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學生一樣專注地看著她,等待著她開始課堂。

「知唔知咩係閃婚?」

這是近年出現的語詞,指的是情侶在戀愛後不久,甚至認識很短時間就結婚。

「我知啊,做咩?」

「你知唔知點解閃婚人士嘅離婚率特別高?」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我想應該初中生都曉得。

「都冇拍過拖,甚至有啲先啱啱識,根本就唔了解大家。」

「無錯,但同一時間都有人閃婚就一世,點解?」

愛情這東西,純粹就是一堆巧合拼湊在一起吧。

「喺啱嘅時候搵啱人又有緣份,咁咪一世囉。」





她皺起了眉:「我唔係咁諗。」

我倒是想聽聽看她與別不同的想法,因為除了我剛說的,我也沒別的想法。

「其實愛情根本就係一場信任遊戲。」

這是甚麼東西?這聽起來也太悲觀了。

「雖然而家好多騙子啫,都唔洗咁悲觀啩。」





「講真,人有時連自己嘅諗法都觸摸唔透,更何況講出嚟。」

這我認同,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甚麼,莫說把想法表達出來了。

「咁但係都唔洗摸到透曬先一起或者結婚架,因為人總有嘢唔想比人知架,好似我鍾意睇三上咁。」

等一下,我好像說漏嘴了。

「你個死人頭啊,講緊認真嘢你同我講AV女優!」她用手彈了我的額頭一下。

她彈的力道很大,被彈的位置紅了一片,差點就要腦震盪了。

不過痛的同時還挺舒服的,差點就要發出奇怪的聲音,還好我及時緊閉雙唇。

「痛啊!」我按著額頭,扁著嘴:「對唔住囉,洗唔洗咁大力啊?」





她呼了呼我的額頭,摸了摸我的腦瓜,抱了抱我:「冇事冇事,呵返呵返。」

二十幾歲了,還想把我當小朋友哄?

當然可以,我還很喜歡呢!

我用頭蹭了蹭她:「好啦,算你啦。」

「咁我可以繼續講未啊?」

我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識講,你連自己都摸唔透、唔識表達出嚟或者唔想表達出嚟,更何況人哋?」





她看著我,似是在等我給她回應,可是我不知該說些甚麼,只好微笑點頭。

「仲有人類喺某程度上係好恐怖。」她嘆了口氣:「好撚恐怖。」

「係咩?我冇咩感覺。」

可能是因為我跟工地的同事都很熟,甚至職位比我高的也會我們一起去玩,不怎麼覺得他們會有甚麼壞心思。

「除咗反射動作,所有動作同說話都可以係假。」她繼續說:「而最恐怖嘅係,人類唔止可以呃人,仲可以呃埋自己。」

這個我同意,上次我在工地弄傷了,硬著頭皮跟同事說不痛,結果說著說著就自己也不覺得痛了,可手臂上一大片的瘀青清晰可見。

「咁同你所講嘅講個信字有咩關係?」

我想這才是重點吧。





「當一切都可以係假嘅時候,咁一切都唔再重要,只係睇你信唔信啫。」

「信又點?唔信又點?」

「信嘅人點都會信,唔信嘅人就算知道真相唔係佢諗咁樣,佢都係唔信,然後再另尋機會試探佢,直到搵到對方痛腳為止。」

「因為事實同佢諗嘅唔同,而佢唔想自己係錯。」 

「人從來都唔想自己係錯,所以會一直去搵嘢證明自己係啱,就算搵到嗰樣嘢有冇根據、合唔合理都好。」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但是突如其來的長篇大論是為了甚麼?

「咁你講咁耐,除咗想講經,仲有咩想表達?」我問道。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該不會想…

在我猜到她想幹甚麼的同時,一切都來得大遲了。

她坐在我身上,身子彎下來把我的雙手按在床上:「我想講嘅係,我信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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