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 

這是房間中最小顏色, 亦是最突出的顏色。 

深邃﹑迷人﹑富有魔力。當你看著便會不自覺深陷﹑吸入﹑失去自我, 像是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這是適應者的其中一個能力, 亦是最神奇的能力。 

看著站在原地發呆的斯提芬, 我拍拍他的肩喚醒他。現在的年輕人真沒有抵抗力。 





我接過盤子, 推開鐵門, 走進白色的房間。 

白色的天花﹑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舖﹑白色的衣服﹑白色的毛髮﹑白色的肌膚, 在白色的燈光下產生一種目眩的感覺, 使房中人看來比雪更白。突然的光源驟變使虹膜劇烈收縮, 我本能的閉上刺痛的雙目, 重新張開時已對上一對藍。 

「你好,保羅。」 

我點點頭, 避開她的目光, 拉過椅子坐下, 把盤子放在桌上。 

「今天感覺如何?」我撕開針筒的包裝。 





「不是前天才抽過嗎?」她放下手上的小說, 皺眉乞憐的看著我。 

史迪格.拉森的『龍紋身的女孩』, 看書籤的位置, 該差不多看完。 

「伸手出來。」我說。 

她不情不願的伸出手臂, 雪白得耀眼, 底下的靜脈血管隱約可見。我用消毒紙巾擦拭她的臂胳, 將針頭輕輕刺進, 她輕吐舌尖, 倒抽涼氣, 看著自己的鮮紅血液漸漸注滿針筒。 

「還沒有習慣嗎?」我拔出針頭, 將一管赤紅放回在盤子上。 





「怎可能會習慣?」她指尖輕撫傷口, 微小的針孔消失在雪白之中。 

我拿起盤子站起:「時候不早了, 快去睡。」 

「等等。」她拉著我的白袍衣角:「我想出去走走。」 

「今天不行。」我搖搖頭繼續走。 

「那麼……」 

「改天我再拿第二集給你。」我猜到她想說的。 

「嗯。」她高興的說。 

我不回頭步出房間, 將盤子交給斯提芬命他好好去做實驗, 且下次再要和她接觸時先要通知我。小伙子點頭如搞蒜, 見過了鬼他也該懂得怕黑。 





艾麗卡.約翰森就是她的名字。她是我們所發現的適應者中能力最奇特的一個, 也是我們最重要的研究目標。艾麗卡是瑞典人, 十九歲, 孤兒, 白化症患者, 且受其他併發症折磨, 命不會太長。基本上她的人生只有絕望和黑暗, 沒有希望和光明, 典型的悲劇女主角。 

也許是她命不該絕, 我們的網絡找到了她這一個如此特殊的實驗體, 反正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快死的孤兒。作為病毒的實驗體, 在經歷了十八年的衰運後她終於有了一點運氣:『哀歌』沒有在他身上奏起哀歌, 反而響起了快樂頌。 

『哀歌』病毒不但沒有將她變成活死人, 更將她身體質素改變, 把併發症一併治好, 將不祥的血紅變成柔和的冰藍, 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我們原先以為這是『哀歌』的新作用, 但一直到一次事件我們才發覺她不是單純的完全免疫者。 

那時我們的生物兵器和免疫者都是同樣歸於活體管理部管理。一次因人為疏忽大量生物兵器逃脫, 整個活體管理部的樓層都被逼封鎖。在四小時後武裝部隊終於打掃完畢後, 情形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血花四濺是一定的。那一次事件共二十五個研究員和八十個管理部人員死於自己生產的生物兵器之下, 血腥味進入空氣處理系統在此後三個月久久不散。 

艾麗卡是少數生還者之一, 在我們發現她時她竟然毫髮未傷, 而且最奇特的是生物兵器像是守衛者般圍在她的身旁! 在武裝部隊找到她時甚至看見一隻『力士』將逼近的喪屍轟飛! 

要知道還沒有被安裝上控制器的生物兵器只會依本能行動, 根本不可能不去攻擊毫無反撃之力的艾麗卡。 





之後經歷數次實驗, 我們證實了她就是罕有的適應者。而且能力更是我們想像不到的 – 控制, 控制所有『哀歌』及『鎮魂曲』病毒的感染生物的能力, 甚至能夠影響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 例如斯提芬之流的傢伙, 即使是我亦不禁會有些心神恍惚。 

這是一個極度有趣, 而且極度有用的能力。因為即使我們開發了生物兵器控制器, 那亦只能對牠們作出有限度控制, 不能作出精細的操縱或執行複雜的命令。如果可以成功研究她能力的奧秘, 『哀歌』系生物兵器的價錢可以上升不止一個台階。 

管理層的老傢伙們就是看中了她的潛力, 所以就不斷的催促我們研究部加快研究。如果不是適應者的數量稀有, 而有這種能力更是萬中無一, 那些老傢伙該會毫不猶豫下令將白雪公主活體解剖。 

忘了說, 在我們研究員之間都稱呼艾麗卡為白雪公主, 沒有什麼比這稱呼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