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創傷記事簿: 名字的意義
《名字的意義》
你的名字,有什麼意義?我的名字,沒有意義。
偶爾在網上會看到一些改名的網絡文章。華人社會,很多父母都會把一些對子女的祝福放在名字裡。
初中的一堂宗教課,老師佈置了一項令我很困擾的功課,她說了類似我們要感恩,因為父母在我們出生的那一刻,就為我們改了名字,那名字就是父母對我們的祝福,於是為了讓我們學會感恩,要回家問父母我們的中文名和英文名的意思。
一星期只有一節宗教課,到了下星期,大家都拿着那張工作紙,興奮地討論着大家的中文名。有同學說:「欸!你們知道嗎?要不是我問媽媽,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這個意思呢!」另一個同學說:「哈哈我也是呢!好神奇啊!」又有一個同學搭話:「你們的名字是什麼意思?」「你先告訴我嘛!」「不要,你先給我看!」她們的笑聲此起彼落,手裡都拿着那張填滿了字的工作紙,然後有一些人,在用字典機查着自己英文名字的意思。只有我,沒有加入她們的討論。
我一向都知道,我的名字只是在廟裡的算命先生裡求回來的,根本就沒有意思。那天我回到家問媽媽:「我的名字,有什麼意思?老師說要知道。」媽媽也毫不掩飾:「沒有意思啊!就是在廟裡算回來!你真要知道,便到那些算命書裡找啊!我不知道!」不出所料,真的沒有意思,於是工作紙那一項,我遲遲下不了筆。回到學校,我問朋友:「欸,如果我的名字沒有意思,那我要怎樣填?」朋友也有些不解:「應該不會沒意思吧?你真有問清楚了嗎?」我說:「嗯,問得很清楚了,就是沒有意思,那我該怎麼辦?」朋友說:「哎喲!你就隨便作一個意思上去就好了!不用太認真啦!又不是什麼重要的科目,宗教而已!你不填老師也不會怎樣!」我笑了笑:「哈哈!也對呢!就算我胡亂填,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於是我盡力地想一個正面的意思,隨便就把功課交了。
但我一直都很困擾,好像自己就是一個沒有意思的人。為了這事,我又問媽媽:「欸,關於我的名字的事,你可以告訴我多一點嗎?」她有點不耐煩:「又說?唉我把當年的算命紙給你,你自己看去!」她在一個封了塵的厚厚的文件裡,找出兩張白色的紙:「這裡!你自己看,有兩張。第一張是弄錯你八字的,第二張才是正確的。」我看着我的名字出現在弄錯的那張上:「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在錯的那一張上?」她有些不在乎:「當年我託人去算命,怎料那人把你的八字弄錯了,然後我又沒發現,就幫你改名了。過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弄錯了,然後又託人去算一次,但我懶得再改,所以就這樣了。你現在也好好的啊,沒有改回來的必要吧?」我沒有說話,想不到,我的名字不但沒有意思,還是一個錯誤。
「沒有意義」,是她告訴的我。
直到我高中的最後一年,一次無意中,文學的老師說要給我們新年紅包。於是在一天下課前,我們每人都收到了一個紫色的長長紅包,裡面裝的當然不是錢,是一個吊飾,每人的都不同,我收到的,是一個鰻魚飯。因為早前在課間休息中,我跟朋友聊天時提過,自己很愛吃鰻魚飯,當時老師也聽到。翻到背面,紅包上還貼了一張扇形的便利貼,短短的寫了一句子「華哥果然人如其名,是悅人的華!」,我先是呆了,看了看老師,她對着我笑了笑,我也笑了,可能她不想太尷尬,便向再次大家說回家要完成的功課和下一堂上課前要準備些什麼。
我看着那張便利貼很久,很久,朋友問我:「在想什麼啊?」我仍舊看着便利貼:「沒有。。。。。。」朋友又問:「便利貼有那麼好看嗎?」我抬頭看着她說:「哈哈,這形狀是挺特別的!」她像被我的話嚇到了,我馬上說:「我現在很開心呢!因為。。。。。。有紅包可收啊!」她仍是覺得我好像奇奇怪怪的,但也沒追問些什麼。在腦海中,我想着,從那天開始,我的名字,再不是沒有意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