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過好多好多的話,連你最不可告人的事,我都清楚知道⋯⋯」

「那個你常常提起的她,你對她的所有感情,念念不忘呀,藕斷絲連呀,我都一清二楚。」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絞刑台,好像他踏的階梯,永遠踏不完。

「她的笑聲、她說過的話、你們吵過的架、互相傷害的話語、她的身體、身上的痣、手肘彎曲的角度、陰毛濃密程度⋯⋯」

「你如此執著於她,因她是第一個喜歡,自小缺乏愛的你,對,你離異的父母從沒有關心過你,他們毫不保留的在你面前,推卸養你的責任,你父親甚至覺得你不是他親生,是你母親紅杏出牆搞出來⋯⋯」





「所以你緊捉著那個第一個抱你的瘋癲女人,緊捉著那未曾感受過的愛意和關懷⋯⋯」

「第一個吻你的女人、第一個撫摸你的女人、第一個讓你做愛的女人⋯⋯」

「所以當她拋棄你,你如此執迷,跟縱她出入,翻她垃圾,收集她丟的日記簿、毛衣、水杯、用過的舊牙刷⋯⋯」

「我記得你跟我描述過,你們第一次性愛的場面,她的衣著服飾、穿的鞋、頭髮在你手分叉的形狀、恾然時說的愛語,與此相對,我也跟你分享殺人肢解的每個細節,我的心路歷程,我們是如此無話不說。」

「現在你終於來了,兌現承諾,來看我的死刑執行,縱然這不過是你深層潛意識營造的夢境。」





「在死之前,就讓我來回答你所有的疑問吧。」

「為什麼你說話的方式,跟我所知的約翰差這麼多?」

我問他。

「當然,我又不是真正的他,不過是你對約翰的投影,再說我已經死了,不用再扮作斯文。」

「是我殺死她們嗎?」





「哈,你比我想像中還要窩囊,連自己有沒有殺人都不知,我只能說『還未到你殺人的時機』。」

「那兇手是誰?」

他將高掛的繩圈套住自己的脖子,我這邊的房間頓時變暗,掛起一個的士高的玻璃球,漫射著閃耀的細小光圈,像銀色雪花遍佈整個房間和所有人的表面。

「兇手是管家,那些推理小說裡的兇手,只要有大宅出現,通常兇手都是管家。」

「我是問綁架,殺死那些女生的兇手。」

背後響起至今聽過,無法超越的最柔和音樂。

「哦,這個⋯⋯你應該早知道答案,你已經得到了足夠推理的線索,問問自己,對自己誠實坦白些,問問自己誰是兇手吧。」

他伸手碰著旁邊的拉桿。





「在最後我給你一點建議,不要輕易相信自己對其他人的印象,就像我不如你想像般那樣溫文靦腆,事實上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連環殺人魔。」

他拉下拉桿,底下的木板打開,身體下墜的加速,真實反映著他的重量足以令吊環折斷他的脖子,有些人還看到熱淚盈眶,表演在觀眾的熱烈歡呼和鼓掌中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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