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二部曲 《蟑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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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鐵中,鍾巧兒問:「肥虎是誰?」
夜尋幽道:「他是我的中學同學,亦是我的朋友。」
鍾巧兒笑問:「為甚麼他叫肥虎?他好肥?」
夜尋幽笑道:「原本打算叫他作胖虎的,因為他很愛欺負人,但他又比胖虎肥得多,而肥永遠在胖之前,於是就叫他肥虎。」
鍾巧兒笑道:「真簡單呢。」
夜尋幽道:「綽號就是簡簡單單才好。」
鍾巧兒笑道:「沒錯,所以我叫你夜哥哥。」
觀塘。
二人才走了幾步,便不禁停下來,因為一棵樹吸引了他們的目光。正確來說,是樹上的一個人,一個怪人。
「夜哥哥,他在做甚麼?」鍾巧兒忍不住問。
夜尋幽不知怎麼回答。
那怪人,裸著上半身,在樹的中央部分,「咩—咩—」的叫著。
夜尋幽道:「我去問他。」鍾巧兒皺眉道:「不要啦,他這麼怪。」夜尋幽灑然一笑:「我也是怪人。」
言罷走到那怪人身旁,道:「你在做甚麼?」
那怪人瞧他一眼,道:「我在扮蟬。」
夜尋幽質問道:「蟬怎樣也不會咩咩叫吧!」
那怪人目無表情道:「那應該怎麼叫?」
夜尋幽想一想,道:「嘰嘰或是知了知了般吧。」
那怪人的表情仍然沒有絲毫變化,但叫聲就換作:「嘰—知了—嘰—知了—」
夜尋幽今天第二次覺得莫名的好笑,一直笑,他覺得這怪人很合他的胃口。
他一邊笑,一邊爬上樹,也學著怪人般叫:「嘰—知了—嘰—知了—」
那怪人可能是第一次見到怪人,不禁問:「你幹嘛?」
夜尋幽笑道:「你不知雄蟬叫時,是為了招朋引伴嗎?其他的雄蟬會慢慢加入,變成大合唱,現在我被你吸引了!」
那怪人現出興奮的神色,道:「你真熟悉蟬哩!即是慢慢會有更多蟬加入我們的合唱嗎?嘩,真有趣!對了,我們交個朋友吧。」
夜尋幽笑道:「好,我交你這個朋友。下次有機會再合唱吧,再見了。」
那怪人問道:「你要走?」
夜尋幽笑道:「我有事要做,你要跟著來嗎?」
怪人問:「比扮蟬有趣?」
夜尋幽想起孫覓然說肥虎有麻煩,一般來說,別人的麻煩還蠻有趣的。夜尋幽笑道:「應該吧。」
怪人一言不發地爬下來,道:「走吧。」
夜尋幽突然又大笑起來,他感覺自己像桃太郎,組隊去找麻煩。
鍾巧兒從怪人下來後,一直扯著夜尋幽的左邊衣角,躲避著在夜尋幽右邊的怪人,她實在覺得怪人很怪。
夜尋幽打量一下怪人,怪人只穿一條長褲,腰間掛著一個葫蘆,不禁好奇道:「你葫蘆裝的是甚麼藥?」
怪人道:「不是藥,是咖啡。」
夜尋幽道:「為甚麼要帶著咖啡?」
怪人道:「我喜歡,你想喝嗎?」
夜尋幽道:「你想給我喝嗎?」
怪人道:「不想。」
夜尋幽笑道:「那你問我幹甚麼?」
怪人竟然哈哈一笑,道:「我想等你說想喝,我再拒絕你,這樣好有趣,不是嗎?」
夜尋幽也一笑,道:「你好難捉摸啊!」
怪人笑道:「不然我怎麼會叫怪人?」
夜尋幽道:「你叫怪人?」
怪人笑道:「我叫怪人!」
二人笑起來,笑得就連鍾巧兒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
夜尋幽道:「我叫夜尋幽,她叫鍾巧兒,多多指教了,阿怪。」
怪人道:「哈,你的名字真奇怪!你有沒有個弟弟叫探秘?」鍾巧兒忍不住插口:「你的名字比較怪吧!」
怪人笑道:「妳也不遑多讓,巧兒巧兒,像個丫鬟般!哈哈,妳是丫鬟,我是阿怪,他是阿夜,我們的名字都好奇怪呢,不如我們結拜吧!」
鍾巧兒聽到自己無端白事被他說成了丫鬟,不高興道:「誰是丫鬟啊!夜哥哥,他欺負我!」她使出女孩天生的撤嬌技倆。
夜尋幽卻笑說:「那我要怎麼幫妳呢,巧兒丫鬟?」
鍾巧兒鼓起腮慍道:「你也欺負人家!你再這麼叫我就大叫非禮、性騷擾、深井大淫魔了!」
夜尋幽忙笑著求饒:「饒小人一命吧,巧兒夫人!」
鍾巧兒失笑道:「誰是夫人啊!」
他們就在左一句丫鬟、右一句夫人說笑的情形下,坦蕩蕩地走到肥虎住的大廈。
夜尋幽打個電話給孫覓然,電話才響了一聲,樓下的門就開了,三人乘上升降機,來到肥虎家的樓層。
他們走到肥虎家門前,門鈴未按,門已打開。
眼前的是孫覓然,夜尋幽的表弟,他一生人最重要的知己。
孫覓然一臉苦笑,一邊打開門道:「幽哥你來哩,他們是?」
夜尋幽笑道:「一隻小狗、一隻小猴子,你應該就是小雞吧。」
孫覓然沒好氣道:「你當這裡是鬼島啊,進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