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了食堂,問了觀音寺裡的人往大澳的路徑,然後踏步出發。幸好還有明顯的路標,我相信不會迷路吧。

「玲姐,山路難免有些崎嶇,如果路上感覺不適,不要勉強自己,讓我背起妳走下去吧。」我大膽地提議。

「哈!沒那麼誇張啊!」玲姐展開迷人的燦爛笑容。

離開觀音寺,我和玲姐按著沿途的指示牌往大澳方向,一路上往來的人不多,也許因為這天不是假日。為此,我不得不格外小心,注視四周圍環境,慎防不測。

因著玲姐的緣故,我故意拖慢腳步,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來到一處避雨亭。我建議歇息一下,與她走進去。





在亭裡,看見坐著一個身穿灰色唐裝的老人家。我禮貌地向他打招呼,說:「老伯,您好!」

那老伯看見我們,笑呵呵地說:「小朋友,我等候你們大半天了,過來坐坐。」

「阿傑,你認識他嗎?」玲姐低聲在我耳邊說。

「不認識,他肯定認錯人。」我只能這樣判斷。

那老伯仍不斷向我們招手,說:「來來來,給我幾分鐘時間,告訴你們將來的運情。」





「原來他是算命的,我們走吧。」玲姐有點不耐煩。

我走到那老伯面前,對他說:「老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們趕時間啊。」

玲姐從錢包裡掏出幾張鈔票,放在他手裡,說:「我先預付部分相金,改天再來找你算命吧。」

「我是奉天意而行,分文不取。」那老伯把鈔票還給玲姐,說:「只想你們聽我說幾句話。」

我實在莫名其妙,就問:「老伯,你認識我們嗎?」





那老伯輕描淡寫地說:「相逢何必曾相識,有緣千里來相會。」

玲姐來到我身旁,悄悄的說:「小心點,我怕他腦子可能不正常?」

那老伯坐在凳子上,搖動手上的紙扇,笑著說:「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有我在這裡,沒事的。」我無意之間牽著玲姐的手,準備離開。

「小妹妹!」那老伯向玲姐揮手,說:「妳為母親向觀音娘娘祈福,孝感動天啊。」

「你怎麼知道?」玲姐聽到他的話,有點驚訝。

「小弟弟。」那老伯對我說:「你的母親趕赴大海對岸,應是有驚無險,你大可放心啊。」

聽到老伯這番話,我覺得事情有些可疑,對他說:「老伯,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我們會路過這裡?」





「哈哈!天意難違。」老伯說:「小弟弟,你是曠世難得奇才,將來必定大富大貴,位極人臣。」

「老伯喜歡開玩笑啊!」我一笑置之。

「如果在古代,就是皇帝的謀臣。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老伯繼續搖晃著手上的紙扇。

我對於這些江湖術士的話,怎會在意,說:「那就好啦,感謝你的美言,但我們有急事,還是要走了。」

「且慢!」老伯晃動紙扇,說:「我還要幾句話,要對小妹妹說的。」

「什麼?」玲姐有點茫然。

「所謂前世因今世果,劫數難逃,妳難免遭逢巨變。」老伯搖著頭說。





玲姐聽到後,感到一臉茫然,好像不知如何應對。

老伯繼續對玲姐說:「請緊記,待艱苦的日子過去後,妳與小弟弟結為夫妻,共度餘生,享盡榮華富貴。」

「你說我和他?」玲姐終於說出話來。

「對了。」老伯說:「還有,妳的母親雖然身患危疾,但時辰未到,性命可保,妳暫且留在香港,跟這小弟弟同享歡樂時光。」

玲姐聽見老伯這樣說,表情顯然很驚訝,繼而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今天到此為止,要欣賞大澳的日落景色,現在還來得及啊。」老伯講完就轉身離去了。

我對於他最後的一番話,感到莫名納悶。我雖然對玲姐有意思,但此刻好像硬推玲姐接受我。如果玲姐因此對我有反感,我應如何自持?

看著老伯離去,我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玲姐好像仍在沉思中。我為了緩和氣氛,笑著說:「江湖術士信口開河,沒必要計較他說什麼。」





玲姐看了我一眼,笑著說:「走吧,去看看大澳的黃昏景色吧!」

我和玲姐離開避雨亭,繼續往大澳之路。對於先前那老伯的話,我實在是不以為然,也許我還是覺得他只是信口雌黃。不過,假如真有其事,難度我和玲姐真的有可能?

「停一下!」玲姐在我後頭突然呼喚。

我立即轉身,看見她手扶著身旁的大樹,面有難色,問她:「不舒服嗎?」

「不!路面有點濕滑。」她指著前面的路,是往下走的斜坡路段。

「來吧!」我主動伸出手來,說:「牽著我的手,慢慢往下走吧。」

她沒說別的話,就緊抓著我的手。她的手原來是那麼溫軟,既已牽著,竟使我不願放開。此刻,該怎樣形容呢?啊!這就是馳名的「十指緊扣」。我覺得有種幸福感,難以筆墨形容!





也許,我只是痴心妄想罷了!路面濕滑嘛!玲姐怕摔倒,所以才緊緊的與我手牽手。唉!我是否想得太多?

不管怎樣,我們這手牽手的動作,一直延續到大澳街頭。我們再沒有提及那老伯的話,我的心只是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那麼我可以永遠牽著她的手。

「我要去洗手間。」她突然停步,原來我們來到一個公共廁所旁邊。

「哦!」我不得不放開手,尷尬地說:「我也要去方便一下。」

撒了一泡尿之後,我一邊洗手,一邊看著鏡子裡的我。我心想,我年紀比她小那麼多,更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憑什麼追求玲姐?

我無奈的走出去,看見玲姐已經站在門外。她帶笑說:「我口渴了,去買點喝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玲姐來到我身旁,主動牽著我的手,踏步往前走了。我有點驚訝,但內心卻是感到甜美。

「走吧,小弟弟。」她回頭催促我。

小弟弟?難道她認同那算命老伯的話?小妹妹和小弟弟最終結為夫妻共渡餘生,這將會是我和玲姐的結局嗎?

古人云,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短暫的美景,過後是留不住的。然而,此刻能夠與玲姐在一起,而且還是手牽手的,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