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傑的航班定在星期四晚上。

那時陳凱婷仍未完全整理好思緒,根本還未和鍾文傑說清楚那一晚的事情,結果一轉眼便要把人送到離境大堂前了。

四周彌漫著惆悵感。

要說陳凱婷一開始基本上是拒絕送機的,她不斷念叨著鍾文傑真麻煩,就連暫別都要弄得像生離死別般把所有人叫過來陪他。

可是她最後還是出現了。





最近離港的人比想像中多,一堆人三五成群地站在大堂前方,哭泣的哭泣,不捨的不捨,還有些人苦笑著道別,一臉若無其事。

陳凱婷站在人群中,左右兩邊站著鍾倩羚、張靜宜等人。她沒有甚麼表情,就一手握著帆布袋的肩帶,仰頭看著對面的男生。

鍾文傑這身形外貌放在人群中格外突出,但他今天反倒像洩了氣般,磨磨蹭蹭。

而鍾倩羚像是憋著滿肚心事般神情複雜,有口難言。

大家都有點不對勁。





「你唔諗住講啲嘢好好送走我㗎咩?」他身體緩緩向前,拉近與陳凱婷之間的距離。

「有咩好講,你都係行開一陣啫。」陳凱婷迴避開視線,心裡很不是滋味。

「哎。」他又向前一點,一臉可惜:「枉我哋做咗成三個月室友,竟然一啲感情都冇。」

感情。

陳凱婷微微一怔,心下把那兩個字重覆了遍。





她重新把目光轉回男生身上,眉頭輕蹙。

鍾文傑,你到底對我抱著甚麼樣的感情呢?

那晚你到底是甚麼意思?

她悄悄握緊拳頭。

只是,還沒有等陳凱婷反應過來時,鍾文傑就嘆了口氣。

他和別人一一道別,最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陳凱婷一眼。

「我走啦。」

他腳步一邁,最終還是沒有再拖延下去。





陳凱婷頓時思緒亂飛。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必要忍下去了。

說吧。

她快步走上去。

「等等。」

「啊?」鍾文傑回過頭。

她悄悄偏過頭瞥了眼身後的人。





好的,沒人留意到他們。

「鍾狗,hand hand。」

鍾文傑的大腦一下子轉不過來,愣愣地伸出手。

接著陳凱婷抬手輕輕在他的掌心拍了一下。

「啊,你隻手咁凍嘅。」

鍾文傑不解。

她再說:「你嗰晚拖過嚟嗰陣明明暖好多。」

陳凱婷全程不敢對上他的目光,說完那句後便雙手一揚,把人推向前方。





鍾文傑被推得往前走了幾步,起初他還有些恍然。

然後他終於想起了那一晚的事。

他雙眼驀然放大,可再回頭時——

陳凱婷早就頭也不回地跑得遠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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