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初遇: 第十三章 傳言 1
……「小雪,以後我來守護妳,妳願意為了我留在這個時空嗎?」
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
我意外穿越回到民初時期,遇見了陪伴我多年的畫中人。然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曾經夢見小時候的我,也聽見那些我向畫像傾訴的心事。
在相遇之前,我們已經「認識」對方,彷彿有某種神奇的力量讓我們互相牽引。
在相遇之後,他一直對我很好。他記得我喜歡吃紅豆糕、在宴會上為我解圍、明知道有危險也前來救我;當槍聲在街上響起時,他第一時間把我擁入懷裡。
在這個世界上,不曾有人對我這麼好。
我也很想一直留在他身邊……
可是……為了他,永遠留下來?
我能適應民初的生活嗎?
早前的金光百貨圍困事件、紫花街火車站打人事件,一幕又一幕驚心動魄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雖然他承諾會保護我,但一想到以後要面對時局動盪、戰亂頻生的日子,我心裡不免忐忑難安。
我並不屬於這個年代,假如留了下來,會對歷史造成無法挽回的蝴蝶效應嗎?
另外,阿吉身為時間管理局的巡查員,絕不可能放任我這樣做,他會撥亂反正、將我遣返回原本的時空嗎?
我的腦袋糊成一片,彷彿在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待在房間裡。
起初為了躲避陳昊,我騙說沒有胃口,拒絕到偏廳用膳。管家一向善於察言觀色,很快便察覺到不妥,於是吩咐女僕直接把飯菜送到我房間。
隨後,管家送來了幾本書,全都是我愛看的類型。不用問,這一定是陳昊的意思。以前我向他的畫像分享過我的喜好,沒想到他居然連這些小事都記住。
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浸淫在書本的世界裡,偶爾會配上一壺清香的桂花茶,黃昏時坐在窗邊欣賞日落美景。
這裡的生活過得太悠閒、太愜意,我差點以為自己在度假。
至於化雨堂那邊,聽說萍姨把那名頂替我的女僕退了回來,說是院舍人手足夠,不用幫忙。可是依我看,她只是不想勞煩到帥府的人。
這天,趁著陳昊外出辦事,我放下書本出去庭院走走。
沿著小徑漫步,一邊享受明媚和暖的陽光,一邊呼吸清爽新鮮的空氣,心情非常舒暢。
突然間,一顆小石頭不知道從哪裡掉了下來,恰好落在我的腳邊。
我環顧四周,兩旁都是低矮的草叢,而且附近並沒有其他人。
石頭該不是從天而降吧?
等等……從天而降?難道是阿吉給我的訊息?
我趕快撿起石頭仔細檢查。然而,這看起來只是平平無奇的普通石頭,上面也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
也許是我多疑吧?
正想離開時,清脆的石頭落地聲再次響起。低頭一看,我的腳邊又出現了一顆小石頭。
這不是錯覺,一定是有人故意丟過來的。
「阿吉?是你嗎?」
我輕聲呼喚,但周圍沒有半點動靜。
阿吉到底想說什麼?
我困惑地盯著地上的石頭,忽然靈光一閃──
糟了,黑石芯片還在宿舍小屋的抽屜裡,萍姨和季妙英會不會以為我不再回去,替我清理物品時錯手把它扔掉?
如果沒有了黑石芯片,即使我取回懷錶也沒用!
想到這裡,我急匆匆走向帥府大門,卻被神情肅穆的守衛伸手攔下。
「沒有少帥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我只是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
「抱歉,我們不能放妳出去。」守衛態度強硬地冷聲道。
正懊惱著怎麼辦,身後不其然傳來管家的聲音。
「杜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我像看到救星一樣,趕緊解釋︰「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
「少爺吩咐過,除非有他的批准,否則不能讓妳出去。如果妳真的有需要,可以親自向他請示。」
什麼?陳昊下令不准我出去?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杜小姐請放心,少爺一回府,我會立即通知妳。」
我心煩氣躁地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房門,以洩心頭之氣。
儘管他救過我,也不能恃著權勢軟禁我!
是因為我遲遲沒有答覆他上次問的那件事,所以他擅自幫我做決定嗎?他這廂說守護我,那廂卻限制我的自由、漠視我的選擇權利,他怎可以這樣對我?
等到晚上,管家終於敲門請我過去書房。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才緩步走進書房,只見陳昊坐在辦公桌後,正在處理文件。
陳昊抬頭看向我,語調平淡地問︰「妳有事找我?」
「嗯,我想回去化雨堂一趟。」
「妳有東西想拿?是什麼樣的東西?我派人過去幫妳拿便是了。」
「呃……」不能,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他。「不是拿東西,我想回去探望一下萍姨和季妙英。」
「那我請她們過來讓你們聚舊吧。」
「不!我、我還想探望院舍的孩子們。」我嚥下口水,故作鎮定地和陳昊四目對視。
然而,我始終逃不過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
「小雪,妳要拿的東西,是不是跟穿越有關的物品?」
「你……」怎知道的?
我把未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他只是在試探我而已,千萬不能露出破綻。
「少帥,你在說什麼?那隻懷錶不是還在你手上嗎?我真的很想念化雨堂,想回去探望他們。」
「妳不願意對我說真話,那即是我猜中了。」陳昊輕嘆了口氣,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果然被他看穿了……
他的頭腦這麼聰明,我的心思在他面前根本無所遁形。既然如此,我也無謂再拐彎抹角。
我直接質問︰「為什麼你不讓我出去?」
「我說過了,外面對妳很不安全。」
「還是因為你想留住我,所以把我軟禁在府中,甚至切斷我跟外界的聯繫?」
陳昊的表情有些錯愕,隨後語氣低沉地問:「妳真的是這樣想我?」
「我不知道,我根本猜不透你在想什麼!其實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懷錶交給我?提出用禮物交換,只不過是玩弄我的把戲,對不對?」
我實在控制不住怒火,把心中積壓多時的委屈和猜疑一口氣說出來。
陳昊直勾勾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半晌後,他終於開口︰「原來妳還是不相信我……好吧,明天我會派人護送妳出門,時間不早了,妳先回去休息。」
我決然轉身走出書房。
關上房門時,我不經意瞥見陳昊用手扶著額頭,似是頭痛,又似是難過。
***
隔天,收到管家的通知後,我迫不及待地走下樓梯,只見趙副官筆直地佇立在正廳等候。
「趙副官?」
「少帥吩咐我開車送妳出去,請跟我來吧。」
趙副官邁步走出正廳,我連忙跟上他。
坐上那輛黑色轎車,趙副官開車往化雨堂的方向駛去。我望著車窗外不停掠過的街景,一陣惆悵湧上心頭。
不要想這麼多了,只要拿回黑石芯片,再想辦法偷走懷錶,就可以離開這裡,其他事情都與我無關……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抵達化雨堂。
我們才剛下車,便看到有人揮動掃帚把一名鬍鬚大叔趕出門口。
「走!給我滾出去!」這道男聲……是邱榮?
邱榮雙手高舉掃帚,生氣地往鬍鬚大叔身上打去。
「你在幹什麼?我要領養小孩,反正他們遲早也會……」
「走啊!這裡不歡迎你!」
鬍鬚大叔打不過年輕力壯的邱榮,只好罵罵咧咧地走開。
「邱榮,發生了什麼事?」我連忙上前問道。
「那個人是來找麻煩的!」
「什麼麻煩?」我困惑地問。
「妳不知道嗎?」邱榮有些愕然地看著我。「就是……」
「噓。」趙副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謹慎地打量街上的路人,提醒道︰「先進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