能。有某種類型的邪物,是依附著生物的強大思念而生,並會污染宿主的靈魂,沾上邪念。由於是倚賴宿主而生之物,只要一旦脫離了能量源頭,自然馬上煙消雲散…)
「可是這樣的結果…好像有點…不痛快。我並沒有期望會變成這樣,雖然救回了狗兒,卻還沒親自動手,那邪物就消失了?」
(現有的證據,只能夠導向這個結論。算了吧。)黃嘉倫說,(麻煩的事情尚在後頭呢,小弟,你有沒有感覺到甚麼異樣?)


「異樣?我倒是覺得,事件解決了之後,學校的氣氛好像突然變輕鬆了許多,空氣也好像清新了,也有風吹過來呢…慢著!風?」
整個學校一直都被強大的『絕念』結界給封閉著,以隔絕外界得知學校裏面發生的事情。風是不可能從外面吹進來的。
這『絕念』結界的施術者,應該是被那邪物控制著的狗兒吧。
現在那邪物消失了,狗兒被釋放的同時,這個結界是否也同時失效了呢?
 
我馬上把藍眼閉上,跑出體育館,躲避著路燈摸黑前進,直奔到看得見校園正門後,便躲在某棵大樹下悄悄觀察著。
包圍著學校的結界,已變成肉眼可辨的顏色,看似一個巨大的闇紅色半球體。而且紅光忽隱忽現,看起來好像很脆弱似的。
而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一直待在結界外不得其門而入,也完全看不到裏面狀況的家長們,似乎已因為結界的衰弱,而親眼目睹了學校裏面屍橫遍野的慘況吧。只見他們不是在抓狂尖叫著,就是哭得肚子抽筋倒在地上。
我在心裏大叫不妙…這回…還要怎麼瞞下去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