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店的貓》: 《十》『以為你是變態』
「喂,沖完就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申子林和楚思源完成訓練後,在更衣室裏沖身。申子林緊閉雙眼,忍受著不小心摻進眼裏那洗頭水帶來的刺痛感,用力地拍向身旁的木板。
「喂!你有沒有聽啊?」
「去哪裏?」楚思源低沉的聲線混在水聲裏。
「去見凌因啊!她來了這麼多次你都沒有去見見她,太不夠朋友了吧!」申子林的聲音裏透露著不滿。
「......好。」
***
又下雨了。
阿雪取出背包裏的傘,目無表情地撐開。才走了幾步,突然停在了原地,整個表情都變了。
她驚愕地轉過頭來看那個好像憑空出現在自己傘下的女生。
「果然是你啊!感謝上帝!」
「對不起啊阿雪!」凌因手忙腳亂地用手掌擦去頭頂的雨珠,「你也是去體育館吧?遮遮我好嗎?我沒有帶傘啊!」
阿雪既震驚又無奈,那句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處不進不出時,身旁的凌因又說:「好在有你,不然我就要變落湯雞啦!」
說完還逕自挽起了阿雪的手臂。
大概沒有見過如此厚臉皮又自來熟的人,阿雪完全被凌因打敗了。
「欸?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走啦走啦!」
阿雪就這樣目定口呆地被凌因扯著走了一路。
***
「嘿不是美女!看誰來了!」
申子林慵懶又風騷地揮著手,朝凌因和巫千緒走去。凌因朝他翻了個白眼,大概已成了反射動作。
「嗨千緒,今天順利嗎?」
「嗯......順利。」巫千緒看著申子林,覺得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什麼不同了。
好像是......不那麼猥瑣了?
巫千緒在心裏甩甩頭,反正現在這樣挺好。
如果申子林能聽到她的心事的話,一定會原地爆炸。
巫千緒觀察完申子林,視線很自然地就落到他身旁的男生身上——他應該就是凌因提過的楚思源。
她快速地掃視著楚思源,總結道:標準男一外形。
修長的身材均勻結實,小麥色的皮膚給人一種健康感,一頭清爽的短髮下是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和淡紅色的嘴唇。就那簡單的白色短衫和深藍色短褲套在他身上後竟有種時尚的味道。
漫畫裏旁白君那經典的描述居然套進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裏,巫千緒忍不住皺起了眉。
「你們的訓練結束了?」凌因問道。
「當然,不然這個人怎麼會來。」申子林用手背拍向楚思源的腹部,楚思源一動不動。
「你這裏也結束了?」楚思源問凌因。
「對啊。」
「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麼?快快,去收拾東西!」申子林搭著凌因的肩,推著她去背包的位置。
凌因和巫千緒整理著自己的物品。這時候一個女生輕飄飄地走到她們面前,幽靈般默默地伸出了雙手。
凌因和巫千緒盯了一會那手中兩個用錫紙包裹著的物體後,一起抬眼看那手的主人。
「阿雪,這個是......」凌因眨巴著眼睛。
「......是飯糰。」阿雪的聲線雖然輕柔,但看著她們倆的眼神不知為何透露著堅定的意志。
「給我們?」巫千緒一指戳向自己鼻頭,滿臉不可置信。
這個冷漠的白雪公主居然送我們飯糰?
阿雪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們上次幫了我。」她眸中隱約閃動著光芒,「是我自己做的......」
「哎呀,你不用這麼客氣啦!」凌因高高興興地接過飯糰,掀開那張錫紙嗅了嗅,驀然瞪大眼睛道,「好香啊!」
巫千緒雖則有些彆扭,但還是用雙手拿了自己的飯糰。
看著兩人都收下了飯糰,阿雪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嘴角慢慢揚了起來。
之前做了兩次飯糰,今天終於都鼓起勇氣送出了。
她辦妥糾結了很久的事情後,才留意到凌因她們旁邊站了兩個男生,一個是之前見過的,另一個就......
她微微張開嘴巴。
「是你?」
阿雪記得這位精神散渙的客人,他似乎又發作了......
她不知道,楚思源已經這樣看著她有一段時間了。
「你們認識嗎?」凌因怔怔地來回看著兩人。
阿雪點點頭,「是我們洗衣店的客人。」
她又向楚思源鞠了個躬。
「啊?你家是開洗衣店的嗎?」凌因有些意外地道。
阿雪又點頭。
五個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有些尷尬。申子林見了,用手抵著嘴唇假咳了兩聲,對凌因說道:「喂,你好歹應該介紹一下嘛。」
「喔......對、對。」凌因用手指連連敲敲自己的額頭,然後像售貨人員介紹商品一般微微側著身子,攤開的手指向申子林和楚思源。
「這是我的中學同學。」她用手逐個點明,「申子林和楚思源,是這裏的學生。而這邊是我的大學同學,巫千緒和......」
凌因偏頭,她不知道阿雪想大家怎樣稱呼她。
阿雪看出凌因的糾結點,道:「可以叫我阿雪。」
凌因立刻鬆了口氣,雙手合十,「嗯對,這是阿雪!」
「嗨!」申子林自在地咧嘴笑著,「之前就想讓凌因介紹我們認識,不過她不肯。」
他斜眼盯著凌因,向她皺了皺鼻頭。
「不用理他。」凌因回敬一個白眼。
阿雪向兩人都禮貌地微笑點頭,之後看向凌因和巫千緒說道:「有些關於下個星期的事情,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哦,好啊。」
三個人朝桌子那邊走去,剩下申子林和楚思源兩人。
楚思源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阿雪。
那身跆拳道服,那條黑色的腰帶。她是跆拳道的。
明明已經肯定了她不是小雪,但還是短暫地幻想過她可能是某泳隊的隊員。
申子林用手肘撞了撞楚思源,他這才回過神來。
「別看啦,不然人家以為你是變態。」他頓了頓,感慨地道,「世界真細啊,想不到她就是那個阿雪。」
申子林在楚思源家吃飯那天,知道了洗衣店的女孩叫雪。
楚思源低頭,微濕的髮絲垂到眼前。申子林倚著另一張桌子,側著頭看著楚思源。
「真不是小雪?」
楚思源低沉地應了一聲。
「肯定嗎?」申子林眉頭深鎖。他可不像楚思源那樣淡定,心裏焦急著這白癡再這般就要孤獨一輩子了。
「她和婆婆住。」楚思源忽然拋過來這麼一句。
「啊?所以呢?」申子林很是不耐煩,「你一次過說清楚吧拜託!」
楚思源看了看好友,雙手柱在桌子邊沿,説:「小雪是沒有婆婆的。」
他抬起頭,雙眼看向遠處。
「上游泳班時我婆婆來接過我下課。那時候小雪告訴過我,她的婆婆早去世了。而且,小雪應該是富裕人家的女兒,不太可能會住在洗衣店。小時候她父母來接她,都是有司機開著車來的。我記得,她還有個弟弟或妹妹。」
「有錢人會跟你上同一個泳班?」
楚思源瞥了申子林一眼,「我媽當時給我報的是一個挺有名氣的游泳協會。」
「哦......那你剛才說,小雪到底是有弟弟還是妹妹?」
楚思源搖搖頭,「不清楚,只記得見過一個帶著草帽的小孩拽著她的裙腳,一直叫姐姐。」
申子林聽完,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
「你一直都喚她作小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楚思源頷首,「但教練提起過小雪姓冷。」
「所以可能叫......冷雪?」申子林的臉皺成一團,頭往後一頓,「冷血?什麼鬼?」
「也可能中間還有一個字,叫冷X雪。」
其實還有很多可能性,比如冷XX雪,冷X雪X…...不過說得太複雜的話,申子林可能會原地爆炸。
楚思源很後悔當年沒有問小雪的全名。
「算了,最起碼知道她姓冷。」申子林的視線投向三個女生的所處,站直了身。
她們似乎也剛聊完,阿雪在向凌因和巫千緒點頭。她看了過來,隔著距離朝申子林他們欠欠身,轉身離去了。
「這個阿雪,倒真是一點有錢人家的架子也沒有。」申子林說道。
楚思源看著阿雪的背影消失在運動場的主入口。凌因走過來時看到楚思源那視線,不禁詫異了一下。
「阿雪比較認生,所以先走咯。」凌因解釋道。
巫千緒則是直勾勾地盯著楚思源那張清俊的臉。
申子林用手臂一把摟著凌因的肩,巫千緒立刻轉移視線盯著他,但申子林渾然不覺。
「喂凌因,阿雪全名是什麼?」
凌因警惕地斜眼睨著他,「問來幹什麼?」
「哎呀,不要這樣瞪著我啦。」申子林下巴朝楚思源點了點,「替他問的。」
「呃?」凌因納罕地瞪大雙眼,「你什麼時候練得跟他一樣的?」
楚思源聳聳肩,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算了,你的話,告訴你也無妨。」凌因攤攤手。
申子林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外太空去。
「她叫林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