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樓b室,是這裏了。」宏恩看著我家大門說道「你的鎖匙呢?」
「在這裏…」我連忙從包内拿出鎖匙,把門解鎖
此時宏恩轉過身來,背對著我問道「其實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呀…」我轉個頭看向她,一邊在腦中思索他可能會問我什麼問題
「為什麼你這次不太願意讓我送你回家呢?我又不是沒有到過你的家,家裏有什麼擺設我都知道了,有什麼好尷尬的?」
「你進到去便會知道的了。」我隨後一把把門打開走了進去,宏恩隨後也跟了進行
「…恒仁呀…你的家中剛剛經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嗎?怎麼這麼亂呀?」
亂這個字,的確非常適合用來形容現時家中的境况。整個客廳裏都堆滿了參考書,那兩塊軟木板東歪西倒,警方提供的資料隨意地放在一旁,還沒洗的碗碟遍地都是。協約國的戰壕也不會這麼亂…
「你這好幾天都沒有整理家居嗎…」看到目瞪口呆的宏恩轉過頭向我問道
「這真的沒有…」我只好無奈地低下頭




「那麼你這幾天都在幹甚麼呀?」宏恩這樣對我說道
「完善側寫之類的…」我低下頭說道
此時宏恩轉個頭看向我,向我說道「我在親眼見到你之前,想不到你幹活會幹得這麼賣力…」
「只是因為我想這起案子快點結束罷了…」
「快點結束?」她此時轉過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我「為甚麼呀?」
「只怕夜長夢多…最後弄成悲劇。」我繼續默默地低下頭說道
「弄成悲劇…那到底是什麼呀?」
我轉過頭用雙眼看著宏思,心中感到難以置信。
她竟然想我提起那件事?她這樣做到底為何?難道她在和我出生入死之後,決定加入整我的行列呢?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她一把攬住我,對我說到「我之前想更加了解你罷了,那件事是不是使你患上ptsd,不得不離開NCA的那件唐人街大屠殺?」




我此時驚訝地看向宏恩「你怎麼知道的?我記得我從沒有跟人提及我曾參與過這起案子的!」
宏恩此時把我攬得更實了「那是我自己在網上查的。根據英國死因庭紀錄,你曾經和那位案犯進行過風險評估…」
「這…」
她此時稍為鬆了鬆手,轉個頭看向一地狼籍的客廳「當初我是純粹出於好奇,想知道為何有大好前景的你會回來香港當『隱蔽中年』,所以才到網上搜尋你的過去。直到前幾天被Madam發現…」
「然後呢…」
「她給了我你過去的檔案,上面記下了所有你曾處理過的案子。最後的那起…便是唐人街大屠殺。」
「等一下,她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呀!」
「可能是希望我更了解你,方便合作…或者,她想我幫你療『傷』。」
「這…」此時我再次低下了頭
此時宏恩低下了頭,向我問到「現在能不能把這一切告訴我…」




我點了點頭,當年那件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當年我被上頭要求為一名疑犯進行風險評估。他在網上曾多番發佈仇視亞裔的言論,並誓言要採取行動炸毀唐人街…」
我擦了擦從眼睛流出的淚水,繼續說到「上司認為那個人只是在吹水…根本不足為懼…但我在和他面談過後…我感覺他是認真的…」
此時我已經哭了出來,宏恩則在一旁拍著我的肩膀,說道「沒關係,繼續說出來吧…」
「…我為次曾三番四次向上司重伸他的危險性,說他很有可能在近期行動,需要介入…但…但上頭一於少理…說在英國獲得炸藥原料難如登天…」
「這樣也行…」宏恩此時低下了頭,繼續拍著我的肩膀
「…我那個時候已經身心俱疲…在上司們的輪番遊說下,我亦開始覺得放任他不管不會有太大問題…直到那天…」
「那天,是不是五年前的那一天…」宏恩此時說到
「是的,那一天我剛剛吃完早餐。就有同事打來跟我說唐人街那頭出事了…」
我此時已經潸然淚下,整個人攙扶在牆上「當我連忙趕到唐人街的時候,那裡已成廢墟,有好幾十人倒在地上,有些沒了手臂,有些斷成兩半,有些人整個頭都不見了,整條街都被染成血紅色。此時我才驚覺我的推斷是正確的,我本來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
「這…」
「我都現在都仍然會聽到那些人在呻吟,小孩在找父母,情侶希望對方不要死,我都現在都忘不了它…我本來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說罷我便一拳打在牆上
「恒仁,這不是你的錯…」宏恩說到,一邊用手撫過我的後背
「…在那之後上司把這些事的責任推了給我,說是我瀆職才導致案件發生。在那件事發生後的幾個月我成了英國最為讓人討厭的人物,出門都怕被人弄雞蛋…當我半年後回到工作崗位,再度和那些血腥照片面對面的時候,我便會回想那天在唐人街所經歷的一切…每次見到那些我便會頭暈身㷫,最後不得不離開NCA…」
宏恩聽完之後呆了一會,然後再度一把攬住我「你現在不用獨自承受這一切了,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此時我也伸出雙手,我們兩個緊緊地攬咗一起。
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後。宏恩向我問到「現在好了些了嗎?」
「好了些了…」
「那麼我現在能不能幫你製作側寫報告?」
「這…」
「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別鬧了好嗎!我比較習慣單人工作呀!突然間多了一個人我可不知道該怎麼分配工作呀!」
「那好的…只不過快點弄完向我們報告呀!」說罷宏恩便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我的家。
「真有你的。」我這樣說道,在對客廳略作整理,把那兩塊軟木板扶正,準備開始製作全新的側寫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