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夜搭船逃走,在異地當起汽車修理學徒。」

「我住店舖二樓,他們安排了一個細小閣樓給我,不理長期彌漫的電油味,還算是個舒適安靜的居所。」

「讓我休息,慢慢思考。」

「的確,我想我會替他們頂罪,有一半原因是聽從養母的吩咐,另一半原因大概是,我也想成為這個計劃的一部分,想在塵埃落定後,還能為莉莉的願望出一分力。」

「我為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感到內疚,以為事情會一成不變,我能一直假裝沒事發生一樣。」





整個店的燈全都關了,唯獨他頭上的垂吊燈泡,一邊細細搖擺,一邊發光。

他的臉永遠有一半在陰影裡。

「我睡得很早,每日天未光便要幫忙開舖,剛開始是有點辛苦,但勞動和完成工作帶給我未曾嚐過的滿足感。」

「幾個月前,有一通電話半夜帶來,我睡眼惺忪,摸黑走下來聽。」

「電話裡頭,她⋯⋯我養母,過了一段時間才開口說話,沒有問我過得如何,沒有問我身體狀況,只是說會有特別警員來拘捕我。」





「她教我一套說詞,交代了一切足以證明我是兇手的資料,千叮萬囑我不要反抗和逃走。」

這個秘密將埋藏他內心深處,永遠無人知曉。

「第二天,史密夫和積遜來到,有禮貌地自我介紹,向我解釋所有程序,我被套上頭套和戴上手扣,乘搭開往碼頭的黑色房車。」

「途中他們問話,我不肯定那是不是正式錄口供的程序,但我仍然一字不漏,跟著養母教我的,回答他們。」

「是的,我用過量的藥物,殺死大宅餐室裡的十二人。」





無需多言,純粹以肯定的語氣回答問題,重組他們問的句子,輕而易舉變成答案。

「是的,我有搬動過我養父的身體。」

「是的,我襲擊了目睹我的醫生,再脫窗逃走。」

「是的,我一直憎恨所有人。」

憎恨是最佳的殺人動機,且符合作為孤兒的刻板印象。

若有一個固定的傾訴對象,多些練習,大概他可以把事情說得更清楚,更有條理,又或者有勇氣將這些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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