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海灘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可是幾乎有一半是露着黑骨的囚徒,有的是本身負責這裏的清潔工作,有的是幽鬼帶過來當隨從。

雖然現在是夜晚,但海灘上的火把照亮整個地方,橙色的火光在海面上若隱若現,照出遠處的幾艘小船在海上航行。

楠木和川流把浮墊和仙女燈搬出來,然後我們到海上坐着浮墊,外圍圍著仙女燈,隨着波浪把我們帶離海灘。

「我們來個撿星比賽吧,看看誰最快撿到四粒,男生不必多問了,那妳們參加嗎?」楠木提議道。

在地府中,「星」是一種石塊,通常半個手心大小,在水裏會發光但無法用作照明,算是常見的小裝飾,能在海底的沙泥中找到它的踪影。





「不用了,我和綠瑤留在這裏。」

「可是,我也想跟他們一起去挖星呀!」

「不行!妳要留在這裏陪我。」

我纏着綠瑤不放,她逼於無奈留下來,默默目送他們三個潛入海裏。

「好啦,妳有甚麼藏在心裏的直接講吧,不然也不會硬要我留下吧?」





「我很認真的問妳一個問題,妳是不是對楠木有意思?」

「對啊。」綠瑤一臉輕鬆的承認。

「那村正怎麼辦?妳之前不是跟他是情侶嗎?」

「喂喂喂,甚麼之前啊?我和他現在還是情侶。」

我一臉疑惑,聽不懂綠瑤所講的話。





「所以妳現在和村正是情侶關係,然後同時又喜歡着楠木?」

綠瑤點點頭。

「那村正知道這件事嗎?」

「哎呀美夜子,他當然知道啊,難道剛才在車上我和楠木是在演戲?村正不介意啊,而楠木在我的說服下也接受了我和村正的情侶關係。」

我還是很難去接受,一個幽鬼同時擁有兩段或以上的情侶關係,還以為這類一腳踏兩船的劇情只會出現在人間,竟然連地府也會發生?

「哦,我明白啦,妳一定是擔心我會愛上川流吧?妳放心,我好姊妹的男人是不會碰的啦。」

我急忙否認我和川流的關係,他只是我認識的男幽鬼裏面最親密的一位,但我對他卻沒有絲毫喜歡的感覺。

儘管我認識很多帥氣的幽鬼,可是自己沒有對任何一個產生愛慕,或許,除了帥氣這個條件外,還需要其他特殊條件吧?





「喂,妳們剛才在聊甚麼?」川流最先浮上來,雙手各拿了兩顆星。

「恭喜你是最快上來的,剛才美夜子一直提起你呢。」

我作勢要打向綠瑤,她只是笑嘻嘻地離遠我,撮合完川流和我之後便走到一旁看戲。川流坐在我旁邊,沒出聲,場面十分尷尬。

川流沉默,是因為他喜歡我;我沉默,是因為我不喜歡川流,卻被人誤會;綠瑤沉默,純粹是個看戲的。

數分鐘後,楠木和村正相繼回到浮墊上,我們回到海灘,把浮墊放到車裏,再取回各自的玉黍螺。

我們在沙灘上找到一個平地,用石和木頭架起小篝火,大家圍着篝火一邊吸玉黍螺,一邊閒聊。身上的水珠慢慢被烘乾,聊天的話題我一個都不記得,只知道大家一直歡笑,一直講話。

大家應該都和我一樣,嗨到搞不清狀況。





我的視線開始天旋地轉,周圍的景象令我感到一陣暈眩,我躺在沙上,天空也正在旋轉。閉上雙眼,看見一大片萬花筒,然後又飛快地轉換着各種千奇百怪的圖案,這是吸入過量玉黍螺後會出現的反應。

不消一會,我便昏倒過去,應該天亮前會醒來的……


***


「禿鴉」,是地府唯一有血有肉的動物,能生活在地府的動物本來就寥寥可數,除此以外還有令人熟識的骷髏馬。

由於動物沒有靈體,所以死後不會來到地府,然而地府本身除幽鬼以外,就沒有任何原生生物,一些吃飽沒事做的幽鬼想把人間的動物運入地府。

最後,在人間所有的動物,只有烏鴉能夠保持其血肉之軀生活在這裏,只是頭部失去了羽毛,剩下肉色的圓頂,因而把牠命名為禿鴉。

禿鴉的主要工作是協助接送員找出人間亡靈的死亡位置,還有其他輔助性質的工作。





幽鬼需要親自訓練一隻禿鴉,才能成為地府的接送員,因此要好一段時間培養關係,禿鴉明白你的手勢,你又會明白禿鴉的叫聲。



我在家裏的沙發上醒來,裸着身子,泳衣散落在客廳四周,綠瑤仍然睡在地毯上,摟着衣服一同入睡。

額頭還有點暈,應該一會便完全消退。我看一看天色:糟糕!快遲到了。

我趕緊換上白襯衫和西褲跑去辦公場,說實話,穿着皮鞋跑步的感覺並不好受,下次應該要改穿球鞋。

過了10分鐘,我氣喘吁吁地來到辦公場,還有一小段距離便已看到小次郎的身影,他一個人站在白樺木下。

我喘着氣來到他面前,他隨即笑着調侃我:





「前輩,妳剛好遲了兩分鐘,成功幫我爭取到一天假期了。」

「唓,正合我意,我才不想上班。」

我掉頭便走,怎料小次郎叫停了我。

「等等,前輩妳看。」他伸出左手,一隻禿鴉從天降落在他的手臂上:「這是我昨晚成功訓練好的禿鴉,現在我可以成為接送員了吧?」

我觀察着那隻禿鴉的舉止,說:「應該是通過了,我向那些老傢伙反映一下,過一段時間你便可以獨自執行接送工作了。」

小次郎鬆了一口氣,此時,他的禿鴉落在草地上,跟我的禿鴉一同打鬧着。

「真好,幫牠們找了個伴呢。對了前輩,我們不如吃點東西吧,趁現在沒事情好做。」

我回了句「你喜歡吧」,便轉身離開。

「那我們現在去哪間餐廳?」小次郎追上來。

「現在去我家。」

「咦?原來前輩家是開餐廳的?」

「不是,我只是回家換件衣服,我可不想被食物弄髒這件白襯衫。」我沒好氣地解釋。

小次郎「哦~」一聲表示明白,然後又開啟另一話題。

昨天認識他的時候還是個文靜的男生,怎麼今天像是換了個人?

過了好一會,我才出聲打斷他的話題:

「你安靜在樓下待着。」

此時我們已經到家,花店的鐵閘沒有打開,難道綠瑤還在睡嗎?

我走上側面的銹鐵樓梯,打開客廳的門,仍然是今早那亂七八糟的景象,只是綠瑤不在地上。

「咦美夜子,妳不用上班嗎?」綠瑤拿着澆水壺,從露台那邊探頭出來。

「我今天遲到了,早知昨晚吸少點。」我走到二樓房間換衣服。

「哎,幸好妳不用上班,我正愁着這盆鐵樹搬不動呢。」

綠瑤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十秒後,我隨便換了件深藍色連身衞衣裙,下樓跟她說:

「現在沒空,昨天那個實習生約了我去吃午飯。」

「甚麼?!他現在在哪?」

我向窗外一指,綠瑤幾乎是撲向窗邊,興奮地問:「就是那個穿白襯衫、還留着白頭髮的男生?」

「對。」

我掉頭準備開門離去,但綠瑤卻截住了我。

「等等,我去換套衣服,很快!」說罷,她衝上房間。

我無奈的說:「那樓下等吧。」

這樣的情況也是我預料之中,我下了樓後,跟小次郎簡略解釋上面的狀況,他似乎不介意綠瑤的亂入。

但我太清楚綠瑤了,畢竟也不是第一次跟我的男性朋友出外,她一定會滿裝上場。

果然,就在數分鐘後印證了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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