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神創造天地。

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

神說水要聚在一起,世界有了陸地大海之分。

神說要有光,牆上便有了燈制開關和天花吊燈。神說要有冷氣,於是便有了一套分體冷氣機在頭頂,寧靜得沒聽到半點響鬧。

要有空間,於是有了天花地板阻隔外界,有了傢俬、掛畫,可以殘留生活痕跡,至少有了辨認,房間和房間各有分別。





幻想著門後將會是同一道門,打碎牆壁,將會又是一幅一模一樣的牆壁,房間被另一個房間層層包圍,重重覆覆,像不斷向外延伸的俄羅斯娃娃,永遠是最裡面的那隻,走不出困住內在的自身框架。

又有可能這不是一艘船,外面的大海只到半米左右深,不過被一個巨大藍天佈景板包圍,角落裡的盆栽正努力扮演著盆栽,面前的茶几也正落力飾演著茶几,下班的鐘聲一響,他們便脫下裝扮,回到各自的安樂窩裡去。

似是拍特技片,房間安裝在一個巨型裝置上,模擬著船於海浪上的晃動,夜空的星星是無數的攝影機鏡頭,捕捉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打鐵、製造鎚子的工匠,一定要熟悉如何用力,力量如何從手柄轉移到釘子上,才能造出長度比例合適的鎚子。

所以設計、製造這世界的造物者,必定熟悉了解生命,知道人類該以什麼方式生活存在,怎樣去廁所、怎樣睡覺、怎樣坐在椅子上煩惱,傷春悲秋。





我無法證明房間外是一個真實世界,人無法證明的事太多,甚至無法肯定腦內記憶,真正屬於自己。我們可能是試管裡培養的生命體,才剛剛出世,只因植入了別人的記憶,誤認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實實在在生活過。

或像是一套舊電影的情節,戴上虛擬現實眼鏡,模擬了自己除下眼鏡,其實一直戴著,一直活在虛假的世界裡。

我們是被控制的虛擬角色,活在電玩遊戲裡。

我們中了宇宙生物的蜘蛛網陷阱,沉淪於它會令人產生幻覺的毒液中;

我們是高等智慧生物的實驗品,是一次關於靈長目進化和觀察他們滅亡的其中一個對照實驗。





太多無法考證,解釋世界的一套說法,將所有不合理,和無法解答的問題,歸納成簡單易明的終極答案,且它們大都暗暗示意著:

我們的存在意義,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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