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 下: 逃2
「服務員,點餐!」
玲綠說着一口流利的日耳曼語,向服務員下菜,這間餐廳設有露台位置,我看著外面的風景,人來人往的街道,真是愜意呢。
「怎麼樣?人間很讚吧,沒你想像中那麼差。」玲綠喝着冰茶說。
「不,只不過是我們還沒遇見這裏的黑暗面而已。」
我把碟上的牛扒平均切成六等份,即使我已經通知服務員把它煮半成熟,但仍然不對我口味。
「話說你還記得舞會那晚,你對我講的話嗎?」
「不,是關於甚麼的?」我不感興趣地吃着碟上的牛扒。
「就是『處處為我着想,又會討厭陌生人接近我』之類的,我很好奇你現在還有這種感覺嗎?」
我吐嘈她道:「妳記憶力真好呢,整天記著別人說的話…」
「誰叫我是新人類嘛,你恨不到的。」她笑嘻嘻地說:「所以,你已經沒有那晚的感覺了嗎?」
我苦苦思索了數十秒,因為我不懂得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甚至連問題的重點也找不到,真是麻煩,隨便給她一個答覆吧。
「對啊,那晚的神秘感覺沒有了。」
「原來如此呢。」
玲綠心不在焉地喝着冰茶,然後繼續自己的下午茶茶點。難道是我的回應太敷衍,被她察覺了嗎?我只好補充道:
「之前我有把那股神秘感覺告訴阿壹阿貮,但他們都只是笑而不語,因此我認為這是會令我蒙羞的東西。」
這時,玲綠忽然被食物嗆了幾聲,笑說:
「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你是真傻還是裝笨。」
「又是妳對我說『別知道比較好』,我才去問他們兩個而已。」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玲綠拿起紙巾擦着嘴角,又對我說這些不明不白的話,我看着外面的景色,太陽的光線漸漸柔和,我猜這就是所謂的日落了吧。
橙黃色的陽光緩慢地落在地平線,皮膚感受到一股令人舒服放鬆的溫暖,街道兩旁的房屋顏色亦隨之改變,這種壯觀的場景我從來沒在地府遇見過。
「服務員,結賬。」玲綠揮手示意。
服務員拿着一本帳單過來,雖然我對人間物價的昂貴或便宜沒甚麼概念,但看着面前的數字,我也暗暗明白這是不菲的價錢。
我檢查一下褲袋裏的鈔票,顯然是不足夠支付這餐飯的費用,我虛心地問玲綠:
「話說,妳有帶錢出來嗎?」
「你不是有一千五嗎?我當然沒有拿錢啦。」
「那就糟了…如果在人間不夠錢支付,會有甚麼後果嗎?」
「可能要留在這裏洗碗還債,但這一餐如此昂貴,誰知要洗多久。所以說你的錢都去哪了?」
我不好意思地拿出新手機:「這是我剛才在手機店買的,花了我一千多元…」
玲綠用無奈和鄙視的眼神盯着我,搖搖頭嘆氣道:
「你留在這裏,我回去取錢,還有別亂花你的錢。」
她起身離去,在陽台上,我可以看見她跑出餐廳,前往木屋的方向。
也不能怪我嘛,在地府裏我們都是看上甚麼就能得到它,所以在手機店裏才會這麼自然地買下它。
既然這麼無聊,我還是玩玩手機打發時間,打開那個遊戲切着水果。
正當我玩得投入時,聽到後方傳來一陣爭執聲,由於實在太過擾人,我忍不著掉頭一看。
店員怒氣沖沖地指責某位男食客:「你這傢伙,吃霸王餐還敢抵賴!」
「不是啦,我的錢剛才還放在桌上,但一轉眼就被人偷了,你看,我錢包還剩一點點散錢…」
「那可不關我們的事,你的錢被偷走,我們店舖一概不負責任,要麼你打電話叫朋友來付錢吧。」
「我…我才剛搬來這個城市,沒有朋友欸。」那男生戰戰兢兢地說。
「那打電話給家人吧!」
「呃…我家人在國外工作中……」
我沒有再理會他們,繼續切着我的水果,可不能因為這種事情而被分心。
螢幕上出現的水果一個接一個被我切斷,過了十多分鐘玲綠才回到餐廳付錢,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了,天色漸趨昏暗。
「怎麼現在才來?我手機都快沒電了。」
「還不是你買了這部手機,害我們現在才能離開這間餐廳。」
玲綠不屑地回應我,又是日常的鬥嘴,真讓人懷念。
我站起來把帳單遞給她,順便分享一下後桌的糗事。
「看見那個瀏海及眼的男生嗎?他跟我們一樣,沒有足夠金錢去付款呢。」
「別取笑他啦,我們剛才還不是這樣子嘛。」
我挺直胸膛說:「可是現在我們有錢結帳了,可以名正言順地笑那傢伙囉。」
「不如我們幫幫他吧,反正這些錢足夠付清我們和他的帳。」
「別多管閒事啦,我們還是趕緊付費離開這裏吧。」
「那你到樓下等我吧,我一會過來。」
我知道玲綠一定不會死心,而她也知道說服不了我,所以我嘆嘆氣,順應她到樓下靜靜等待。
對比起早上,夜晚的街道似乎較為安靜,人群數量雖然不減,但車輛反倒少了許多,在地府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塞車的情況,在剛才吃下午茶的時候,我已經見識到人間的環境是如此擠逼。
不知道現在地府是甚麼情況呢?大概我的樣貌會被通緝吧,希望翼鬼們不要找阿壹阿貮碴。雖然我沒有對玲綠說,但其實三百多天後,當我被強制回到地府,大概會立即有翼鬼趕過來抓捕我。
所以我只剩下人間這三百天的時間了嗎?真沒想到我的餘生會是在這討厭的地方渡過…
我不清楚玲綠會不會和我一樣,被強制送回地府,因為從古到今都沒有亡靈進入天泉回到人間,或許這規條只適用在幽鬼身上。但不管怎樣,她終有一天會老死,到時候要麼被翼鬼抓著、要麼金髮男會再出現。
說起上來,金髮男和他的同伙有可能會通過天泉來到人間,繼續對玲綠窮追不捨。
我看一看那餐廳的陽台,似乎我們來到人間,還是不能對於自身的安危太過鬆懈。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是地府不曾遇見過的熱鬧,但對我而言,這不過是擾人的嘈吵環境,我一點也不嚮慕。
「沒關係呀,我們可以搬到四處無人的郊區,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